《英雄留步》第100章


任江流心中悲恸,只觉满心痛苦无处发泄,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内力化作一声长啸,周围的和尚被震得双眼发黑,甚至有人晕厥。
半晌,任江流终于收声,伏在一念的尸身上不断叫他名字,握着他的手,衣袖上带着斑斑点点的泪水。他哭的头昏脑涨,丝毫顾不上颜面,像是要把近期的痛苦都发泄出来,恨不得将时间倒回半天之前,那样他有机会阻止……
……阻止?
他能阻止得了吗?
任江流紧紧握住他的手,像抓住在脑中挣扎的线索,最终,那线索突破层层壁障,终于真相大白。
他想起来了,当时是自己说的,要赶在师无名之前解决六物灵引。
是因为自己那么说,所以师傅才会做下这个决定吗?
他用这种决绝的方法断了师无名的路,可是……他……也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任江流心中更加痛苦,这种痛苦加上愧疚,已经化成熊熊烈火,一往无前的烧毁他的理智。他想到那个锦囊,内中的记载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悲叫一声,“你能死,为什么我不能,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说着,抽出了挂在腰间的长剑,欲要横刀自刎。
“任师兄,不可啊。”
“施主,冷静。”
“施主,快快住手。”
众多和尚见事态不好,全都赶上来阻止,三个人抱住他的身体,另外有人从他手中夺过了长剑,带着剑走的老远。
“滚开,你们滚开。放开我!”任江流不断挣扎,可是他因为之前的消耗,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和尚们齐心协力,终于暂且将他制住。
“阿弥陀佛。”小和尚一边绑他一边道,“任师兄,生死有命,师傅自我了结,说不定正是因为勘破世情,得道而去。您这样,会让他在离去的路上遇到险阻。”
任江流神志恍惚,心想以自杀证法的邪教,听到他说会让他离去的路难走,就不敢说话了,默默低下了头。
小和尚见他平静下来,便道,“师兄,你先在此地休息,我们师兄弟去为师傅办理后事。”
“后事?”任江流轻飘飘的问,“要如何办。”
小和尚道,“火化。”
任江流闭上眼睛,小和尚瞧着他,又道一声阿弥陀佛,倒退着走出室内。
灵光寺总是清幽的,就算是在办丧事,也井然有序,神圣庄严。任江流将头靠在墙边,耳边听着一声声诵经,像是呆住了,毫无反应。
夜晚十分,柴火点燃的声音格外清晰,火光透过门扉,映红了半个屋子,浓烟一阵一阵飘远。任江流几乎能闻到尸体被火烧灼的刺鼻焦味,他想捂住耳朵,掩住鼻子,却身不由己。
本来干涸的眼泪再次流淌出来,不知过了多久,火光熄了。任江流轻轻挣开身上的绳子,推门走了出去。
小和尚看着他青白的脸色,担忧道,“任师兄,你可还好?”
任江流摇了摇头,“我要走了。”
小和尚微微弯腰,竖起手,念了一声,“有缘再见。”
任江流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和尚道,“子空。”
任江流从他手上接过佩剑,也跟着念了声有缘再见,道,“今日麻烦了,多谢。”

☆、阻我
? 任江流慢悠悠走在回京的路上,一念已死,灵引不全,就算师无名又天大的本事,还能让死人复活,来成就他的野心吗?
剩下另外一途,那就是他就此丧心病狂,挥军掀起内战。
到时民心所向不属于他,再经过朝廷与武林盟联手,压下战祸并非难事。
如此想来,便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任江流满心恍恍,难以集中精神,有时会在客栈中睡上一天一夜,有时会连续数天赶路。这般折腾,很快就将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这天他走到了蒙城,这个城镇虽小,确实着实是个重要的地方,作为中原的枢纽,不管你想去哪里,大多都会从这里路过。
所以任江流在此见到了顾花君,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一年的时间,顾花君变了不少,曾经一望到底的眼睛也染了煞气。他消瘦了许多,英俊的脸庞更显得棱角分明,嘴角紧紧绷直,这么看着,倒是有些冷酷的味道。
顾花君坐在茶棚内饮酒,但眼神发直,像是呆住了。
他方得知一念身亡的时候几乎发狂,但其后又得到消息,称一念死之前见了任江流。
顾花君听闻之后反而冷静一些,立刻处理掉手中事务,懵懵怔怔的踏上了去向灵光寺的路。
他还记得,大哥死前,也是只有任江流在身旁。
这样的巧合,不能让他不多想,再去打听死因,却又众说纷纭了,而且听说尸体已经火化,就算想去找些线索,也无能为力。
顾花君暗叹一声,只能让自己安耐住,等到灵光寺了解事情始末再说。
他现在出行极为排场,左右分别跟着武林盟和天行教的人,以他现在的身份,想要轻装简行也不行。想要走,必须提前下了命令,走的时候拖拖拉拉,每次休息再走也拖拖拉拉。
顾花君想到以前跟在那个人身边干脆利落的日子,心中烦闷,说起身去散心,让那些人收拾好行装准备要走了,没想到一回头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站住。”
顾花君想也不想,沉声一喝,张臂拦住他的脚步。
一别经年,任江流变化很大,听说他在朝廷过的顺风顺水,最近朝廷出了许多颇受爱戴的新政令,那些大多与他相关。不过最近他可就没那么好命了,大约是太过放肆,被罚出京城思过。但既然是思过,怎会一脸颓唐的出现在蒙城?
顾花君暗笑自己,所谓的思过,大多又是在他计划下的事吧。这个人狡猾多智,心思难测,还有什么事能逃脱得了他的算计。
任江流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盟主有事?”
他一开口,顾花君心头就冒起了火,冷哼一声,“无事,就不能拦你吗?”
任江流勾起一抹笑容,“我的路是谁都能拦的吗?”
顾花君退了一步,正好站在他面前,“任大人口气真是狂妄,不是因此被罚去思过吗,看来效果不佳。”
任江流眼睛一眯,“顾盟主,你是来找茬的吗。”
顾花君哈哈一笑,语气压抑着心中不平,冷冷道,“你这个两面三刀忘恩负义的背叛者,够资格让我来找麻烦吗?像你这样的恶徒,本就天人共杀,何须用我。”
不知被触动来了那根心弦,任江流眼中首次出现愤怒,握紧拳头说,“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该在我眼前出现。”顾花君上前一步,逼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道,“而且,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语气沉稳,不怒自威。
两人个人,一个充满猜忌,一个不再理智。
争斗,终究不可避免。
武林盟等人终于发现有意外发生,为了保护顾花君,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一者被任江流打退,一者被顾花君踹走。
他怒吼道,“滚开,谁准你们插手?”
两个人都没用兵器,拳脚相击,系出同源,对彼此的一招一式都甚为了解,战场越发扩大,战况却胶着不下。
任江流一拳打在顾花君的脸上,道,“你想对我动手,来啊!”
顾花君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你又做了什么,你到底又什么目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任江流用手肘勒住他的脖子,“你一直问一直问,吵死了!闭嘴。”
顾花君反制住他的手臂,“我想不通,我那么相信你,我真的想不通。”
两个人打着打着,已经完全没有套路可寻,堪比小儿打架,一个比另一个无赖,一个比另一个胡搅蛮缠。
酒楼的杯盘碎了一地,桌椅板凳东倒西歪,武林盟和天行教的人焦急道,“盟主小心。”
任江流膝盖抵着他的背,一手按着他的脑袋,愤愤道,“小你个大头。”
顾花君手拽住他的脚腕,将人压在身下,道,“为什么,你解释啊,你跟我说啊!”
终于,一番打斗过后,变成了持平不下的局面。
顾花君吐了一口血水,两个人都喘着粗气,他忽然压低声音质问,“你——师傅的死,是不是你造成的?是不是你害死了他!”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有一个瞬间,任江流甚至没有反应。
他看着顾花君,静静道,“你这样想?”
顾花君期待他反驳,咬牙道,“是!”
任江流缓缓松开了手,他先放手,顾花君瞪了他一会儿,并不放弃,掐着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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