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第25章


晴彦露出帝珀曾对自己露过的笑。
“小珀;快跑啊……”
一下子荆棘刺伤了满城,无法解释的,那一刻荆棘刺透了晴彦,也刺伤了巨虫,它们撕扭着,不放利齿中发出尖锐鸣叫,血泊中晴彦的笑淡淡的,意味不明,然后帝珀哭着不断挣扎、想要脱离黑红。
“晴彦!”
晴彦……
晴彦
知道吗?疼得多了,就麻木了。
“即使……成为我也不后悔?”
被巨虫一口吞下后是另一个世界……
一张眼部淌血的笑脸面具突然冲到面前,空洞的黑圈是它的眼,它问着,盯着“晴彦”,面具后头发丝一样的修长身体在风里飘动,得不到答案,“晴彦”心惊有余,它却像被抽回一般,延伸到远方的身躯突然被随意甩动,面具深黑的眼部中两点深红注视着“晴彦”,风筝收回般的,它渐渐被抽离到远方。
“晴彦”摸着心口,喘匀了气,开始打量起四周。
/“……小珀?”/
/“小玄?”/
/“小渡?”/
/“阿栊?”/
/“……。阿殊?”/
偌大的浅草绿空间中只剩自己的回音不断残响,移动几步,空落的靴底啪嗒足够寂寥,让“晴彦”不敢再走,他死了?不清楚……但指尖很冷,也感受不到热血在皮肤下涌动,唯一的触感是心脏、还存留些许的刺痛和酸胀。不知道为何总想要去看天空,上面是白,看起来像一个出口,被人一拳打碎又自己撕裂收回边缘、无法再次填补。“晴彦”伸出手想去触碰天空,他知道不能,因此他打开炽衣羽,但一声风啸后他背后的羽翼随风而散,而他麻木中生硬地往后一看,余下苍白的骨。不想放弃天空,即使知道自己飞不动,也依旧要伸出手。
天空的空白中慢慢飘下一抹莹白,于是“晴彦”伸出手去接,一朵芦花渐渐安稳在他的掌心,是温暖的,“晴彦”还不及往自己心口处送入,他的芦花就纷飞而散,作为他曾捏造而出的琉璃碎片,扎入他自己的胸腔中、再缓缓没入。
一条琉璃碎成的路引开在自己面前。
晴彦……
晴彦……
/请等等……/
/马上就来……/
拖着缓慢的步子、用着疲累的目光一步步走向声音源。
“晴彦!”
忽而间就被掀起的淡绿色树液冲走,“晴彦”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就是自己攻击方式的打击感,被卷席、被覆盖,而这一刻又什么都不用想,只是任凭自己放空,然后在水流中失重,被拖着走。水看似软弱,实则很难脱离它的桎梏,“晴彦”深深呼吸中,他耳后的腮悄然打开,然后这个空间全是树液,留在唇上的滋味是先苦后甜,困倦到快被累哭,但是那个缺口……“晴彦”还能看见它的白,脚上好像被水藻缠着,但是、但是……水里是他的主场不是吗?
晴彦啊……
晴彦……
/我在啊……/
先被荆棘所伤,又被水中的丝线锁缠。
“即使……成为我也没关系?”
在说什么啊……
他啊,只是想到达那个彼方……
“晴彦!”
/……嗯。/
游离到空间顶部,一跃而上,微凉中却能重新感受到自己的体温、感受到自己还好好活着,他伸着手脱离碧绿的树海,面前再次是模糊的圈圈点点,但他记得那白、记得那琥珀般的金色……帝珀啊……心里念着他的名字,想要触碰。
滴……
一枚水落于尘海。
当视野逐渐清晰,当“晴彦”伸出的手像无形的水穿过另一个人,他不知所措地停下,回头一望,看见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帝珀。还是选择走到他面前,从仰视到平视、再从平视到俯视,帝珀像被缩小了很多号,但看见他的神情、看到他瞳仁中那种勇气和率然,“晴彦”就知道,他是帝珀。
/帝珀……/
“……晴彦,快点去南边!别呆了……”
“晴彦”顺着帝珀的视线看去,是栖栊……他没有用丝绸遮住自己的眼,而“晴彦”看着他眼里的碧绿,像是盛夏从下而上看去的树荫,但“晴彦”迷惘着,这里不止有三人,栖栊、帝珀、晴彦……
他就在这里……
可帝珀看到的,栖栊呼喊的,不是他……
那个人也是与帝珀一样的孩童模样,眼睛要更狭长上挑、左眼角下有泪痣。
/“……殷殊。”/
“晴彦”这么喊着,他的声音也没有传达,没人看见、没人发现。
“好啦!晴彦,快去。”
栖栊推着那人,嘴上带笑,于是长得像殷殊的晴彦与帝珀最后相望一眼,一个向北、一个向南,一个坚定不移、一个不断踟躇,渐渐的栖栊也轻笑一声,然后远离此地,唯有“晴彦”还站在原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有些陌生,但分明还是自己的。
“他”,还在啊……
……殷殊?
……晴彦?
……我们?
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又忘记了什么。
他害怕无法证明自己的存在,在为难之中,帝珀越走走快、晴彦越走越慢,白发的小孩一个回头,欲言又止的话、闪烁不定的眼神、还有一张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表情的脸。心脏倏忽间抽痛。
/……等等!/
他想去知道,他遗失了什么,又改变了什么。“晴彦”追逐着自己,在对方故意缓慢的步子中,他轻松就追上,差点去拍那人的肩头,但是没有。他并不是思虑到自己会再次穿过,而是心中有个感觉,告诉他别去这么做,只会让自己更失落。因此“晴彦”放下自己的手,慢下步子跟着小孩,观察他的小动作,又看他和自己有哪里不一样。
气质。
容貌。
习惯。
他也被唤着“晴彦”,但真名只有一个,每个人的都不一样,而他与他同行,相同的古语发音、相同的认识的人,那到底又是为了什么,一张殷殊的脸,变成了他今天的面孔。又是为了什么,这个晴彦没有笑容。
“晴彦”故意走到前面的一端距离,蹲下来捧着脸观察小孩,他修长秘籍的睫毛挡不住蓝色眼睛里的波涛,他和自己不一样,他虽做不出表情,但全是困惑、不舍、不愿,不像自己,随随便便就理所当然。
他在害怕着。
他其实不想离开。
但他还是听着栖栊的话走了,毕竟他有任务,而帝珀也走得干干脆脆。
帝珀没有回过头,是他一停一留,总想说点什么。
“晴彦”有些茫然,他跟着小孩不断走,他们一直在树林里前进,眼见穿梭树林的光一点点黯淡、却又更深沉,积淀成更为浓厚想要留下存在的颜色,晴彦踩着树枝、面无表情却温和拂开遮挡的树枝,而“晴彦”在他放下的一刹那被林间声响惊讶,然后接受自己可以随意穿过的现实。
“晴彦”开始不是滋味起来,他看见小孩手上的划痕恢复又不断出现,反反复复,明明在害怕,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可以去,因此只好往约定的地点。直到遇见玄锋,他怅然地坐在树枝上,晴彦看了好久,看到玄锋忍不住盯他。
“你是谁?”
玄锋在眨过眼后并没有回答。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叫晴彦,父亲是栖栊,他让我镇守南方领域,我还有个弟弟叫帝珀,他要去北方。”
“晴彦”从来都不知道,他和帝珀还有血缘关系,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栖栊的亲身骨肉,然后帝珀是大瑶皇子,也就是说,栖栊其实是大瑶君主?
“你……是他的新作品吗?”
树上的玄锋终于开口,他也年幼了好多,但声线还是低于同龄人。
“……新作品?”
“那个男人总会用母树的果实培育新的生命,然后再凭自己喜好随意分配。你说你要去南方,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不,不是,是因为父亲说南方出现了一种虫子,叫做‘瘴’,他让我去察看情况。”
玄锋了然后收回自己的视线,自顾自看起风景来。
“你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你走吧。”
玄锋将细树枝折断,扔到晴彦面前,晴彦注视它的落下,然后抬头。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不用知道。”
“为什么?我走了这么久,才看见你一个人,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可以和我聊一些我出生前不知的事!”
“我不想和你说话……”
“为什么?”
“你的问题太多了。”
晴彦冷着一张脸在森林中打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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