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帅舒兰传》第59章


“二殿下伤重背脊,刀伤极深,已破骨断筋,实在是难以医治,殿下日后能以轮椅代步,已是万幸,还望皇上恕罪。”
这话,白老御医是跪在壑帝的面前,跪在太子迦烨的面前,跪在舒兰的面前说的。
白家是迦国壑帝钦点的杏林世家,迦国上下认定的医中国手,为壑帝治过无数大小伤情的白老御医更是个中骄楚,他说出口的这段话代表着什么,在场之人心中皆是明白得透彻。
可这股透彻,只叫舒兰觉得很冷,不止是身子,就连呼吸都是冷的。
“老御医,你不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是不是?”舒兰上前一步,跪在他的面前,“总有一丝希望的吧?我曾听闻江湖墨家被奉为武林圣手,若唤来与白老御医一同商讨殿下的病情,或许能有救呢?”
“微臣惶恐。”
惶恐?惶恐什么!
舒兰倏地站起来就想发火,偏生壑帝在旁,她再不羁,也晓得在帝王面前保持仅剩的一点分寸。
此时壑帝的面孔已是绷紧难看,年过半百的男人,两鬓已显沧桑,可帝王天威却是难掩。到底是凭着过硬的治国手段,从自己侄儿那里获得了皇位的男人,统一中洲五国的战功更是叫人将这位帝王视作神明一般的敬仰。
“皇上。”少时一宫婢怯怯地踏进殿内,跪禀道,“二殿下醒了,只喊着找巾帼将军。”
壑帝拧了拧眉,到底还是松口吩咐道:“你先去吧。”
舒兰领命,本就是在一个院子,几步就赶了过去,而未进门,已听见迦烜的呼喊声。
“舒兰!把舒兰给我叫来!把她给我叫过来!”
“殿下!”舒兰踏进内室,就见趴在床榻上的迦烜发着脾气,“我在这里。”
“舒兰!”迦烜看着她大喝,“你去哪里了?!谁允许你走开的?!你过来!”
迦烜的面色或许是因为伤口的疼痛,略显苍白扭曲,舒兰抿着嘴走上前,硬是扬起一抹笑容,故作轻松道。
“我是去吩咐御厨做几道你喜欢吃的菜,咱们在外头晃悠了那么久,可没吃上什么好东西,皇宫里的菜色自然不是凡品,既然回来了,也该趁机补一补不是。”
“这些叫宫婢去办就是,你不用去管。”迦烜稍稍趴回了床上,可仍皱着眉,不将这些话听在耳里,“舒兰,你就待在我这,哪都不要去。”
此时,舒兰努力扬着的笑脸微微都有些僵硬,“这可不成,别忘了我是谁呀?我可是壑帝亲封的巾帼将军,待他朝西征再起,我还要到前线去为迦国打仗呢。”
“不许去!”
一提到她的离开,迦烜又仿佛是要发病了一般,猛地窜起上半身,眼眸含火,嗓音含怒。
“舒兰,你不能走!我已经站不起来了,我再也没有法子去西地追你,你不能走!你不可以走!”
他紧紧地抓住候在身旁的舒兰的手臂,西征蛮夷之时,他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位,跑到军营里做了个监军,一路跟随,不知吃了多少苦。如今……那场艰辛的远征,或许将成为他自己最后一次的旅途。
“舒兰,答应我,你不会走。”
“阿烜……”
舒兰沉下了面色,这个约定一旦应下,与迦烜或许是安心,与她却是十足十的为难。
“舒兰。”
祈求的目光,这种软弱何曾在迦烜的身上出现过?纵使当年被壑帝责罚责打,他都是硬气地一声不吭,然而此刻握住她小臂的手却是滚滚发烫,满目恳求。
她忽然记起这些天迦烜所承受的痛苦,那日日夜夜的痛苦诊疗,一碗比一碗酸苦的汤药,这些苦、这些疼原都该是她的。
殿下日后能以轮椅代步,已是万幸。
白老御医的话亦是历历在目,舒兰长长地、长长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我不走就是。”
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生死之恩,她又要拿什么去报?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感谢喜洋洋一直以来对阿烜同学的关注。
玉玺素来好男配,是以最后必定几家欢喜几家愁,但是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观看,鞠躬~~~
在这里玉玺先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心想事成,身体健康!
下一更在小年夜哟。
☆、第四十九章 春宵 辜负
舒兰没有想到,在迦烜万不甘千不愿,如何都不肯让她踏出自己寝宫的关头,竟是壑帝一句金口,允她回家。
虽说舒兰不放心迦烜,然而听闻壑帝亲临殿中要与迦烜谈话,舒兰以为此时倒也的确是她走开的绝好时机,尤其错过这一次,恐怕不知要再等到什么时候。
是以舒兰在得令之后,只立在原地想了想就立即出了宫。
彼时虽未及傍晚时分,可天色因是雪日,而稍显阴沉。
舒兰从皇宫出来,急匆匆地就赶回了自家的府邸,静待她归府的凤芷见了她,立即迎了上去,无比欢喜。
“小姐!你可回来啦!”
“凤芷,让你担心了。”舒兰望了望四周,一甘下人都很高兴她的出现,团团将她围了起来,可是并未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雪松他……”
凤芷了然笑道:“你出京之后,唐雪松日日过来打探你的消息,后来唐将军他们前往西地赴任,我便让他住到家里来,这几日他都在卉园等你回来。”
“多谢!”
舒兰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脚上已是连轻功都带上,直奔卉园。
她少时爱看花,因西陉关乃西北之地,花卉难种,所以府中卉园的四小院里,分别种上了四季的花卉,叫她时时都能看见万紫千红的景色。如今三月头,冬院的梅花应当还未谢。
“雪松!”
相思的人,身姿挺拔地立在白雪红梅之间,负手而立,不动如山,就如往常他时刻静默地站在自己的身后,若然回身,必在眼及之处。
舒兰猛地冲上去,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扑进了他的怀里,唐雪松一时惊讶,回身抱住她的同时,被她的冲劲略略往后退了半步,抵在梅花树下。他刚想开口问她怎么了,却不想冰冷的双唇已然贴上了自己的。
“舒……”
微微张开的口,叫女子的灵舌瞬时寻到了空隙,猛地探了进来,缠绵缱绻,唐雪松只怔了一刻,双手也倏然握紧了舒兰的腰肢,将她紧紧地抱住,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
离别的时日并不算长,然这一刻的相思,却比以往的几年都要来的难熬。
或许,这便是得之难舍的痴缠。
四周的空气丝丝寒凉,可此刻两人的身躯却是变得炙热无比,唇齿间,一个激烈地索取着,一个激烈地回应着,到了后来,早已分不清是谁在索取,谁在回应。
灵动的舌齿间,手掌的触摸下,密不可分的身体里像是被点燃了一团火,在体内窜窜升腾。
不知纠缠了多久,两人才稍稍放开了彼此一些,相互抵着额头,微微喘息。
“舒兰。”
思念了她几日,这样的一场重逢,叫唐雪松满心欢喜,那只未来得及送出的琥珀镯子还躺在自己的怀里,今日想来定能送给她了。想到这,唐雪松的唇角忍不住扬起些许。
然而话未开口,下一刻舒兰说出的三个字,却是如一把钝刀,狠狠地击在他的胸口。
“对不起。”
她的双后还搂在自己的脖子上,然而冬日的寒风却将方才的炙热,一点点地冷却下去。
“雪松……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其实她不用说那么多遍,只那三个字,他已经明白了舒兰的意思。
恩重如山。
若然承了旁人的情,便自是要还的。
迦烜突然生得那场病,缠着要舒兰在宫中随侍,恐怕不止那么简单。外人有说舒兰轻浮薄情,丈夫刚死便要另寻夫君,可是他却明白,西陉关破,她的切肤之痛已然被她埋藏在了最深的心底。
念起,便是锥心之苦。
“舒兰,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明白的。”
他明白,他真的明白……一直以来,他都明白她的。
唐雪松一手按着舒兰的后脑,让她轻轻地靠在自己的怀里,为她遮挡吹来的风雪。
舒兰,往后我也会同你一般,只将这份痛,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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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两人没再说什么话,只相拥着,由傍晚抱到了夜幕降临,仿佛只要这一刻分开,便会是永诀。
直到凤芷来寻他们用膳,两人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彼此。
凤芷也看出他们的神情有些不对,这哪里像是心上人久别重逢的欣喜,倒有些战场上生死相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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