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栀子开》第57章

第三十七章
人的一生，特别是女人的一生，总得有那么几次撕心裂肺的感觉，看着方宇凡阴沉的脸，靳颜曦突然就这么爆发了，撕心裂肺地大吼大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忘记了她在方宇凡面前还应该有吵闹的权利。
满身的酒味，头痛地快要裂开，但是靳颜曦的意识就是那么清醒，她总觉得心里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在方宇凡的冷暴力实行了那么久之后，总该狠狠发泄出来了。她朝着方宇凡冷笑，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他凭什么管住他，他的资格也只不过是一张九块钱的证书而已。
“方宇凡，我觉得你真是可笑到了极点！”在她自认为他无可反驳的时候便开始说起了胡话，“你怎么就那么好事呢，你心疼凌慧你就自己疼去，凭什么让我难过，事实是什么，事实是我杀了我的父母，可是你们全部充当了刽子手！你别以为所谓的真相就可以改变什么，你就不该再出现，我的人生根本就不需要你这号人存在，你很累，你累了就打哪来回哪去，你累了就从这座城市消失啊，你管我干什么，就算我冲到医院把那个女人掐死都和你没有关系……”
方宇凡握紧了拳头，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他想他应该心平气和地和靳颜曦谈谈，在她回来之前他给了自己足够的心理建设和自我安慰——说到底，靳颜曦还是个善良的孩子可显然眼前的情况证明他错了，眼前的颜颜怎么会是他心中的颜颜？
“方宇凡，你说你很累，我也很累……”靳颜曦拿起沙发上的抱枕，自己缩进了沙发的角落里，也不看站在前面的方宇凡，就这么喃喃着：“我不想每天猜测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人，不想幻想你有多么珍惜我们的家，不想自欺欺人地觉得我们都没有变……我根本不需要你们了，你们就离开这座城市就行了呀，这里不是最好的，但是这里没有我认识的人，我觉得很安全……”
爱哭的女人从来都是靳颜曦鄙视的对象，可当方宇凡走近时才发现她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终究还是不忍心，方宇凡的右手缓缓伸向靳颜曦的脸颊，而她却突然抬起了头，很坚定地说着：“方宇凡，我们离婚好不好，从此就是陌生人吧。”是从哪里看到的那句话，如果不能够相濡以沫，还不如就此相忘于江湖。如果很多年以前的彼此是最美的，又何必让一段根本毫无意义的婚姻破坏了这种美感？
她的这句话效果太过震撼，硬生生地将方宇凡已经快要触碰到她的手给逼了回去。婚姻不是儿戏，但是靳颜曦的生活一直都当成戏来演了，没有剧本，自由发挥，让她无可是从。靳颜曦将头低下，不敢去看方宇凡此时此刻的表情，即使是心里已经无数次地告诉自己，既然有勇气提出离婚，就应该有勇气面对方宇凡的反应才是。她能够感受到方宇凡微颤着地身子，然后他转过身走进了书房，将门狠狠关上。
就这么沉默着过了很久很久，靳颜曦甚至觉得客厅里的空气都不再流动了。她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朦胧中才看见茶几上放着她常备着地胃药和止痛药，整整齐齐地放着，似乎在等待她的回来，又似乎被方宇凡特地整理好将要带走——这应该是不可能的，方宇凡无缘无故带走她的药做什么呢，八成是知道她喝了酒之后会极度不舒服才放在这里备着的吧，说到底，方宇凡是个心细的好男人。
靳颜曦从来都没有把方宇凡当成是她的丈夫这一特殊身份对待，更多的倒像是一个最亲密的伙伴，相亲相爱，可也得有个客气的度，她不会将他当成是一个可以完全诉说的对象，所以她心底里的委屈，她面对凌慧的无奈总是没有办法对他说出口，她的潜意识里，方宇凡是喜欢凌慧的，也是喜欢文欣儿的，而她不喜欢她们，所以她就是方宇凡的矛盾。什么是婚姻，什么是爱情，饶是靳颜曦看过了无数的言情小说无数的狗血偶像剧还是没有办法得出一个实战结论。她相信她对方宇凡的爱更多的是一种对神的崇拜，那个笑得温柔的人在她有记忆开始便出现，方宇凡对所有人都好，包括她在内，所以她无法确定如今和方宇凡的重逢并莫名其妙地结了婚是不是他一时同情心泛滥的收留。原以为可以装着自己满不在乎的，可人就是不知足的动物，她也不可免俗地一再贪心了，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仅仅满足于家人的感情，既然是婚姻，那么她也需要方宇凡像她爱他一样深深爱着她，曾经那么不屑的桥段一旦发生才会知道个中苦楚。
沉默真的太久，靳颜曦很想知道方宇凡到底在干什么。
她抽出几张纸巾将脸上的泪痕都擦干净，今天的晚宴上上了点妆，估计也是不能够完全擦干净了，也不知道现在脸上是什么样子的，但是靳颜曦找不到理由来在乎。
她轻轻走近书房门口，红木色的房门在她前不久的心血来潮下贴上了一幅她自己弄的很俗气的剪纸作品，严肃的感觉一下消减了不少。她觉得，这样的感觉才是家，却忘记了家应该是个抽象名词。
靳颜曦小心翼翼地打开书房门，却没有看到方宇凡的身影。她走了进去，书桌上原本摆放着的几沓文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干净了，只剩下那台手提电脑还放在那里，仿佛这就是唯一证明方宇凡还没有离开得证据。
身后传来声响，靳颜曦回过头看到方宇凡冷着脸走了进来——那个表情她几乎是没有见过的，方宇凡对待陌生人也是很有耐心和礼貌的，不会轻易露出那种厌烦的表情。在看到靳颜曦的时候他的眉头皱得更明显了。靳颜曦注意到他的身后是平时出差用的旅行箱，方宇凡像是看不见她的存在，绕过她径直走到书桌旁边将手提电脑装进包里，提起来。
“方宇凡！”靳颜曦下意识拉住他的袖子，又才发现方宇凡已经换好了一套深蓝色西装，连领带都换了新的，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靳颜曦一着急感激拉紧他的袖子：“你要去哪里？”
方宇凡的嘴角抽了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出差！”然后将靳颜曦的手拉开，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笔直的背影落进靳颜曦的眼里，决然得就像是很久前的离开，让她无法抓住任何信息。靳颜曦突然很不耐烦，向后退了两步撞到书架上，而方宇凡猛然回过头看着她的失态，纠结很久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靳颜曦，离婚不是玩笑话，说出来的时候就该想到结果，永远不可能收回来了。”
靳颜曦以为他接下来会放下旅行箱，然后走过来一把搂住自己，语气了无奈却又包容，他说：“颜颜，别再任性了。”最后海阔天空……
而现实总不会像你想得那么美好，所以方宇凡走了出去，真的头也不回了。
靳颜曦随手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狠狠地摔了出去，最上层的书也跟着跌落，哗哗的一声响，一堆书接连着从书架上飞出，最上层和书一起放着的玻璃烛台掉下来摔了个粉碎。
靳颜曦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已久的情绪，蹲坐在书架边大哭起来。她也不明白自己该为什么哭泣，明明提出离婚的时候心里是明明白白的，放手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这样的照顾她要不起也不想要，方宇凡的价值观和她的不同，她的敌我分得太过清楚，而方宇凡最大的优点就是宽容，对朋友仗义，对敌人也是极尽容忍的。如果方宇凡是靳颜曦，而莫徵或者程涵是凌慧的话，那么他们之间的事不过就是“一笑泯恩仇”了。
只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开始后悔了，她不该再大脑混沌的时候提出这样的话题。
靳颜曦，离婚不是玩笑话，说出来的时候就该想到结果，永远不可能收回来了……可是她现在就想收回来。婚姻本来就不是玩笑话，她以为自己得到了想象中的幸福，究竟是怎样的偏执让她主动放弃了留在方宇凡身边的温暖？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她总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确伤害了凌慧，误会了凌慧？如果这是理由，那么她靳颜曦的感受在方宇凡那里占着怎样的位置？
或许还是得回到那个可笑的爱与不爱的问题，她爱方宇凡，而方宇凡不爱她，所以这是一个悲剧的开端，狗血而真实。
书桌边的废纸篓被跌落的书本打得歪倒，里面的废纸滚出来了，靳颜曦打开一团被撕成半的纸片，打开，赫然发现竟然是一张机票，看了日期，正是一月一日上午九点飞往纽约的机票，机票上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字——靳颜曦。
原来，方宇凡这次“出差”本是想找她一起出去的吗？可他一声不响的，靳颜曦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情猜他的心。话说回来，靳颜曦心里充满了疑惑——方宇凡这一次到纽约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