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经年》第27章


“hey,你说酒廊刚开张,咱们要不要做些宣传。”
“宣传?”
“你想啊,酒廊的知名度越高,生意也许就越好。而我们这个店是没法和别的夜场酒吧相比的,我想在宣传上增加知名度。这早期宣传我想已经做足了,可这后期宣传我还没想到怎么个弄法。”
连郁点着头,笑着问堇昔,“你说得对,不过我没见你做过什么早期宣传啊,还是我不知道?”
“酒廊是早就装潢好的,搁在这段繁华的商业街那么久才开张,不是做了免费的‘无声宣传’是什么?人的好奇心是很奇怪的,而人们对于新颖的敏感度更是独特。我想,这后期的宣传,我想在新奇的小方面打响酒廊的招牌。”
“怎么说。”连郁看了看堇昔身后。有客人。
堇昔笑而不语,让连郁先去忙,自己听着萦绕耳边的萨克斯曲,看着高脚杯里琥珀色的液体,深思许久。
渐渐地,堇昔也以为自己正慢慢地好起来。而事实却不像自己想得那样美好,烦躁的心如此深刻,根源又说不清。有时连她都嘲笑自己,还亏是个学心理的,白学了那么多东西。倒是那句话说得准——医者不自医,善知他人,却不知自己。每想到这句话,她都苦笑不已。
近些天一下班她就喜欢往酒廊里钻,定定地霸占吧台一角,连郁也不说她的不是,偶尔也给她上一杯清淡的酒。这让她感觉很窝心,他居然记得初次见面她跟他说过的,她只喜欢品尝清淡的酒水。就算是品尝新制的鸡尾酒,他也只能让她浅尝辄止,决不让贪杯。
“你说这圣诞节的我还让你开门做生意,是不是太坏了?”
“你没瞧见今天这儿的生意也不错吗?让我能赚多点钱,收利多点,我还得谢谢你呢。”连郁打趣的同时给吧台上的一对情侣推荐了一款long island ice tea 。
“你,不是更应该去好好过个圣诞节的?虽然说这里的气氛还不错,但你一个人,没什么期待似的?”
“我不喜欢圣诞节。”
连郁调着酒还不忘问道,“为什么?”
“这里的氛围没有国外的浓。”堇昔思量许久,才说出这个不算理由的理由。尔后突然转移话题,“诶,和你商量个事儿。”
“说。”连郁上完酒回来。
“你看,刚开张不久,你的手艺就被那么多人欣赏,我打算去订一批一次性的纸杯回来,你酿的果酒这么好卖,玻璃杯洗起来真的好费时,干脆多做个外带好了。针对那些生活节奏快的工作人群。”
“点子不错啊。”
“你算是赞成了噢,那杯子是什么颜色的好?”
“……彩拼色的,怎么样。”
“啊,真默契。视觉刺激味觉,红色为主吧,味蕾绝对躁动。”堇昔说得颇有兴致。
“这还不由你这个老板拿准啊。”
堇昔不再多说,叫连郁给她添多一杯酒。其实堇昔很喜欢看连郁调酒的,酒装饰得好看暂且不说,单是他那股味道就是干这行的璞玉了。深藏不露。
幸好。嗯。
“十二月,给了我很多灵感。我正尝试着调出更多独特的鸡尾酒,来,尝尝这杯‘雪末起子’。”
“雪末,起子?白里透红,优雅、匀称的色调,很诱人呐。”堇昔抿了一小口,“用什么做基酒?”
“你自己试。”
堇昔又嘬了点味道,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赧笑起来,“好像是Brandy,却有Tequila的醇烈……你,没放基酒……那怎么调的?”笑容滞留在嘴角。
“呵呵,真有你的。的确没有基酒,是用几种酒按比例兑和而出的这种酒,加入碎冰块,再用冰屑末固藏它浓郁的香味,就有你一开始尝出的那种味道了。你觉得怎么样?”
“唔,怎么说,就很特别。”
“再尝尝看。”
“好像,原味出来了。这……?”
“对,你尝出来了。回头等我把制法整理起来一起交给你看看,目前只有七八种新款。”
“可以啊,独家嘛?”
连郁爽朗地笑起来,擦杯子的手轻快了许多,“低酒精浓度,又是新制的品种,我相信,会有市场的,你不是也觉得不错吗。”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这才五点多,街上的霓虹早就点亮了商业街的繁华。下班高峰期,来往行人步履匆匆,马路上的车辆鸣声间断。堇昔暗自想着今儿提前下班不会有什么吧,反正公司里大伙儿没什么心思干活了,趁着平安夜都有好几个和她一样提前走。
连郁把吧台的灯光调暗,按亮了客座上的琉璃灯,柔和的光泽从透明的闪烁的灯帘间隙中流出。偶尔进来几位看似白领的客人,连郁给他们调了几杯酒后回到吧台左左右右地忙活。
堇昔为自己就那么干坐着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有点忙不过来啊。”
“现在还好,人多了是有些忙不过来。”
“你觉得雇多个人帮衬一下怎样?”
“那可是你这老板的事儿了。”
堇昔知道背对她拿酒的连郁会抿嘴而笑,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观察他得出的结论,只要是推搪的玩笑,他就会抿起左边的嘴角温柔地笑。还有,他的声音很好听。
“好吧,等生意好多点了,我们再谈论这个问题。”沿着酒杯滑下,“我见几个面熟的客人都有叫过你‘阿宅’。”
她是见自己和连郁认识得算是朋友了才问的。
“那个,我外号叫‘阿宅’。”
“这么巧啊,让你在这里做事真是对了。hey,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叫做‘阿宅’吗?”
“大伙儿喊惯了的呗。”
“那也有个为什么的啊。”堇昔一好奇,便步步善诱。
连郁把擦好的高脚杯倒挂好,许久才说,“……多年前,我被送进过教养院。”
“教养院?那种……那种和少管所差不多的地方?”
“嗯。差不多,但也差很多。”
堇昔低头晃了下杯中的液体,“可是你在我眼里总是无意地透露出一种开朗,和一种让人欣羡的乐观。这是为什么?”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连郁收下客人的钱,客套了让别人下次再来光顾,然后用抹布细心地给堇昔酒杯下的桌面擦干滴落的酒渍。
“在我还待在教养院的时候,那里来过一个代教老师,他长相不好,难以形容,什么事情他总是看到灰暗的那一面,却使我对他感兴趣。”
“什么兴趣?”
“你可以想象,在那种地方,有哪个孩子是乖巧的?但他教会我用另一种角度来审视着这个世界的原相,不是沉郁,也不是悲观。”
“一个意志消沉,却对生活永存希望的老师?”
连郁好一会儿才接话,“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我曾试着去深刻感触过他那种极其阴暗的一面,竟然看到很多东西。”
“……”堇昔的舌尖滑过口中的酒液,半拧着眉宇看了看连郁。
“教养所,一个融进了各种作恶的孩子,视老师为敌人,整人的靶子,管你看得顺眼不顺眼,在你看我不顺眼之前先把你整得缺胳膊少眼的。所谓以恶惩恶,那里的校长老师都不是什么善茬儿,一个比一个严肃有手段,除他是例外。”连郁的眼神看似难以聚焦,堇昔一口口嘬着这杯酒,等着他下面的话。
“他对我说过,‘永远别说永远,万事皆有可能。’我能离开那个地方,不能说与他无关。”
“那你是怎么理解的呢?”堇昔对上他的眼睛。而连郁没有解释,却说,
“你听说过没有,有两种东西是可以瞬间变老的。”
“瞬间,变老?”
“也许你会慢慢懂得的。……一个是我们的心态,另一个则是我们那些单薄的年华。”他看向了别处。
“心态,年华。”堇昔咀嚼着这俩词,还有背后所藏匿的情愫。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随口就问:“那,你颧骨延下的疤痕,是那会儿留下的吗?”
连郁的手顿了一小瞬,放好另一个高脚杯,用指腹摩挲着左脸颊上的淡痕,“打架的时候,不小心被玻璃划伤的。”
堇昔把见底的酒杯移开,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半笑着开口:“表情别那么忧怨好不好,会迷死花痴的,还好我心理素质不错,很淡定,不然……,把长发剪去吧,这么俊美的皮相掩饰起来可惜了。这样,连带我的酒廊生意也不会太好的。”
他刚又擦好一个高脚杯,听而抬头,背面的柔光从他身后投来,刘海下的眼眸清明而浓具温厚的神采。堇昔想,这个阿宅的眼眸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的眼睛了。
“有客人,我去招呼一下。你自己坐吧。”
这次,连郁给她倒上一杯温水。堇昔看着连郁走远,就帮忙把还未来的及收拾的酒杯拿进去洗干净,然后离开有些节日气氛的酒廊,搭上回家的公车。
堇昔拿出手机给连郁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她正在回家的路上。还有,让他好好看店!堇昔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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