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童话》第11章

竟然有辛辣味……
她从没有正眼看过我，她说话的神情也显得自信甚至高傲。在她刺眼的光芒前面，我变得很自卑，甚至绝望。我像是一个长期躲在深谷中的人，长年不见阳光，今天突然走到神圣的光芒前，我却承受不起，想极力地回避。
“先生，”她总是很有礼貌，说话也很注意，她对我说话总是带着称呼，而且还会很自然地使用“您”。　“我不知道您留意了我多久，可是我不记得我认识您，也没准备在马路上交一个新的朋友，所以……”
我好像本来在一个温泉里泡澡，突然泉水里被冲入了许多冰水，那一冷一热一时没办法搅和在一起，就一股冷一股热地在我身上荡。我甚至感觉到它开始入侵我的胃，让我觉得想吐。
我觉得我的双手很麻木，这个是我一早料想到的结果，我总是觉得我的手好像扭歪了什么。我叹了一口气，跟她说了声对不起，我知道她只见过我一次就收到我送的礼物，这的确会觉得非常唐突。我一时不知怎样收场，因为太尴尬了。我本来想告诉她，我扶她起来的时候，觉得……觉得她很漂亮。但我知道如果我这么说的话她会对我极度反感的。幸好她没让我把这话说完。她似乎现在才想起我是谁，像一个做错事的服务员站在顾客面前一样，连连向我道歉。
我走开的时候觉得有点意外，这算是个好开始吗？我和她算是认识了吗？我一定要想办法让我们见面的机会延续下去。我走的时候总觉得她在望着我，我觉得我走路姿势都不自然了。我在原来的车站停了停，不敢去望她。还是走远点吧，离她远点可能我的动作比较自然。于是我走到了对面的马路。转过身来看见她向我点点头，这我才开始后悔起来，那我以后不就都要站在这个这么远的车站来等她了吗？就算见到了也没机会交谈了？
那条头巾她只戴了一天就没戴了，可能这份礼物太寒酸了，又或者完全不实用，和我最初的想法相反。这个不像样的“礼物”可能连个保留的价值都没有。但我却发现一件让我极为惊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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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的那几天，我为了能准时起床而且不要给她留下一个醉熏熏的坏印象，就没有去过酒吧，没有喝酒，每天赶在她经过之前到达那里。这样的日子我觉得很完整，因为我不再需要想那些根本不知道存在与否的人，不再让自己在体力和身体无法支撑酒力的情况下被迫地中断一天的生活。我开始知道每天的开始在哪里，我还能看着日出。
可是这样的日子只过了三四天而已。第四天我没有再去车站，当天晚上我又去了水帘洞。我到的时候刚开始跳舞，那个小拳手穿得一天比一天少，我觉得只要我脸皮足够厚，就可以在众人眼前换着不同的角度，把她身上我想看的地方都看一遍。可是这天我偏偏没有这个欲望。
她走下台的时候穿上一件很短很窄的皮外衣。当然，她不拉上前面的拉链，让人一看过去会觉得里面就像什么都没穿一样。她走到了我的身边跟我喝酒，大概是她的熟客不在，又或者她开始把我当她的熟客了。
我们两点就走了。
“我送你回去。”她笑着说。我说角色怎么换过来了？后来想想，她们可能每天走这样的路都走习惯了，而且胆子也大了，只要不去特别危险的地方，比方说天桥底，那么安全就不必太担心了。
在巷子里一个比较亮的地方，她停下脚步对我说：
“坐坐吧，这里静，”她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我们谈谈情。”
我一时不知道给什么反应，虽说对她没感觉，可是一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很酥软的，而且来得太突然了，就算我明知道她是那种生活很复杂的女孩，也不敢太随便，万一要负起责任怎么办？我不是怕她会喜欢我，而是如果她缠着我……哪怕为其他目的……
不过我似乎一下子想得太远了。
“跟你开玩笑啦，笨猪。”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很诡异，“跟我聊聊天，我不开心。”
虽然这对于我来说也许是个最理想的收场，可是我却觉得失落。如果我刚才一口答应下来，我们是不是已经搂在一起呢？又或者，就算她真是开玩笑，我也可以说自己是开玩笑而已啊，为什么我一句话都没说呢？太没用了！
我走到了一户人家门外的楼梯坐了下来，她随后就坐到我旁边。
“你没老婆吗？”
她一开口就问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也就是说我在想她这么问背后隐藏的意思。难道说她又在试探我？她这样的女孩不会真心喜欢一个人的，何况我这样的男人，年纪可能比她大一倍有多，住在这个破巷子里头也不可能有钱……如果我答她我没有老婆的话，她很可能就叫我跟她睡觉。
“看你也不像结了婚的。”大概我想得太久了，她没等我答话就继续说，“男人，不结婚好。结了就有人跟你吵架。女人老了都他妈的烦。你一定无忧无虑啦，看你天天晚上泡吧。我很妒嫉有些人，脸上就凿着‘幸福’俩字。”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说我，我跟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隐藏在心里的事呢。
“你要是我你就明白了。你不可能知道家庭破碎的感觉的。”
她心理太不成熟了，她还是很自我中心，甚至我感觉到她有点自虐，她很希望别人认同她是最可怜的人。我知道如果现在反驳她的话会惹她生气。
“家里那两个，整天顾着炒股跟赌钱。你妈的今天为了争买哪个码吵得打起来，要是我不在家，没准儿打死个……”
我们在那里聊了好一段时间，她突然拍了拍我，指了指旁边小区里一栋楼说：
“那家伙偷拍我们。”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大概那个人以为把家里的灯全关了我们就看不见他。他也是个可怜人，大概他等不到老婆回家吧。有好几次我看见他和他老婆站在阳台上聊得很亲热，可是像他老婆这样能勾引人的女人怎么不看紧一些呢？可能他根本就驾驭不了他老婆。其实我有好几次看见他老婆在酒吧里搂着别的男人喝酒。
我突然感到耳边一热，一只手绕住了我的腰，她说话的气流轻轻地、均匀地散布在我的耳朵：
“我们走吧……”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被她添加到她的“耳边类”的客人中了。我一时感到很欣喜，并不是说我因为她看上我而感到多高兴，而是我能在她这儿找到在那个跑步的女人的骄傲中丢失的自尊心。我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走到我家楼下，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要上去，如果我主动开口的话，她如果拒绝了，那以后去酒吧都很没面子？可是她分明就是在暗示要和我一起上去。
“你想抱着我上去吗？”
她这样带着点玩笑的语气让我顾虑少了很多，我差点儿冲口而出说“好啊！”，可马上一想，她会不会有性病？难道说现在去买……
“看你紧张得，开玩笑啦！”她很爽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当场觉得很失落，我在想有没有办法挽留一下。但人家既然说了是玩笑，就已经是推到绝路上了，根本回不了头嘛！
“快上去吧，难到真要我送你上去啊？我还要赶回家打电话跟老公报到呢！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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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家以后还是迷迷糊糊的，澡都没洗就睡下了。我躺下以后才想起她说要跟“老公”报到，之前根本没意识到她说什么。她应该还是十多岁吧，怎么会有老公呢？不知道，可能只是她的男朋友。
那天我的心好像卑揉皱了又重新摊开一样，总觉得乱七八糟睡不着。到清晨的时候刚感觉自己浅浅地入梦，突然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尖叫，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根本就是梦里的声音。但越想觉得越逼真，我马上跑到楼下看，结果发现榕树旁躺着个人。
怎么可能！
我看见那个跑步的女人倒在地上，而小拳手愣坐在她身边。这不可能是这个女孩子干的吧！她流了不少血，我不敢搬动她，怕弄伤内脏和扩大伤口。我刚想打电话，发现救护车已经到了，可能附近的街坊打的电话。
那个小女孩一定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愣在旁边一直没敢出声。我拉着她站了起来，跟她一起把那个女人送到医院。
她竟然戴着那条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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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抢劫她呢？像她这样一个晨运的人，连个背包都没带在身上，衣服裤子上口袋也不多个，就算带钱也不可能带得多。难道那些贼就残暴到为抢一块几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