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藏身》第20章


说完,他自己便转身离去。他在洗手间里解下了自己手上的绷带,那只是一点皮肉伤,此时伤口粘在一起,似乎是快要结痂。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伤处,把手伸进水池,任冷水冲刷自己的伤口,涌过一两丝鲜血后外翻的皮肉泛着惨白,光是看着都能觉出刺骨的寒意。看了片刻,他不在意的抽回手,带着水珠的在脸上擦了擦,他闭了眼,用没有温度的指尖在自己眼睑下摸了一下,喉咙中发出一声叹息,后又伤感的揉了揉眼睛,但没能流出一滴眼泪。
他睁开眼,看着镜中无悲无喜的自己,想着自己这下真的实实在在成了个坏人,他的良知让他感到钝痛,他不敢再想,再生出一丝歉意只会要了他的命,他捧了水草草的洗了把脸,匆匆的就离去了。
等到莫渊再醒来,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这些日子每一天对于他们来说都无比煎熬,只怕这样的等待会没有尽头,再也等不到他醒来的一天。他睁了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久久不能回神,张怀海激动的站了起来,憔悴的脸上满是惊喜,莫渊缓缓的望向他,这是莫渊认识他以来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表情。
如果是以往,莫渊大概会把这帮激动的围着他不停打转的几人好好嘲讽一番,但此时他只是呆愣的看着他们,脸上是一片茫然。左岚拉来了医生,检查一番后确定他已经清醒,只是恐怕留下了些后遗症,但到底导致了什么后果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左岚扯着莫渊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例如你知道我是谁,认识这几人吗之类的,但因为好久没有开口,莫渊只能哑着嗓子发出一两个音节。左岚顿时红了眼眶,握着他的手久久不能言语。张怀海拿了水,缓缓的抽起他,一点点的喂了进去。
莫渊似乎陷入了忧郁中,他很少开口,即使说话也只能语无伦次的说个大概,左岚几人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并没有失忆,但他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不能自己吃饭喝水,说话也是结结巴巴颠来倒去。
这天他比划的向张怀海要了镜子,他诧异的盯着镜中的人,手摸上秃噜了的脑袋,眼中带着不可置信。虽然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件悲伤的事情,但左岚看着他滑稽的模样还是一个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莫渊看向他,似乎是想要骂,但是张了嘴,双唇上下的动了动,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左岚看着呆滞了的莫渊,突然又没了笑,心中一片酸楚,他总是牙尖嘴利的,总是噎得别人说不出话的,总是能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的,这下他总算是不能再骂了,即使张了嘴,也不会说了。左岚又红了眼眶,狠狠的攥紧了拳头,他不会放过左仕轩,他简直是恨入了骨髓,光是想着就全身颤栗起来。
相比之下,赵启威倒是平静很多。他看着莫渊这副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但总要逼着他自己开心一点,好让莫渊也不那么郁郁寡欢。让他诧异的是戴云经常深夜独自来看他们,有时他在睡梦中恍惚看见了他,但奈何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睡去又醒来,人就不在了。
他总是模糊的见着戴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怀疑是自己做了梦,但又不能天天做同样的梦吧。他便睡了一天,晚上睁着眼睛等着。果不其然,凌晨三点,戴云推门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见赵启威坐在床头瞪着眼望着他,戴云从容的在他对面坐下。赵启威看了半天也不见他有要解释的意思,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么晚还来?这个时候医院也不准探视了吧?”
戴云听了并不答话,他坐在一片暗色之中,看不清表情。沉默了半响,他起身坐到了赵启威身边,他抬手缓缓的摸上了赵启威腿上的伤处,轻柔得仿佛一片羽毛般的触碰,他沉吟着开口:“你不该为我挡那一棍。”
赵启威一愣,看着他随即在月光中露出个微笑。戴云也不抬眼,只是轻轻的摩擦着那一处:“你知道你以后……不能完全好了。”
赵启威垂下眼,也看着他的手抚摸的地方:“我知道。”从他醒来就觉察出了几人的不对劲,他便私下问了医生,医生便也如实的告诉了他。
戴云一声叹息:“你真傻。”
赵启威闻言闭上了眼,这是第几个人说他傻?第三个。葛东升、于川……戴云。
赵启威突然觉得脸上一热,戴云带着温度的指尖落在他的眼侧,点点的触着滑到他的唇下,一声叹息在他耳旁绽开:“你别喜欢我。”
赵启威只觉得心上一揪,阖着的双眼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寂静的四周在他耳边扩散着那人越来越远的轻声脚步,他僵着身体动弹不得。
、帮忙
石录嘉没想到左仕轩真能下手,做出这样绝的事情来。他去医院看了莫渊,莫渊因为手术被剃成了个圆脑袋的小光头,他本就是一张娃娃脸,这下活脱脱的真就成了个小孩样。
石录嘉进门时他正坐在床上颤颤巍巍的拿了个苹果,那苹果很小,只有他拳头大,他捧在手中脑袋低下去啃咬起来,苹果被咬得七零八落,腮帮子撑了个圆鼓,汁水顺着嘴角淌下来,他想要擦一擦,便抬了一只手,哪知手刚举起来,苹果便掉到了床上,他举着手呆愣的看着掉落的苹果,似乎是不知先捡苹果还是先擦嘴。
石录嘉在门边正好瞧见了这一幕,顿时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半响仰头深呼了口气,才走上前去。他把苹果从床上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在桌上拿了餐巾纸在莫渊嘴边擦拭,见莫渊还呆愣的看着已经躺在垃圾桶里的苹果,他眼睛一红,柔声道:“那苹果脏了,我们不要了。”
莫渊听了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他,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嘴巴里发出一个含糊的词语:“石、石、、嘉。”
石录嘉正给莫渊擦着沾满汁水的手指,听他喊自己的名字,虽然被砍去了中间还说的含糊不清,但石录嘉依然心中一喜,连忙朝他点头:“对、对!是我,石录嘉。你认得我!我是你表哥,我来看你来了。”
莫渊听他这么一说,面上像是生了气,拿着黏糊糊的手把石录嘉一推搡:“知道、、我、、傻,没傻!”
虽然他说得语无伦次,但石录嘉还是听得明白,被他在脸上扇了一把也不生气:“我知道,你都记得,你没傻。是我脑子笨。”
莫渊不愿和他多说,向后退了退,靠在枕头上闭了眼:“走、、你。”
石录嘉贴了上来,坐在他身前抓了抓他的胳膊:“我不走,我要陪陪你。”
莫渊急了眼,睁开眼就结巴道:“我、、陪、不、、你、不要!”光这几个字莫渊就说了半天还颠来倒去的,最后他又气又急的朝床板使劲锤了一下,哪知这下也是软绵绵的敲在棉絮上,一点波澜也泛不起。
莫渊气红了眼,偏过头去,伸手使劲推搡石录嘉:“走、、走!” 
石录嘉知道他心里不愿自己见到他这副模样才这样赶他,心中又是一痛,眼睛酸涩得眼泪翻滚,他索性站了起来:“好。那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石录嘉说完便趁着眼泪掉下来之前拔腿匆匆的离开了。见他一走,莫渊立刻把头埋进被子里呜咽起来。
石录嘉在门外听了声,连忙加快脚下的步伐,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个不停生怕再多逗留一会便会嚎啕大哭。他和莫渊是互相看着长大的,莫渊从小脑子就好使,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人也有点小傲气,自尊心强得跟什么似的。他们虽是表兄弟,但其实比亲兄弟还亲,现在莫渊成了这个样子,他这个当哥的明白他心里苦,眼泪只能往肚子里流。原本进这学校老早就有了这一天的觉悟,可真发生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石录嘉气,他气左仕轩不讲情义,自己跟着他这么久,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结果他却对自己兄弟下这样的死手,他气疯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竟跟了这么个人!
在他愤恨之际,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拦住了他。石录嘉转头,戴云见他便收了手:“我们谈谈吧。”
石录嘉把他往边上狠狠一推:“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戴云对他凶恶的态度也不恼,上前又挡住了他的去路:“你难道不想为莫渊报仇吗?”
石录嘉冷笑一声:“你不是左仕轩的人?怎么,他良心发现了?”
戴云对他的嘲讽一笑置之:“你不也是他的人吗?现在还不是对他恨之入骨,你知道我和莫渊是朋友,之前让你提醒他也是为了他好,现在他出了事,我自然是和你一样想帮他。”
石录嘉听了狐疑的盯着他,随即又冷冷道:“你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戴云知他已经被自己说服了大半,面上笑得越发柔和:“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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