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澈岁月》第56章

蹇颖在这时已经翻开信纸，躲闪着暮浅前来夺信的手，跑进寝室，忽略她近乎哀求的，无力的：“还给我啦……”用恶作剧的口吻，仍然微笑着大声念出声：“亲爱……”
才念了两个字，她收敛了笑容，合上信纸，将信封原样封好，递给追上前来的暮浅。几个室友探出头来兴奋地问：“谁又收到情书了，念来听听啦！分享一下！”蹇颖摆摆手，“别八卦了，快睡觉！”
暮浅却没有立刻去接她手上的信封，而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忧伤地看着她，蹇颖一脸茫然和抱歉：“怎么了？生气了？”
“不，不是……”难道她没有看到信的内容吗？但她明明已经翻开信纸。为什么她的脸上，没有一点生气或难过的迹象？她喜欢了他那么久，不可能连他的字迹都认不出来啊！
“那就好，”蹇颖将信封放到暮浅的床上，看着她整个背部湿透的狼狈模样，又笑起来：“赶紧的！去把你这一身洗了！我帮你问问其他人的热水瓶还有没有热水。”
“蹇颖……”为什么还这样对我好？为什么不骂我一顿，不对我生气，不干脆打我一耳光？你一向的隐忍和温和，会让我更加心疼的。暮浅在心里悲呼，喉咙却哽咽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诶？”蹇颖转过头来，好友拉着她的上衣下摆，低垂着头，脸被散落的头发遮住，看不见表情，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问她：“你，真的……没事，吗？”
“我？”她揉揉自己还有些发疼的背，“没什么啦，已经不疼了。倒是你，还是快点去洗干净，然后早点擦药的好。你摔得这么重，伤处一定很恐怖啦！”
“我是说，”她顿了好一会，“他给我写信，你不会介意不会生气吗？”
“这个啊，”她的语气轻松，真的好像一点都不介意，暮浅却害怕她是在硬撑，“说实话我不能发表任何意见啦，不过你自己最好考虑清楚哦，我已经管不了啦！”
果然还是认出他的字迹，但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淡然？这两个月，她不在的日子，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什么让她不再在意岳蔚有关的一切？是什么让她放下这一段感情？
带着疑惑，暮浅被蹇颖催着去洗了澡，身体的疼痛她一直咬紧牙关忍受着，心里想的却是蹇颖的反应。
洗完澡出来，原以为会是人人沉睡、黯淡无光的寝室，蹇颖却开着应急灯坐在自己的的床上，在她的小药箱里翻找什么，听见她回来的声响，转过头对她扬眉一笑。
那个笑容在暮浅看来犹如春风，她仿佛听见这个笑容所带来的百花开放的声音。
“啊，真的很恐怖也！”蹇颖轻轻帮暮浅搽着药，压低声音惊叹。
“蹇颖……”暮浅的泪水滑落，却被低垂下来的头发挡住，好友没有看见，“你对我真好……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蹇颖将对方背上卷起的衣服放下，盖上药瓶，突然伸出双手从背后环抱住好友：“可惜啊，我明天就要离开你了哦！你是不是会很舍不得啊？”
、（六十）一片空白（修改）
1
“离开我？什么意思？”暮浅吃惊地转过身子面对她，“你……”难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呵呵！”蹇颖掩嘴一笑：“看你紧张的！我只是要转学啦！”
“啊哈？”
“我要转去苏北那间学校，那边的升学率比凰中还要好很多，特别是那边有单独的音乐班和很好的老师啊。”
“不会吧？”暮浅有点难以置信，“什么时候决定的？”是因为要离开了所以要放弃喜欢一个人的情感吗？
“我妈妈希望我过去，没办法呢。早就在办转学手续了。”她的语气有些惆怅，“我很舍不得你，也很舍不得自己喜欢的人啊！可是没有办法！”
“非走不可吗？”好友的突然离开，暮浅感到难过，明明知道她是一定要走的人，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不舍之情难以名说。
“嗯。”安静了一会，蹇颖拿起暮浅外婆编的扇子帮暮浅扇风，弄干头发，“今天本来就要去报到的，但是我很想再看一眼岳蔚，将他的样子刻印在心里，相信往后在别处的日子里，这份感情还是能陪伴我走过所有泥泞。我也会以此鼓励自己，努力考上和他一样的大学！”
“原来你还是那么喜欢他的……”暮浅喃喃自语，愧疚感再次油然而生。
“什么叫‘原来’？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改变轻易放下？我怀疑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割舍对他的爱恋。”蹇颖惨淡一笑：“只是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的心啊？或者说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我的心呢？”
暮浅咬着唇没有再说话。
“或许等到他和别人结婚生子，我也无法释怀。暮浅，这样的感情你懂吗？”暮浅正想说什么，她又接下去说：“我想你也是不懂的，不然你也不会这么轻易和江风弦分开。”
“不过呢，”蹇颖笑着拍拍暮浅的肩膀道：“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让你丧失理智的人的。”
“事实上，我或许已经遇到了。”暮浅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已经让我失去理智而去伤害对自己这么好的一个朋友。”
蹇颖放下扇子，“头发干了哦！还好今晚的夜风很大，不然你就别想睡觉了。让我在高中时代最后一次和你一起睡吧！”说着便自己躺下了，暮浅也随着躺下来。
没一会，暮浅便听见蹇颖均匀的呼吸声，她却睁着眼睛，久久无法入睡。
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到信封，细腻的纸质摸起来很柔和，但她的指尖却因这触碰，几乎要燃烧起来。灼伤一般的疼痛。
“要不，明天还给他好了？”她对自己说，却又很不甘愿。而且，还给他的话，就会永远失去他吧？
可是蹇颖对自己这么好，怎么能够当着她的面，背叛她？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一夜无眠。
放在信封上不曾离开的手变得麻木不已，暮浅在天亮的时候起了床。看着熟睡得如婴儿一般安宁的蹇颖，暮浅的心柔软起来，她低喃：“我怎么能做伤害你的事情呢？”。
2
蹇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好友微笑着，泪水却不断滑落，纸巾递了一张又一张，也没有劝住对方。“好了啦！”她摇了摇暮浅的肩膀，“搞得生离死别似的，我也快哭了。我可不想第一天到新学校，就以十分邋遢丑陋的形象出现。”
“我这是喜极而泣。”暮浅微微一笑。
“我还是快点走好了，真受不了你！暑假都不理人，现在才来热乎。”蹇颖说着，眼眶红了红，勉强地笑着坐进私家车里，对暮浅挥挥手。微弱的晨光里，她往教师宿舍楼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这才叫司机驱车离开。
暮浅的泪水却因这一眼，更加肆意泛滥。
空气凉薄的清晨，暮浅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手里紧紧捏着那个她一直未曾打开的信封。
“待会还给他好了。”
“一个人傻乎乎地嘀咕什么呢？”熟悉的声音随着身侧椅子被拉开的动静响起，暮浅吓得一下把信封扔进课桌。他怎么这么早就到教室里来了？难道是为了她的答案，也一夜无眠么？可是他的表情和语气都依然平静：“你怎么这么早？”
“送……送蹇颖离开。”
“啊哈？”男生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边打开生物课本，一边转过头来询问地看着女生。
“小颖转学去G市一中了，今天一大早就出发了，中午前要赶去报到……”
“你黑眼圈很重哦，眼睛也红红的，昨晚没睡好啊？”
“啊？”女生因为突然转移的话题，一时愣住，这个傻瓜！这个时侯怎么还是，抓不住重点？他还有没有对蹇颖的一点不舍啊？
“我说蹇颖转学了。”暮浅忽略男生的关心，又强调了一遍。
“哦。那个学校很好啊，她去那里学音乐再好不过了。”男生说完，转而开始看起书来。
过了一会，一个淡蓝色的信封被举到他的眼皮底下，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抬头，看见身边的女生紧咬着唇，脸色微微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他的表情属于“莫名其妙”，语气显得特别疑惑：“给我干嘛？我才不看呢！”
女生无力地放下手，白眼轻翻，对方难道以为这是回信？
但是为什么不看？
原本紧张而窒息的气氛，被男生无厘头的话语搅得荡然无存，“你昨天给我的，还给你！”非要她明说出来么？
“为什么？里面写了让你很生气的话吗？”男生更加疑惑，却没有被拒绝的失落表情。
“我没有看。”暮浅开始怀疑昨天是愚人节。
“莫名其妙的，不看干吗昨天还接过去啊？”
“你塞到我手上的！”
“你可以马上还给我啊。”
暮浅无语得想咬舌自尽，为什么伤心难过的悲情场面没有出现，反而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