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栀子开》第53章

方宇凡是个何等心细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莫徵很奇怪？那么久过去了，没道理他对靳颜曦还有着超越朋友的感情——这么想着，方宇凡开始自嘲，那么自己呢，九年是个怎样的时间概念？顺其自然也就罢了，或许有一天真的就能够忘记，然后强迫自己淡忘或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忘记呢，记忆保存一辈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颜颜，听我说，你和莫徵……不对，是我们和莫徵，应该都有各自发生的故事，你知道莫徵的为人，他对陶小姐怎么样，应该怎么样，自己心里一定是最清楚的。或者，他的故事是轰轰烈烈的，但是如果他不想提，我们就别问了。把你认为的真相挖出来，也许莫徵不会高兴的。”如果靳颜曦知道莫徵曾经是那么喜欢她，她还能对莫徵保持着那么纯粹的友谊和依赖吗，大概不会了。
靳颜曦盯着方宇凡的双眼足足有半分钟，然后放开双手，闷闷地说道：“唉，方宇凡，我突然一下子想通了，我们的生活也就那么回事，每一天机械地活着就好，然后就该老去了。其实最美的真的是未成年的那段日子，傻傻的，什么都不用做，不用纠结太多的东西，不用患得患失，然后那个时候一直想着未来怎么样，而现在，也就是那时候说的未来，我倒是很想回到过去。所以说，活在当下就好，当下拥有什么我就满足于什么，这样就不会有太多怨言。”
方宇凡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然后摇摇头：“颜颜，你还参禅了啊，幸好你没有出家的打算，要不我就麻烦了。”
“方宇凡，我很久都没有参加婚礼了，真是期待程涵的婚礼。”因为结婚太过匆忙，甚至连自己的婚礼都没有参加。
“嗯，颜颜，以后别想太多了。”靳颜曦躺在床上，方宇凡也跟着压下来，轻轻吻上了她的唇。她只是犹豫了那么零点几秒，然后也回抱着他。别想太多了，想太多的人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第三十四章
新娘穿上白纱，洁白优雅……
程涵婚礼当天，会场布置成花的海洋，梁静茹的《一家一》的歌声在整个会场环绕，伴郎伴娘都是程涵和甄婷婷在航空公司的同事，飞行员的英俊潇洒和空姐的温柔美丽也无法抵挡婚礼主角的魅力。
靳颜曦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谁的婚礼了，平时同事们的婚礼她基本都不会出席，虽说每次礼金一定会送到，但是那个热闹的氛围她早已不喜欢，这样冷淡的性格遭受到很多人的不解，她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程涵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身型挺拔修长，她觉得有些晃眼，原本还是一起打打闹闹的伙伴，转眼间有了他的交友圈，有了他生命的另一半。靳颜曦参加婚礼，只是作为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他们约定好的一起结婚的承诺不知道已经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拿过一杯香槟，靳颜曦大口喝下，人群中爆出一声欢呼，新娘在父亲的牵引下慢慢走过红地毯，前方是一脸温柔微笑的程涵，靳颜曦熟悉的微笑，不熟悉的温柔，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生一世的誓言，引来全场的大声鼓掌。靳颜曦向前走近新人的方向，感受他们的幸福。在红地毯的另一边，她看到了方宇凡站在和她相对应地位置。她微微举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未喝完的液体。方宇凡偷偷给她做了一个鬼脸，和他一身黑色的正式西装很是不搭，靳颜曦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手肘碰到了身边的人。
“不好意思……”她看清凌慧就在她的身边，一身橙色的小礼服将她装点得娇小可爱，凌慧的手中也拿着一杯香槟，似乎酒滴在靳颜曦的碰撞下洒了出来，小礼服的前襟有些湿漉漉的。靳颜曦一脸尴尬地看着凌慧拿出手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凌慧看到她的模样连忙解释：“没有什么关系的，你别介意。”
靳颜曦看看凌慧身边，没有看见景扬的身影。
“他不喜欢凑热闹，昨天又工作到很晚，就在休息室休息了。”看出靳颜曦的疑惑，凌慧再一次开口解释，解释完后，两个人陷入又一轮尴尬境地。
靳颜曦指着将新娘子从她父亲手里接过的程涵，打哈哈地说着：“婚礼开始了……”
大半头白发的牧师开始宣读结婚誓词，比电视中的长得多，至少靳颜曦是这么认为的。程涵和甄婷婷很认真地听着，虔诚地接受上帝的祝福和要求。靳颜曦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然后开始浮现出方宇凡的影子，他的影子和眼前的那个真实的人重合在一起，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她将手放在他的手心，感受他的温暖。如果，他们几个人真的是一块儿结婚，靳颜曦似乎看到了景扬半搂着凌慧，陶雨尧靠在莫徵的身侧，而她感受到方宇凡的温度……这个婚礼，是他们一起的，正如儿时的戏言，他们会一块儿组建各自的家庭，然后他们的孩子会和他们这般友好相伴，多美好的感觉。
程涵那声宏亮而坚定的“我愿意”将靳颜曦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别想了，她已经结婚了，正如她所希望的，嫁给了方宇凡，虽然少了一个接受亲朋好友见证的婚礼。她用手贴着胸前，感受到那枚戒指的存在，对面方宇凡的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看得不真实，但是它的确也是存在在那里的，这个想法让靳颜曦莫名安心。
她跟着大家为礼成而鼓掌，司仪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她看到甄婷婷红着个脸，娇羞地看着程涵，这和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很不相符，是不是婚礼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靳颜曦随着大伙的起哄也起哄起来。余光瞄过身边的凌慧的时候，她看到她的眼角很明显留下了眼泪，是感到惋惜了吗，原本，程涵是可以属于凌慧的。不是有人说过吗，第一个人才是能够记一辈子的那个。也许，凌慧早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程涵，也许她并不是喜欢方宇凡的，也许，她现在真的很不甘心他的幸福。
“既然以前就做了选择，程涵只是朋友，现在不是应该为他找到幸福而开心吗？”鬼使神差的，靳颜曦发现自己还是受不了凌慧的眼泪，那样让她感到心疼，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如果没有那么多意外，站在程涵身边的人也许可以是你。”程涵愿意一辈子等着凌慧的回头一眼，就像靳颜曦永远主动地跟在方宇凡的身边。
“小曦……”凌慧突然笑了起来，用右手背将眼泪拭去，“程涵对我很好的，我知道，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靳颜曦压住拿出纸巾递给凌慧的冲动，冷冷地说：“不过也不打紧，你还有景扬，你就是那么幸运，无论什么时候身边都有人替你遮风挡雨的，景扬出现了，程涵才能从你的生命中退得干干净净的。”
“不是，程涵会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知己，青梅竹马什么的，从来都是。”
靳颜曦呷了一口香槟，她不喜欢香槟的原因就是对于她而言，香槟根本不能算是酒，没有浓郁的感觉，无法麻痹人的神经。人群将程涵和他的新婚妻子包围在中心，他轻轻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摆设，包括靳颜曦，在程涵的生命中，他们不过都是一些匆匆过客，哪里谈得上一辈子的事情呢？
“小曦，你变得太多，变得我真的不懂你了。”凌慧看着靳颜曦对着香槟酒皱了眉头，她熟悉的小曦，热情善良，喜欢帮朋友两肋插刀，喜欢冒险，对她的关心无微不至，现在的靳颜曦偏执过头了，敏感而自闭。
“有必要懂我吗，我何德何能能够被人想起？”懂我的人不需要太多，一辈子一个就够了，我曾以为那个唯一会是你，但是你却将我关在你的心门之外。
“呵，小曦，你依旧任性，照样是将心里想的东西都放在表情上了……你很讨厌欣儿吗？为什么？”凌慧抬起头看着靳颜曦，装着很骄傲的样子，让靳颜曦更提不起直接破口大骂的兴趣，何况这是程涵的婚礼，不能闹出什么事情，所以她斜眼看着凌慧让她继续说下去而没有其他的什么语言。
“欣儿的个性和你很像，但是她比你敢爱敢恨，比你懂得什么该放开什么不该放开，所以当她知道宇凡不可能对她有任何超过朋友的感情了，就会毅然放手。而你呢，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却恨得要死。你对待欣儿的态度没有办法说服人你不是在吃醋，你对宇凡不冷不热，以为什么都可以放下，其实最放不下过去的是你，最哀怨的是你，最虚伪的是你！”不知为什么，凌慧的字字珠玑将靳颜曦逼得死死的，她找不到一句话反驳。
人群中突然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然后是程涵的声音，他在发表感想之类的发言。靳颜曦听不清他表达了什么，朦朦胧胧地听进了几个词。
我最感谢的是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