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一样流淌的平而河》第27章


吴澣啍道:“真不够朋友。”他还想进一步说服他,“嗨——,之羽,现在时兴红色旅游,从桂林到韶山不是很远吧?一会就到了,咱们到滴水洞去看看,毛主席当年怎么在那儿呆了十二天出来中国就变了?滴水洞太神奇了吧,去看看吧。”
周之羽笑道:“吴澣,你不是想去看雪景,也不是想去滴水洞,而是想去玩呢。我也很想和你去,可我真的很想回家呀,你想我们是头次离家出远门来读书的,父母在家盼着我们回去呢。要不,暑假吧,暑假不用你叫,我一定去。”
吴澣坏笑着看他,道:“好个孝顺子啊,恐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就招了吧,别再遮遮掩掩的了,咱俩谁跟谁呀。”
之羽擂了他一拳:“嘿,原来你在套我话哪,是啊,我不放心晓梅一个人回去。”
吴澣胜利地笑了:“这个‘不放心’是从小就带着的吧?”
之羽踢了他一脚,咬牙道:“坏小子,小心以后别让我逮着啰,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正闹着,上课铃响了,他们忙坐正拿出课本,在老师从教室门口走上讲台之际,吴澣还向周之羽挤眉弄眼地笑。
期考还完,同学们就纷纷提前到火车站去买车票,周之羽打电话问晓梅,说放假回去时是不是他在柳州下车了,等她一起坐车上南宁?晓梅在电话里说:“不用了,之羽哥,车站里人来人往的上下车太麻烦了,搞不好人多了你还找不见我呢,你就一直坐火车到南宁找刘哿和书远吧,我到了就会打电话给你们的。”
之羽道:“嗯,好,你上车要小心看好自己的东西。”
挂了电话,之羽心里不免有些惆怅,他是希望晓梅能让他到柳州去跟她会合的,要不他提前两天到工学院去找她吧,想想又觉得不妥,他应该尊重她意思,便慢慢走回宿舍。
车站里人山人海,之羽捏着火车票提着行李随人流进站,大人们说的出门行路艰辛应该就是这样子吧,但是人活着总得出门做事出外谋生的,总得担起生活的负担。晓梅,我并不觉得这样辛苦这样麻烦,你为什么不让我在柳州下车等你一起回去呢?
之羽在自己的座位坐下,看着窗外移动的风景,想啊想:晓梅,难道有人走近了她的身边?有人走进了她心里?难道她一直把他当兄长,他没有在她心中停留过?怎么会这样啊?怎么这样?之羽手支前额,怪他没说怪他从未有所表示,他以为她会懂的,自尊而又自卑又倔强的晓梅,她把她的心扉关闭了。他怎么没想到,怎么到现在才想到?之羽心中一阵又一阵的后悔,他还来得及吗?
车到南宁,之羽下了车就呼刘哿,刘哿和书远早已在车站里等他了,刘哿只见之羽一个人,便问:“之羽,晓梅怎么没和你一同来?”
之羽道:“之前我打电话给她,她说自己坐车来,到这儿再呼我们。”
刘哿急道:“你你真是木得可以,还杵在这儿干吗?还不快去呼晓梅。”
之羽如梦方醒,正要再去公用电话那儿,BP机却响了,复机过去是晓梅,说她已经到了,问他们在哪儿?之羽说了他们的位置,不会就见晓梅向他们这边走来,可她的身边竟走着一位俊雅的男生,刘哿暗踢了之羽一脚,道:“这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之羽默默无语,他就算看得住人,也看不住心的。
晓梅和那位男生走到他们跟前,晓梅向他们介绍道:“这是我们学校外语系的陈博言,博言,这是之羽哥,那是刘哿和赵书远。”
陈博言向他们笑道:“你们好!”
他们只是礼貌性地对他点点头,之羽神情复杂,刘哿没好气,倒是书远和他一见如故,使博言没有太受冷落。
赵书远看看陈博言又看看许晓梅,道:“你们有没有发觉,你们长得很想象耶,三百年前你们或许是亲兄妹呢。”
书远是玩笑话,却把晓梅说怔了,林佳圆也和她说过她和陈博言长得很象,有种不祥的预感。
之羽对晓梅道:“晓梅,你这位同学是哪里人啊?你们是想在南宁多玩几天,还是现在就回去?”
博言忙道:“哦,我家就在南宁,晓梅早就归心似箭了,我是来送她上车的。”
之羽道:“那走吧,我们去客运站,刘哿已经买好车票了。”
他们出了火车站往客运站走,博言一边走一边把手上的行李尽量往自己肩上扛,之羽对他怀有敌意此时也稍减了,对他语言还算友善。
博言暗自感叹:原来在晓梅身边有三位这么优秀的男孩子,他想和他们成为好朋友,不想和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位成敌人。这么想着客运站已经到了,博言把晓梅送上车,一再叮嘱她车上要灵醒,别和陌生人搭话才下车来,看着晓梅坐的车开远了才回去。
晓梅到家刚歇了两天,就见玉亭约屯里的姐妹去打柴,说是预备着给许阜结婚用,晓梅听说便说我也去。玉亭捏了一下她脸颊说:“瞧你这细皮嫩肉的钻得草丛吗?你就在家里歇着吧。”
晓梅不服气地道:“姐,你小瞧我,你就看着我钻不钻得草丛,保准我比你打得还多还快。”
玉亭把便把手中的柴刀递给她:“好吧,既然你这么说,这把柴刀就给你吧,我再进去拿一把。咱们到杉树岭去砍松树上的枯枝,你爬得树吗?”
晓梅道:“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你没见我爬过树吗?那年上树去摘龙眼,是谁抱着树干哭着不敢下来的?嘿——。”
玉亭道:“人说拌嘴不揭人短,刚去柳州半年嘴巴就这么历害了,跟谁学的?还是某某给宠出来的。”
晓梅被她逗得笑了,道:“姐,你进屋拿柴刀,咱们走吧,别让姐妹们等久了。”
玉亭进屋又拿了一把柴刀,和晓梅及屯里姐妹们一起往杉树岭走去。
腊月二十一下午四点终于见到新娘来了,晓梅贴近玉亭的耳边小声说:“姐,大哥的眼光真不错,娶得这么好的嫂子。”
玉亭冷笑道:“是啊,是好嫂子,我看不到半年就闹分家了。”
“怎么会?”晓梅讶然道,“嫂子这么和善,玉亭姐,今天是大哥的好日子,别说这样的话。”
玉亭叹道:“不是我说晦气话,晓梅,只要辰杲还读书,这个家终归是要分的。”
晓梅搭住她的肩膀笑道:“别怕,玉亭姐,有我呢,你等我毕业,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玉亭挽着她的手臂笑了:“瞧你,说话象个小大人似的,我们都不用操心,就操心家里的大人们。”
姐儿俩正说着话,许大娘在那边叫:“晓梅,过奶奶这儿来,那岭的阿婶来了,过来见见面。”
玉亭推她:“去吧,我去收拾桌子上菜。”
晓梅向奶奶走去,一边看着坐在奶奶旁边的有些面善的妇人,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奶奶拉她在身边坐下,阿婶打量着她说:“真象你妈妈,真聪明真乖。当年我得了腰疼病,连床都起不来,还是你妈妈给治好的呢,可惜好人不长命,唉——”说罢神色有些黯然。
奶奶叹息一声,阿婶和奶奶便述说起母亲的好,晓梅已习惯别人在她面前说起母亲了,也许生者对死者长久的怀念是死者的一种荣耀,但倒不如说那是长辈们在怀念那个只讲贡献不讲回报,谁的山歌唱得好就被夸最聪明最能干的年代。
现在谁还唱山歌,连歌圩都自然而然地没有人去衬了,对这种变化上一代的人受不了,可年青人却说唱山歌老土,要唱就唱些段子逗年青妹子吧。晓梅常见许阜哥和屯里的兄弟们用山歌唱段子和邻屯的姐妹们调笑,为这还被爷爷用烟杆敲头骂:“小子,不学好就罢了,还把好好的山歌唱成这样,该打!”
以前小孩子感冒发烧了,只要说一声,即使是三更半夜也有医生亲自上门来看,现在你得自个儿上县医院,如今山乡里哪还见着医生的影子,谁有人病了,上县里吧,黑灯瞎火的抬也要抬着去。
晓梅发觉在时代行进的潮流中他们这一代人遗落了一些很重要很珍贵的东西,她应该好好看一看母亲留下的行医笔记,不为学医,那是母亲的心血,她不能让它湮没在时间的长河里,她要把它整理出来。
日渐西斜,远来的客人纷纷向主人辞行,大娘挽留阿婶多住一日,一则帮她收拾桌椅碗筷;二则陪她叙叙话。可婶留下了,有些年长的老奶奶也没有回去,趁此机会和老姐妹唠唠嗑。
爸爸和大伯已醉了,门前的帐篷下还有两桌老人坐着,难得有这场喜事让他们这些老侗相聚,他们坐着一边喝酒说话一边对山歌。
之羽和辰杲坐在木架台上饶有兴趣地看老人们对歌,晓梅去帮玉亭洗碗。看来今晚她们要很晚才能睡,喜庆的气氛不浓浓的,别说主人家,留宿的客人都没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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