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诱惑》第206章


最使他刻骨铭心和难以忘怀的是他利用音乐的魅力征服了一个民族。
1940年春,帝国的军队以摧枯拉朽之势,闪电般地侵入了挪威。当少年乐团随着空投的陆军部队,突然出现在福布纳机场时,
奥斯陆政府败退了,国王哈康七世为首的挪威王室,政府议员在德国军队着陆之前就已逃往奥斯陆以北80英里的哈马尔。帝国军队仅以5个连兵力开进挪威首都。少年乐团和其他军乐队组成了1500人的军乐队为前导,由赫伯指挥的少年乐团,那天也穿着军服,昂首挺胸,迈着军人的豪迈步伐,在那根上下左右晃动的银色指挥棒导引下开进了市中心。首都主干道两边站满了满脸麻木的奥斯陆市民。
这支乐队吹吹打打,随着鼓点和音乐总监斯特劳斯轻松的圆舞曲昂然入城,挪威首都陷落。奥斯陆这个古老的城市为这迷人的音乐所倾倒,首都市民为这支莫名其妙的乐队甚至拍手叫好。
这时,码头上的德国登陆舰载着2万登陆部队悄无声息登上挪威的海岸。此刻,天空传来战机的隆隆声,那些涂着纳粹标记的帝国战机出现在奥斯陆上空,市民们朝天仰望,这才恍然大悟,国家已被占领。
几个月后,德军占领巴黎,元首带了一大批德国艺术家造访这座被征服的城市。赫伯有幸被作为少年艺术家的代表,随着元首来到欧洲。在这座欧洲最古老的城市,他们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登上了法兰西民族的象征埃菲尔铁塔,在最高层俯瞰巴黎市区。巴黎市呈放射状向四周延伸,道路旁是由梧桐树、菩提树簇拥的林萌道。看着来来往往蚁群似的巴黎市民,甲壳虫般的汽车使元首顿时有了征服世界的喜悦感。元首的心情特别好,他脸上始终荡漾着和蔼可亲的微笑。小赫伯作为艺术家中年龄最小的随员,元首为了让他能够看清巴黎的景色,亲手递给了他这架白金制成的精致望远镜。
这是一架典型的第三帝国时期的艺术品,是为元首定做的,是用德国最先进的技术磨制成的水晶镜片,最负盛名的微雕大师刻制的模具,特级工艺师限量翻制的10倍微型望远镜。只有像戈林、赫斯、隆美尔这些赫赫有名的战将才有幸获得元首的奖赏,而他作为用乐队征服异国的小英雄亦蒙元首赐予,当然是莫大的荣幸。那晶莹剔透的镜片,闪烁着蓝莹莹的折光,白金精雕的镜身是元首自己设计的式样,那只象征帝国的雄鹰,展开双翅拥抱着柏林的凯旋门,门楼沿门两侧自然分开为两个镜筒,城门的顶部装镶着镜片,双头雄鹰的顶部有自动调整距离旋钮,鹰爪踏着两只花环,
一切显得那么完美无缺。
这架有特殊意义的望远镜,一直被赫伯小心翼翼地珍藏着,用一只精致的羊皮小匣盛着,时不时地把玩擦拭,以回顾那段辉煌的历史岁月。5年后,元首和他的女友艾娃女士在同居了数年之后,
终于在隆隆的炮火中结为伴侣走向了生命尽头,第三帝国宣告灭亡。
随后,他最尊敬的导师、音乐大师斯特劳斯被盟军逮捕,受审于慕尼黑特别法庭,被判刑。这位为纳粹德国效劳的世界级音乐大师在痛苦的反省中,度过了自己生命最后的5年,于1949年辞世。而赫伯这位当年的少年英雄,因为年龄太小而未受到追究。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德国公民对战争的反省,使他不能再把这只象征战争耻辱的物品展示在公众面前。当新婚的妻子说她的父亲是一位二战时期抗日的小战士,酷爱收藏各种军用望远镜时,他从尘封的仓库中取出了这件象征耻辱的望远镜。当然他没有说明这物品的真实来历,只是说,这架望远镜购于法兰克福美茵河畔的跳蚤市场,卖主是一位饥寒交迫的纳粹高官的遗孀。现在准备作为礼品,送给远在中国的“爸爸”,希望“爸爸”能喜欢它。
艾婷婷抚摸着这架银光闪烁、精心雕刻的望远镜,她首先看到是文物和经济价值,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说:“爸爸一定会喜欢的。”说完,还亲热地吻了一下善解人意的老丈夫。
然而,在他们夫妇高高兴兴地返回德国后,在那幢涅瓦河畔的白色别墅中,赫伯收到了中国溪城的邮件。那是一只像是小薄皮棺材样的木盒,木盒内盛放的羊皮匣子,匣子里原封不动地躺着那架精致的白金望远镜,这银色的望远镜闪烁着谜一样的光泽。
艾军伟这位倔强的中国老军人,用工整的楷书写了几行字:
赫伯先生:
谢谢您的好意。作为反抗日本法西斯的老军人,从中国军队的传统和中国军人的荣誉两者而言,我都不能接受您的馈赠。现原物奉还,希望您善待我的女儿。
艾军伟
于中国溪城
听了艾婷婷的翻译,他表示不能理解,一脸茫然地摊摊手,耸耸肩,自我解嘲地用中国话说:“爸爸不喜欢,看来这耻辱还得跟随着我。”老赫伯一语双关地说。
“什么耻辱?”艾婷婷不解地问。
老赫伯不以为然地说:“亲爱的,你们中国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的爸爸不接受我的礼物,以为是有损他的军人荣誉,对我来说难道还不是耻辱?”其实他心中非常清楚,艾老爷子为什么不接受他的馈赠,他企图把这沉重的精神十字架,转嫁给中国老军人,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着已经不很年轻的妻子脸上挂着泪光,他温柔地用多毛的大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说:“亲爱的,这没什么。你的爸爸,不!是我们的爸爸,才是真正的军人,军人是不受诱惑的。”说完他竖起了大姆指。
艾婷婷破涕为笑。
第四十章(1)
第四十章(1)
192
谭儒文静静地坐在觉明精舍的阳台上。望着远方一脉朦朦胧胧的青山,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台北的气候不像他的故乡大陆那样的四季分明,而是乍暖还寒,阴晴冷暖,有点捉摸不定,就像他晚年的心情那样。他想摆脱世事的纷扰,潜心在佛学中求得解脱,去感悟世间万事万物生生灭灭的真谛,解除自己无常的痛苦,求得永恒的快乐。然而,他又难以摆脱尘世的喧嚣和俗务的干扰,他以为他躲在这深山里做一个修行的隐者和居士,可以终了余生,以赎前世罪孽。可是当局却又经常时不时地希望他在重大场合去出出场,比如黄埔建校纪念日,
双十节,抗战胜利日,还有蒋公诞辰和逝世等节假日,都要他这个抗日和反共的英雄穿着中将军服,挂满勋章、勋表出场应应景。
他觉得穿着这些华丽的官服,已完全找不到当年的感觉。那是一具形神皆已憔悴不堪的行尸走肉,披挂着满身辉煌,在过去的光环中逢场作戏。最令他讨厌的是,有时还要时不时地捧读一些早就由他所在供职的那个衙门,也即国府“国防部”的战略顾问室的秘书起草好的发言稿,照本宣科一番,弄一些反共复国近似梦呓般的空话套话当众表演一番。不过,现在改成了三民主义统一中国之类空洞说教而已。这就有如是一个被人牵着线的木偶在表演,
他感到难受极了,也苦闷极了。而当他郑重其事地向衙门里的官员提出去大陆探亲时,每次都总是以政治上的原因予以婉言相拒。
什么你是抗日反共英雄呀,要保持晚节,不要上中共统战宣传的当之类等等。其实这纯属某种老年人晚年的思乡之情,与政治是完全不相干的事,为什么要把这简单的感情复杂化呢?他对当局的心态百思不得其解。对于回大陆去见梅韵贞一面,他感到彻底的绝望了。
他凝视着阳明山头萦绕的一片乌云,想到了家乡的黄山,古都市的紫霞山,溪城的茅峰山,仿佛有了某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古都市到现在应该是寒冷的冬季了,韵贞在干什么,冠中儿还是忙忙碌碌地在官场中奔走,他好像也是应该到了退休的年龄吧……。
今天上午,他的台湾夫人又来了,名曰探病,其实也是来看看他还能活多久,希望把他仅存的一点财产。那当年存在美国花旗银行的美元和一些金条、银元及他毕生所收藏的古玩字画收到自己的腰包里。至于他顶留给梅韵贞的,甚至包括那张大陆古都市圆明园路上的房契,那是他通过张丽姗从“国防部”的档案室复印来的,也是留给大陆亲人的惟一一块不动产,她也想统统带走。这个愚蠢而又贪婪的女人,不顾他年老体弱,哭天抹泪地唠叨一通。他带着某种怜悯心态看着这个不算年轻,却打扮入时的女人,像是在看一场表演。年轻时的她带有山地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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