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花落》第72章

“我去。”
话虽如此，她不知道去了之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就算见了要怎么说。
……
江璐生日，唐水星给她买了一套时尚的运动服，一改江璐之前的所有作风。当然，钱是江亦风的。
坐在客厅好久，也不见江璐回家。李妈站在边上很是着急，江先生并不是没带女人回家过，她也见怪不怪了。这唐水星虽不像其他人爱摆架子，也不浓妆艳抹，更不会挑三拣四。可是从进门开始，她就没讲过一句话。李妈也不敢去惹，只不时地朝门口看江璐的身影。
唐水星玩游戏累了，伸了一下懒腰，将手机放在一边，夹起一块猪肝就塞进嘴里。她对江璐不回家丝毫不以为然。觉得味道不错，又试了其他几个菜。很久没有吃家常菜了，她对这种感觉很好。
江亦风看不下去了，又不敢明着说。唐水星本就不想来，是他硬逼着来的。
他想着趁这个机会好好谈谈，让小璐接受唐水星，只要小璐接受，他就趁机跟唐水星求婚。他四十岁了，再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是明智的选择。小璐也需要人照顾，这些年他没管过她，都学的不成样子了。
见唐水星不客气地在厨房盛了饭，他终于忍不住说：“小璐还没回来，等会见了不好。”
“怎么不好了？反正她又见不到。”她把每个菜都尝遍了，并不单独吃几个菜，谁也看不出她的喜好。
这些年，她硬逼着自己吃所有东西，学习所有东西。从不专攻于什么，她不
要被别人看穿。她不喜欢太甜的红豆，不喜欢苦苦的咖啡，不喜欢粉色的草莓……可是，她塞到嘴里似乎都很喜欢的样子。连她最爱的巧克力，她也不多尝。
江亦风没注意她吃饭的样子，焦急地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唐水星懒散地一点都不紧张，问：“现在几点？”
江亦风没看表，因为刚刚几乎没过一分钟他就要抬一次头。他直接道：“七点，怎么了？”
看了他一眼，唐水星盛了一碗甜汤，是小汤圆加了米酒，不甜不腻，正好。她说：“离放学时间都过了二个半小时了，看样子不回来的可能性大。”
“唐小姐，璐璐每天回来的都很晚，不碍事，等会就该来了。”李妈看着自己做的菜已经被唐水星先下手为强，露出一丝不快。
“不，今天特别，她整晚都不回来了。江璐平常爱去什么酒吧或者KTV？”她知道在江亦风告诉江璐说她会来参加她的生日Party，并且不同意她叫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来家里为她庆祝的时候，她就知道，江璐今晚绝对不会回家。
江亦风意识到什么，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唐水星觉得好笑，说：“你是她爸，我可不是她妈！”
江亦风的脸沉下来，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看她的样子是经常夜不归宿的，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还没说完，脸上就一阵火辣辣的——江亦风打了她一巴掌。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个手印，唐水星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去看脸上的伤势，在她心里，这些都已经习惯了。
李妈见状也不慌乱，马上去厨房拿了冰块和毛巾给她敷脸。唐水星推掉李妈的好意，说：“要是哪天意识到自己还是个父亲再说吧。李妈，有江璐同学的号码吗？”
李妈看了一眼江亦风，应着有有，她麻利地跑上楼，拿了一张纸条。正如唐水星所说，江璐经常夜不归宿，江先生又常不在家，她对夜生活又不了解，怎么找江璐根本无从下手。
对于这点，李妈很同意唐水星的话。正好，之前江璐有个同学打电话到家里，她就记下了。她告诉唐水星，号码的主人叫做静静。
唐水星用自己的手机拨过去，对方很吵，刺耳的歌声。他们在唱死了都要爱。江璐的声音很响亮，她在大喊着喝喝喝。好在，她的嗓门实在响亮。
“喂，静静吗？你们现在在哪呢？”唐水星故作轻松，天知道她现在脸疼的受不了。
“晓雨？你能来了吗？我们在金色阳光KTV308，你什么时候到？你到了找不到我让大勇去接你。”
“行，我马上就来。”她呼了一口气，对方太吵杂都
听不清她的声音。
江亦风动动嘴，没说，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唐水星再没心情喝汤，想着自己回去的，没想到江亦风到门口又喊她叫她一起。
江亦风说：“对不起，我不该冲动的。”
唐水星没说话，在出门那会，寒风扑在脸上的时候她就不痛了。
她习惯了别人在她身上施加的痛苦，也习惯了事后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的道歉。对于所有，她都是以笑容代替言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原谅？不，她有恨，她不想原谅在她身上刻下伤痕的人。不原谅？她没有资格，她本来就只是工具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得行尸走肉。可能在她的身后发生大爆炸时，她咯噔一下，脑子全部空白。开始了，就不会结束，它们又变成噩梦，在每个夜晚侵袭唐水星的大脑。她还能清晰看到，当时陆宸笑着说，把他的轮椅推过来。
麻木的时候，她就想不起所有人的脸。路锡的，陆宸的，蜜子的，小米粒的，莫冉的，甚至是丁宇飞的。可是她依然能清晰想像出路锡掉下去一刻的微笑，陆宸说最后一句话的笑容。但这些，都让她觉得害怕。它们让她知道她是一个罪人。
有很多噩梦的时候，她的思维就会更清晰，他们的脸也越清楚。有次梦魇时，她吓得以为自己要死了。忽然她冲出来一句“丁宇飞”，她醒了。
他们还在唱死了都要爱。死了都要爱死了都要爱。
爱都要死了！
不过，这回是江璐在唱。她站在沙发上，唱的很深情。可惜她不是唱歌的料，在高音的部分压根就上不去，还赶鸭子上架似的硬逼着自己唱上去。
不知是谁切了歌，吵闹的环境马上低了下来。谁喊了一句：是zero的歌，我要唱我要唱！
江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说：“我家的zero我来唱。”
她喝醉了。
江亦风看不下去，他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居然搞成这幅模样。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把江璐拉下来，丢掉她手中的麦克风，手扬起来……
江璐一点都不怕，她抬头看自己的父亲，不卑不亢。她早就发现他们了，江亦风拉着唐水星的手，两人甜蜜的很。其实，她一点都不小气，她不小气，不小气——
只要这巴掌落下来，她就宣布断绝父女情，不再干扰他跟唐水星的幸福生活。
可是，她的脸很久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
唐水星抓着江亦风即将要落下的手，眼帘没有看任何人，淡淡地说：“回去吧。”她没有任何感情。
江亦风没有说话，江璐没有说话。只有唐水星，吧唧了两下嘴巴，说：“晚上的饭很好吃。”
他们两个回头看她，她就傻傻一笑。最后，三人都没有说话。
生活平淡地就好像吃着淡而无味的饭，说不出的难受。又能如何呢？她已经习惯了，尽管知道，她现在就跟一本书一样。刚开始，崭新地很耀眼。可是，随着时间，灰尘不断掉下来，蒙上了厚厚的尘土，谁会拿这么脏的书？
谁都不会要的。
她在路边停下，拿出手机更新了一条微博：如果不要灰尘的话，那么就是手指翻阅到褶皱，到破损。永远不会让你完好！
没有人会去评论，没有人会去转发。
可是，她就喜欢这样，把情绪、真实的自己写上去，没有人会知道，也不会有人去琢磨。
77、快乐的哭　难过的笑（六）
真实的自己？她笑了；左边的橱窗映着她的笑容；很漂亮。踏上草坪边缘；歪歪斜斜地走着；她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很滑稽？所有的一切都很滑稽，明明是同一个人；却装着不同的灵魂。
只是另外的灵魂被压在最下面；没有命令它们就出不来。偶尔，在主人失控的情况下，它们就偷偷跑出来，控制肉体。
走进学校；三楼最靠里面的教室。唐水星对门卫说，是来找女儿的。她说的很认真，顶着严肃的表情。门卫就呆呆地让她进来了，脑子里狐疑这个漂亮的女人到底几岁。最后他感叹现在的人看着是猜不出年龄了，都太假。
一个女生玩弄着自己的手机，毫不顾忌，她拿着一本书遮挡，以为可以掩耳盗铃，不断地拍台上女老师的照片。
江璐一直觉得语文老师上课很滑稽，一头总是很油的头发，都不知道她多久才洗一次头。她把江璐叫进办公室说教的时候，江璐就指着她说，脏死了，我可不想因为没做作业的小事而污染了自己的眼睛。
还有，语文老师总是穿很奇怪的衣服，一点都不时尚。有一次，她终于洗了一次头，没吹干就来教室了，头发上还在滴水，要多好笑就多好笑。江璐不负众望地笑地最大声，把老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