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探》第4章


但在此之前,她最想知道的,却是他究竟如何认出她来。
单单一个「帏」字腰坠,或许可以透露出她的工作身分,却无法说明她的真实身分,所以那时的他,如何能判断出当时还蒙着脸的她,是他根本一点也不熟悉的公主妻,还能与她默契十足地一起演出那场骗人耳目的香艳大戏?
还有,他有残疾,所以不碰女人?骗谁啊!
明明方才他爱抚她的举动是那样熟练,更放肆、灵巧得几乎让她呻吟,有残疾、从不碰女人才怪……
第二章
那只白色波斯猫,三日後死状惨烈的陈屍在御花园东角一棵百年柳树下,颈项上的铃铛已然消失。
尽管宫中耳语多得骇人,各种阴谋论此起彼落,早料到事情会有如此发展的贺兰歌阙依然如同过往般,於当月初一遣人通禀公主府的李嬷嬷,然後在月上东山、将御史院的公事全处理完後,在李嬷嬷的冷嘲热讽中,步入公主府内府,静静朝那间从来都只有他一人的房间走去。
今夜,他来得比平素晚。因忙於公事而错过政事堂厨的放饭时间,几乎一整天都未进食的他,本想像往常一样直接进入那间房,但当他途经那道他走了不知多少遍的长廊时,却闻到了远处传来一阵美味佳肴香。
似是珍味玲珑塔……
这公主府里,竟有人会做这道失传已久的芜江名菜?
闻着风中那绝对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本就腹饥到胃部隐隐发痛的贺兰歌阙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後,直接拄着杖朝香味走去。
那间坐落在花厅旁的小小灶房中,此刻有一个纤细的身影在其间穿梭,她一边轻哼着小曲,一边查探着灶火,屋内小桌上摆放着几道似是刚完成、还腾腾冒着白烟的菜肴。
原本一直在灶房中自在忙碌的女子,听到独属於贺兰歌阙的脚步声,有些狐疑地回了头,当发现他的双眸竟鹰似地盯着灶上蒸笼,不禁好奇地扬了扬眉……
「还没吃?」
「嗯。」望也没望南宫燕一眼,贺兰歌阙注视着蒸笼上冒着的白烟微微一皱眉,「这珍味玲珑塔若蒸过了头便不鲜了。」
唷,这家伙敢情是个吃货,鼻子够灵,眼神够利,要求够高的哪!
但也难怪了,毕竟他怎麽说也出身名门世家,而贺兰家族前几代当家不仅个个都是名闻遐迩的美食家,更有人自己编录过食谱。人常说富过三代懂穿,富过五代懂吃,他倒是一点也不辜负这话。
「你到花厅坐坐,一刻钟後我把食笼给你提去。」
望着贺兰歌阙眼下的浓重黑晕,听着那寻常人耳听不到的腹鸣声,知晓他定是因埋首工作以至错过政事堂厨的南宫燕无所谓地说道。虽她完全没料到向来在公主府内府只待在房里的他,竟会因个珍味玲珑塔而出现,但反正菜做都做了,多一人吃少一人吃无妨。
「嗯。」
依言坐至花厅的贺兰歌阙,一刻钟後,准时望见了南宫燕的身影,以及她手中的食笼。
「皱什麽眉啊,火候一分不差。」将食笼中的菜一道道端摆放在桧木八角桌上,又取出两副碗筷,南宫燕瞟了贺兰歌阙一眼後轻哼一声。
「似是如此。」微微闭上眼先轻嗅一下菜香,贺兰歌阙又睁眼凝望着那道珍味玲珑塔的颜色与摆盘。
「就是如此。」坐至贺兰歌阙对面,南宫燕自信满满说道。「你以前吃过这道菜?」
「幼时随我老太爷吃过几回。」
一点不客气的举起筷子,贺兰歌阙用筷尖轻点了一下盘中包裹着塔尖的竹笙右侧,然後在竹笙霎时掉落并散开成围绕着莲子砌成的玲珑塔旁的一片湖,原本包裹在竹笙中的丰美食材尽皆展露在眼前时淡淡说道,「这年头懂得请、更请得起芜江厨的人家并不多,完全不藏私的厨子更少。」
「这样的名厨,若非基於与我爹爹的私交,怎可能倾囊相授。」望着贺兰歌阙嫺熟俐落的开菜手法,听着他口中的信口闲聊,南宫燕同样随口回道,心底却暗暗一笑。
想探她的底?没这麽容易!
要知道,面对他这种老狐狸,她的警戒神经可是火力全开,毕竟她一点也不想因一时疏忽掉进了他的圈套,被他套出了什麽话握在手中当把柄。
警戒归警戒,望着他优雅举箸,夹起一颗杏子放入口中缓缓咀嚼时眼底的若有所思,南宫燕还是忍不住了,「怎麽?」
「这杏子的调味与我记忆中有些不同。」贺兰歌阙皱眉望向南宫燕,「你爹爹的挚交好友若不是藏了一手,便是不够道地。」
「看样子也不是黄花草……」听到贺兰歌阙的话,南宫燕也没理会他,只是迳自望向盘间的杏子自语喃喃,小脸上的神情有些懊恼,「到底是什麽啊……」
无怪南宫燕要懊恼了,因为这道菜她虽做得形神皆似,但教会她做菜的阿姨给她出的这道小考题,这麽多年了,她始终没破解成功过。
要是她能如同她那号称「大学问」的姨丈一样,不仅说得一口好菜,还能拥有一个绝对味觉的舌头该有多好……
「绿荷叶?」
「我试过了,味道就是差那麽一丁点。」轻轻挥了挥手,南宫燕继续努力绞尽脑汁想着任何有可能的调味香草。
「你吃过这道菜?」在南宫燕努力思考时,贺兰歌阙举箸食用着其他小菜,口中淡淡问道。
听似顺着话题走,但贺兰歌阙这话当然也不会只是信口闲聊,因为这道菜在华戌国已失传二十年了!
据他所知,经由民间选秀女而被发现身分,并经过太皇太后、皇上,以及其他几名老内侍总管确认且迎回宫中的「东月公主」,当初捡到她并将之当成亲生女儿抚养长大的,虽确实是洛江着名世族,但他依然不认为一个地方望族的闺阁千金,能有机会吃到这道失传二十年的名菜。
「谁规定我爹爹的私交好友非得是华戌国人不可?」瞟了贺兰歌阙一眼,南宫燕徐徐说道,毕竟在这种言语攻防战中,虚中有实、实在带虚方为上策。
但该死的,对这家伙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戒心!
「金线花略酸。」
「五蕴草又过苦。」
「必须不酸不苦又微微苦中带三分酸七分甜。」
「明明就是四分酸六分甜!」
「三分酸七分甜。」
贺兰歌阙边与南宫燕探讨着有可能的调味香草,边将桌上的佳肴尽扫一空,经由彼此一来一回道出的种种线索,一直也在脑中不断琢磨的他,心底响起了三个字——紫宣苏。
「紫宣苏!」
他心底声音响起的同时,也听到了南宫燕的惊喜呼声。
惊喜声过後,南宫燕一下子就没了身影,贺兰歌阙只远远听到她银铃似的兴奋
笑语缓缓回荡在花厅长廊里,「我现在就去试试,你等等我!」
你等等我……
耳中回荡着这句多少年不曾有人对自己说过的话,约两刻钟後,一道热腾腾的珍味玲珑塔出现在贺兰歌阙眼前。
他与南宫燕对视一眼,一起落箸夹起杏子放入口中,半晌後,花厅里出现了两声感叹至极的叹息声……
「是了。」
「是了!」
叹息声过後,花厅中再无人声,一直到桌上菜肴完全净空之时,贺兰歌阙才终於缓缓放下筷子,取出一方白色方帕轻拭了拭嘴角,并对南宫燕微微一颔首,说了句「谢谢」後便缓缓起身,向花厅外走去。
「等,你平日吃甜糕不吃?」望着贺兰歌阙拄着杖的高大背影,南宫燕突然出声叫住他。
因为平素她都是自得其乐的自己下厨、自己享用,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与她一起在这里用饭,所以做的菜饭分量自然有些不足,更何况他的食量还比她想像的大多了。
听到南宫燕的询问,贺兰歌阙停下脚步,静默了一会儿後淡淡答道,「吃。」
「不怕我下毒的话,你带点桂花糕走。我做多了,吃不完。」说完这句话,南宫燕立即转身向灶房走去。
「你若真下了毒,我还反倒安心。」谁知贺兰歌阙竟大剌剌跟在南宫燕身後,边说边随她走至灶房内。
「想毒死你的人早排到乌山河源头了,不劳我费这个心。我唯一觉得纳闷的是,他们至今竟无一人得手。」
听到贺兰歌阙的话,南宫燕轻啐一声。只有傻子才会用下毒这种明显黔驴技穷又愚蠢的笨手法来弄死他。经她私下查探,这些年曾对他下过毒的人还真是不少,但离奇的是,他一回也没中过招!
尽管至今她尚未查清他究竟是如何逃过那些致命大劫的,但她与他一来没深仇大恨,二来还想从他身上探知点消息,三来嘛,她的「国舅妻」身分实在给了她很好的掩护与活动空间,所以她一时半刻还不想改嫁。
注意到原本站在自己身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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