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飞机许愿》第18章

米珊手中的证件纷纷掉落。
她知道，那句对不起，或许不光是对这满地的东西，还对着她已经摔碎的心灵。
、最后
“米珊，你怎么了？”
“没怎么。”
“你盯着手机一动不动怪毛骨悚然的……”
“是。”
“米珊，你到底在想什么？发呆？”
“是。”
五天了。
原书航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来。
五天了……
米珊可以安慰自己的，毕竟顾小黎出车祸了——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搞不好性命攸关。可是米珊不愿意。她不是冷情或者没有没有同情心，可她就是不愿意找借口去安慰自己。
有人说，持续时间最长久的，是得不到回报的爱。
有人说，爱过再失去总比从未爱过好。
米珊说，我只想和你成为天空中一对双星，做你的伴星，环绕左右。
可是她忘记了，双星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两颗恒星看起来靠的很近，但是实际距离却非常远。
总结起来，一句话——
米珊是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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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珊戴好围巾和帽子，犹豫一下，将手机留在桌子上出了门。
学校里人少了很多。深冬里霜冻之后的草坡上草色枯黄，夹杂着深棕色的落叶。道边树都是光秃秃的，离地面一米高刷上白油漆，地上有些滴落的油漆点。忍冬青倒是暗绿色的，只是看起来灰尘满面。铁树的枝桠里同是夹杂了很多碎叶片。
琴楼下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将欧式铁栏杆缠绕得严严实实，难得地在冬日里还是一幅绿色盎然的景象。
米珊绕过拐角，手指拂过那带刺的绿叶。然后，她缓缓放下了手。没想到出来绕一圈，还当真让她遇上了。
不远处，出租车的车门弹开。原书航下车，打开折叠的轮椅，然后弯腰从车里抱出了右腿打着石膏的顾小黎。
他推着她慢慢地走着。漫天温暖的阳光里，是……
多么的和谐。
透过那黑色带锈的铁竖栏，在分割得支离破碎的画面里，米珊看到他无缺的背影。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安寂得仿佛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样。
那一刻，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终于明白，她之于他，已经属于随风远去的曾经。而这个现实是多么的让人心酸。
是不是一旦错过了，便再也无法挽回？
米珊突然想起了“女二号”这个词。
对于每一个女一号来说，男一号是绝对的男主角；对于每一个女二号来说，男一号也是绝对的男主角。区别只在于，前者是永远，而后者则注定是过客。
而在原书航的故事里，大概米珊就是那个不可能与他走到最后的女二号。可是他不会知道，在米珊的故事里，他会是从头到尾的男一号。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生活。
可是错过的感觉，真的会让人懊悔得心脏疼。
胸口偏左，疼得叫人窒息。
米珊长长出一口气，呼出的白气弥散在寒冷的空气里。她仰天望去，让微微发红的眼眶只有天空看得到。
言以方和冯威几人过来了，看到顾小黎，关切地俯身询问伤情，熟络地开玩笑。
“你不是说教我们跳舞去把妹……”
“现在也行啊！上次那个动作，记熟没有？胯要对着8点的方向……”
“……伦敦步？我还纽约步嘞！什么叫8点2点的……”
笑闹声中，顾小黎转头看到了远远的米珊，于是气氛又冷下来。
米珊淡淡地笑，仿佛已经打过预防针，她没有什么感觉了。挺见效啊……不如她以后去当法警好了，一定能够保持法庭的肃静。
原书航俯身，听顾小黎说了什么，然后便走过来。
言以方推着轮椅，和众人一起先行离开。
……
米珊站在原地，认真地，仔细地看着原书航，他的眉宇，他的面庞，他的肩膀，他的步伐……全都，一一刻进心里。
“你……”原书航站在她面前，刚要开口就被米珊打断了。
“原书航，我在你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深深呼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止住颤抖。这天，真是太冷了。
他看着她，头一次发现了他从未注意的东西，她是崭新崭新的一个人，有着纯粹而新亮的气质。而同时，他也预感到了什么。他不去细想，因为他似乎不太情愿去揣测。
她站在那里，冬日的阳光披上一层淡淡的懒意和金色的光芒。她的鬓角有几丝碎发，映在白色绒线的围巾上。她不曾粉黛的眉目清晰自然极了，纯净秀气。她的脸蛋微微染着些淡红，像婴儿一样。她穿着合身暖和的素色呢子外套，帽兜边缘有白绒绒的细毛。
她问他——原书航，我在你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似乎找不出答案。
米珊盯着他，似乎一定要他说出个形容。
“暖和，明亮，”他终于开口，“秀气，可爱。”他说着说着，感觉喉咙处有什么堵住了。
“很好。”她满意地点头。
“你要回部队了吧？”她继续问。
“是，不过先回趟家。”
米珊微蹙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她再次充满勇气地抬头。
“如果有一天，我们再次相遇，你会跟我打招呼吗？”
“如果有一天，翻开大学时的相册，你会想起我来吗？”
不等他说话，她一连问了两个“如果有一天”。
“我……”
原书航的回话再次被打断。
“如果有一天……”她重复着，再次扬起亮晶晶的笑容，“其实我希望永远不要有这一天……原书航，你以后要好好的，一切都要好，一定要好好的……再见。”
她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想到的就是无数个“好”。
说完话，米珊仍旧是笑眯眯的，转身离开。
如果有一天——其实我希望永远不要有这一天——因为我想要，你眼中的我一直是大学时那个样子。
我希望，当你满头白发映在灿烂的夕阳里时，偶然回忆当年，会释然而淡笑地想着我仍然是一个傻笑着的女孩，模糊而遥远着。我的狼狈，我的失败，我的悲喜，我的中年乃至老年，你统统不用知道。
而我也会永远记得那个阳光灿烂，朝气蓬勃的男孩。他在我最美好的时光里微笑着。
“米珊——这是你的名字？好，我记住了。”
“米珊，呵呵，你也在这里？”
“米珊，明天晚上有空吗？”
……
亲爱的，你的将来已与我无关。
所以，原书航，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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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珊保持昂扬的笑容，走过拐角，将那些回忆留在直角墙的另一侧。
笑容凝固，眼泪在一瞬间便滚落。
最后的最后，还是错过了……
米珊咬着嘴唇，靠着那满是绿叶的栏墙蹲下来，抓住围巾，泪如雨下。
她再次抱着膝盖泣不成声。
……
江洛朝米珊的宿舍走去。不知道这丫头最近发生什么事，一连五天没有任何动静，手机还欠费停机。一阵压抑的哭泣声传来，他不经意地朝那个方向望去。
米珊，米珊又哭了。
江洛低低地叹一口气。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江洛见她哭的势头不减，于是走上前去递一包纸巾，随后一声不吭地又站在几米之外，沉默。
夕阳渐浓，金灿灿的阳光平添了悲伤。
、走吧
学校里的学生几乎都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下米珊一个人。
她慢吞吞地收拾着行李，听得妈妈在那一头咆哮说米珊怎么会买到那么迟的火车票。
“米珊，闺女！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能做事上上心吗？”妈妈的火气不减。
“……反正就是大年三十了，你再教训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米珊庆幸着自己离家这么远。要是妈妈在身边，肯定揪着她的耳朵开骂了。
“唉……这怎么才好。米珊，妈妈可要迟半个月才见得到你。”那边的声音突然有些听不清。
米珊咬着嘴唇，鼻子酸了。
“算了，回来就好。”妈妈打起精神，“这段时间你怎么办？在哪里住？”
“我已经交了一份申请书上去。其实每次假期都有一些学生留校，学校会专门划出宿舍来供留校的学生住。”米珊说道，“妈你不用担心啦。我还是在学校住着，只不过换个宿舍而已，没什么的。”
“对了，江洛回来吗？”
“他？不回家。”
“那好，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看看你……”妈妈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说。
通话结束，米珊坐到椅子上，感觉到无边的疲乏，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流年不利，真的是流年不利。
先是买不到近期的火车票，再是……原书航……再然后发现手机已经欠费停机，匆匆忙忙交了话费之后，迎头被妈妈一阵狠骂。有些话，是专门说给妈妈听的。因为直到现在，那个申请书的批条还没有下来。米珊心底还悬悬的，不知道能不能在学校找到地方住。
“同学，你是叫米珊吧？”
意想被打断，米珊看向门口，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