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飞机许愿》第19章

“同学，你是叫米珊吧？”
意想被打断，米珊看向门口，立马站起来。“是的。阿姨，我是米珊。”
“这一栋楼就你没走了。”胖胖的宿管阿姨说，“你交了申请留校的单子？”
“对。”
“迟了！你这孩子也不早点交上去。”阿姨摇摇头，“现在批不下来了。马上我们就要锁宿舍楼，你没有去处吗？”
“我……”米珊噎住，头开始痛起来，“我立马收拾好东西，待会就出去。”
阿姨拎着一大串钥匙，转身嘀哩哐当出去了。
米珊手忙脚乱地将床上的衣服塞进行李箱，可是箱盖怎么也合不上。她使劲往下压着，刚一松手，箱盖嘭地弹开，衣服顿时遍地开花。
米珊站在这花花世界里，恍恍惚惚，然后犯了关节炎一般慢慢蹲下重新收拾衣服，堆到桌子上。
窗外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来。
“……哟，我还以为你是大二的学生呢……呵呵，在学校里很多女孩子喜欢吧……真是有礼貌啊，哈哈……”
宿管阿姨变了调的声音听上去极度喜悦，越来越近。
“来来——小心台阶——米珊就在这间。”
米珊麻木地抬起头。
宿管阿姨红亮的圆脸出现在门口。她身后……
瘦高的江洛站在那里。
米珊站在桌前一动不动，眼睛盯着江洛。宿管阿姨寒暄之后已经离开了。
她石像复活般吸吸鼻子，眼眶一红，也不知怎么回事，泪水说掉就掉。
“怎么又哭？”江洛走进来，低头找可以落脚的地方，“太乱了——再哭就扔你一个人在这。”
米珊咬咬嘴唇，止住眼泪。
江洛四处看看。“还有多少东西没收拾？”
米珊指指桌上乱成一堆的衣服。
“让开。”
米珊拖着椅子挪到一边。
江洛叠衣服，整理行李箱，放好物品，收拾铺盖，拖地，擦桌子，最后锁上宿舍大门。
站在宿舍楼外，米珊望着西沉的太阳，发呆。
“愣什么神？”江洛拖着行李箱，“走吧。”
“去哪儿？”米珊追问。
江洛不耐烦地丢给她一个白眼。“我那儿——宿舍阿姨都告诉我了。不能住学校，你是准备去住酒店吗？”
米珊赶紧摇头。要过年了，别说酒店里的开销吓死人，连找不找得到空房都是个问题。
那么……走吧？
米珊回头望着宿舍楼。
走吧。
从此以后，不再留恋。从此以后，她得学会去过真正没有原书航的日子，不准想，不准哭，不准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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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珊站在明亮的客厅里，头一次手足无措。
江洛去整理书房了，说是将书房整理出来让米珊住。幸好家里还有一张折叠床。
蜜糖姿态高傲地绕着米珊的行李箱闻了一圈，然后就坐在地上很有敌意地瞪米珊。它之前对米珊勉强积存的好感被这笨重的行李箱秋风扫落叶般消灭。
“我不是来抢你的窝的。”她不确定蜜糖听得懂。
继续瞪。
“我给你买肯德基吃？上校鸡块？”开始贿赂。
坚持瞪。
“米珊？”江洛在书房里叫她。
“来了！”米珊如被大赦般跑进去。
“今天晚上我们工作室有聚会，去不？”他拿着手机。
“你去吧，我不去。”她说着就往外走。
“家里没吃的。”
米珊又乖乖回来了。
、默契
吵闹的包间里，米珊第一次彻底走进江洛的世界。
听妈妈说，江洛自小就很独立，日常一切事都由自己打理。他要比米珊成熟很多，也见过周遭的厚黑白薄，懂得如何在这个社会里生存。作为妈妈眼中的新世纪优秀人才，江洛有能力去发展自己的事业。只是一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江洛从上大学初就开始和佘磊左东合作准备筹办工作室了，之后一路磕磕巴巴地走过来，到现场才算勉强熬过艰难的初始期。就在米珊真正认识江洛的前不久，江洛还在过每月工资完全投入工作室，每天只吃一顿饭，有时候三个人平分一袋泡面的日子。偶尔还要神出鬼没地躲开要钱的房东。
默契是工作室的名字。而恰巧工作室第一部作品就是叫《默契》的广播剧，那个让米珊听得半夜掉眼泪的广播剧。默契工作室是一个大家庭，有二十好几个人，分工明确，有策划组，编剧组，导演美工后期等等。米珊还听来一个词：CV，这是行内称呼配音的术语。
默契工作室与一般的配音爱好者工作室有一定的区别，它承接各种配音业务，比如动画配音，游戏配音，广告配音等等，当然，也还会制作广播剧。工作室最近参与了一部很受欢迎的青春动漫的配音字幕工作。就是这部作品让工作室走出困顿时期。江洛能够换两室一厅的住房，也是因为至此资金终于松动。
吵吵闹闹的包间里，米珊只顾着吃菜喝汤。她并不擅长于人际交往，何况自己还是他们圈外人。
佘磊和左东也在。米珊原以为佘磊对女孩子很是喜欢搞暧昧；这才发现他对每一个人，包括男生，都是用很亲呢的态度说话。佘磊竟然还是标准的萝莉控，狂爱初音未来，手机铃声响起来，《甩葱歌》震得整个包间都听得到。他配音的人物一般是青春洋溢，活泼可爱的高中小男生。这个与他的形象反差比较大。
左东，米珊了解的不多，但他是个好人。米珊现在才知道左东的全名是宇文左东。很霸气的名字却被大家捏着嗓子喊成嗲声嗲气的“小宇宇”，左东死活不愿意。但是这娇滴滴的“小宇宇”也是有根据的——左东走路的样子过度斯文，斯文得像女孩子。
默契还出过耽美剧。据说左东和江洛是最被大家认可的一对，他俩合作了好几部耽美剧，且都是男主……至于其中攻攻受受的问题——米珊见江洛脸色不大好，就不敢再问下去了。但是到最后佘磊无意间说了这样一句话：别看江大人长着偏小受的身材，但却拥有一颗总攻的灵魂。
而其他人……米珊注意最多的就是工作室里的一对双胞胎，六月和七月。听她俩侃，六月出生于六月30号23点51分，而七月出生于7月1号凌晨0点过3分。因此一个叫六月，一个叫七月。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白皙的皮肤，鼻子上微微有点雀斑，很是可爱。她俩发型衣服鞋子也都是一模一样。米珊通过观察觉得她俩对所谓的江大人有不良动机。因为自打江洛一进包间，六月和七月就挤到他身边左一个右一个，活像古代皇帝左拥右抱，如花美眷地伺候着。六月和七月还动不动借机碰江洛一下。手，肩，前襟都是她们的目标。米珊以为就江洛那臭脾气应该会翻脸，结果人家根本表现出特别的反感。
米珊虽一直安安静静地独自喝果汁，但也不断有人过来跟她热情地打招呼，聊天说话。江洛的朋友们，并不讨厌她。几乎是神经质的条件反射，米珊想到了冯威他们。她可从来不期望自己会乐乐呵呵地坐在冯威身边喝果汁。看吧，如今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和她相处。
米珊不知不觉又想到那个人，顿时心里被掐了一下。
原……
只是还不不等她胡思乱想，左东就坐在她身边了。
“其实我一直怀疑江洛是不是三叉神经坏死。”
“啊？”米珊扭过头去听他说话。
“三叉神经，”左东指指自己的脸，“第五对脑神经，主管头部，面部的感觉和咀嚼肌的运动。”
米珊望着江洛，他目前正被双胞胎打着看手相的旗号上下其手，明显是一副不想忍也得忍住的表情。米珊明白了，无论如何他也得乖乖的，毕竟在聚会上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
米珊扑哧一声笑出来，转而注意到左东眼下的黑眼圈。“你没休息好吗？”
“最近失眠。”左东说，往杯子里倒啤酒。
“数绵羊啊。要不可以试试传说中的升级数绵羊游戏：试试从27000开始往回倒着数，并且每次跳过3个数字。”米珊出歪主意。正好，和左东聊聊天，免得她控制不住自己地瞎想。
“这还让人谁不睡觉了？”左东说道，“敢情我一晚上都得拿着纸和笔记数字了。”
米珊咯咯笑着，“算了，数羊是外国人弄的。咱中国人数饺子。”
“不对，不对。”佘磊凑过来，加入讨论，“失眠这个问题不能以偏概全。有一种病啊，叫睡眠相位延迟综合症，就是说那些夜猫子，晚上睡不着，白天呼呼大睡。这种情况其实就是生物钟的延迟，不是失眠——比方我。”
“你算什么？不熬夜网游，你就跟正常人一样了。”左东抗议。
佘磊沉默，然后伸出一个指头，夸张地摇摇。“小宇宇，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
几秒之后，饶是左东也忍不住了。三个人一起爆发出一阵大笑。
江洛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喂喂，你们有没有听过大人唱歌？”不知是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