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桃秾李》第11章


那段日子,她活得战战兢兢,最后不得不离开B市。
忻颜端着酒杯的手有些微微抖动,还是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笑了笑说:“好久不见。”
薇薇却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又指了指远处的一个身影,继续扬着不动声色的笑容:“忻颜姐有兴趣认识我的男朋友吗?不过你可不要动歪心思哦。”
忻颜的笑容越发苍白:“薇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薇薇一挑眉,嗤笑一声:“是么,忻颜姐你这次又从谁手里抢来的?”
一定要这样么,一定要逼她战战兢兢地生活么。
忻颜不知所措之际,一只手将她扯进了怀里,鼻间传来熟悉的气息。她的脚已经发软,所以自然而然地抓着他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安诚蹙着眉扫了薇薇一眼,不轻也不重,却什么也没对她说,低头将下巴抵在忻颜柔软的发丝上,柔声说:“是不是不喜欢这里?那我们走吧。”语气里是自然而然的宠溺味道。
忻颜仍是抓着他的手,点点头,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心里升起一团火。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被人逼到无处可退,瑟瑟发抖。他说过了,只能他欺负她,别的人谁都不可以。好在他还可以给她一个依靠,让她把他的胸膛当避风港。
揽着她离开,还没迈开步,就听到薇薇在身后酸讽:“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贱女人,亏你还能当个宝。真是好笑。”
他转身,眼神凌厉,冷视着她:“你尽管继续说下去。我从不打女人,看看今天是不是有人犯贱逼我破戒。”
忻颜从没见安诚说话那么冰冷过。
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连忙扯扯他的衣袖,阻止他:“安诚,我累了,你带我走吧。别在这里闹,行吗?”
她也从来没用那种语气哀求过他。
他安抚地一笑,口气软了下来:“好,我带你走。”
又蓦地想起了意大利蛋糕提拉米苏,本意就是带我走。于是他边走边说:“喜不喜欢吃提拉米苏?我带你去个甜点特别好吃的地方。”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安诚心里叹了一声。要是能把她带出那段过去,就好了。
(十)带我走
要了杯摩卡,忻颜捧着杯子,看着落地窗外,有些漫不经心。
安诚将提拉米苏的往她面前推了推,笑着说:“这里还不错吧,是我前女友推荐的,以前她老缠着要来吃。不过她不爱吃提拉米苏,说这蛋糕是咖啡做的,再配着咖啡吃的话味道太奇怪。”
他兀自说着,一边端详着她的表情,全然没有变化,不免有些懊恼。
脸上却不显山水,又摆出副吊儿郎当的少爷姿态继续说:“怎么不说话啊,听我提前女友吃醋了吧?”
她还是没有反应。
“那我不说了,老婆大人行行好,千万别让我回家跪搓衣板。”
她这才转过脸来,抿唇笑了笑。
他也笑,格外灿烂:“想让你笑一下可真难。”放下手里的杯子,又格外真挚地说,“忻颜,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你要知道,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只需要把全部精力应付我一个人。你想逗我开心,那你就让我使劲笑。你想惹我生气,那你就跟我使劲呛。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只是别这样连理都不理我。我现在恨不得占据你所有的时间空间,让你只能围着我一个人转,没有时间去想别的。”
他的话很平淡,却字字都入了心里。她知道他是真的在乎她。
于是整理了表情,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怎么那么霸道。”
他还敢自鸣得意:“我太爷爷当年是山贼起的家,下山抢了我太奶奶,才有了今天的我。霸道的基因就是这么一代代传下来的。”
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伸出手,将他的左手扯到自己跟前,用两只手紧紧抓着他一只手。他手心的温度瞬间传了过来,她觉得心安了许多,低声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就想抓着你的手。”
安诚低头盯着她一双手,一瞬间,小说里的词又往外蹦了,手如柔荑,柔若无骨。心头有一缕柔情在荡漾,慢慢化成了水。
又抬头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这么抓着我的手像是探监的啊?”
她扫了他一眼:“你们家祖上不是山贼么,犯罪的基因怕是也有吧。”
他一怔,旋即弯起眉眼笑了起来,意气风发。有些人笑起来,总是像个漩涡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你卷进去了。
安诚送她回家的路上,她跟他说了些以前的事情。
在认识谨年之前,忻颜跟妹妹的感情一直很好。
忻颜的老家原本是H省的一个小县城,她和忻悦是在那里出生的。六岁那年,父母离了婚,她跟了父亲,妹妹跟了母亲。妈妈带着妹妹去B市工作,认识了一个有钱的林姓工厂老板,两个人结了婚。
忻颜则一直跟父亲生活在县城里。父亲酗酒,她跟他关系一直不怎么好。因为父母离异的影响,她大概一直算班里那种比较孤僻的女生,独来独往,朋友很少。唯一给她慰藉的,就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忻悦。她们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说着彼此的心事,好像她们一直在一起,距离从没有远过。
直到忻颜读初三那年,父亲出意外死了。她被妈妈接到了B市。因为从六岁以后忻颜就没见过妈妈,加上她的性格不讨人喜欢,妈妈一直对她只有母亲的责任,没有亲近之情。忻悦却不一样,她乖巧单纯,很受妈妈疼爱。
和妹妹终于团聚在一起,那段时光也成了忻颜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忻颜一直对家的感觉很是淡漠,父亲和母亲的爱都没有感受过,只有忻悦像是家里的一盏灯,让她孤僻的性格里也开始有了温暖。她和忻悦一起生活,一起上学放学,几乎形影不离,两个人关系亲密地好像是一个人。
再后来,读了不同的大学,她们的关系才算有了一些切割,却也是割舍不断的,常常在周末约着见面、逛街、谈心。忻悦在大学里交了一个男朋友,他们暧昧的时候忻颜帮忙出主意,吵架的时候帮忙劝和,分手的时候又揽着忻悦安抚。
忻颜总以为,忻悦是她这辈子至亲的亲人,从娘胎的时候她们就在一起了,即使父母离婚了,彼此心还是连在一起,这辈子大概没有什么可以将她们之间的关系斩断。
直到忻悦遇见了谨年。
车子开到忻颜楼下的时候,她半阖着眼,像是睡着了。
身心俱疲大概就是说的她现在这个样子。
不知她从小到大究竟经历过多少事情,才可以练就这样一副坚强的外表。讲起以前的那些往事,口气可以平平淡淡,连眼神也可以隐藏的波澜不惊,仿佛是一杯白开水,无色无味。然而心里却是脆弱的,因为她将太多应该表现在外表的情绪掩埋在内心深处,所以她那颗心轻轻一戳也许都会疼。
忻颜睁开眼睛,看见安诚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没来由地,她又立马将眼睛闭上了。
心脏跳得很厉害。
他的眼神里,包含太多东西,她怕自己承载不了。
安诚在她耳旁轻笑,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再装睡我亲你了啊。”
忻颜连忙又睁开眼,瞪着他:“你……”
还没说完,已经被他凑过来的身子压住得了逞。
他一吻再吻,品尝着她口中残留的提拉米苏和咖啡的味道,觉得有一丝苦,才明白,这两样真的不能搭配在一起吃。
除夕这天,忻颜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春节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她和安诚还算不上家人,所以他和家人吃团圆饭,她一个人在公寓里守岁。这本该是理应如此的事,但是看着外面热闹的气氛,公寓里却冷冷清清,她还是有些黯然。
早上去超市里买了些蔬菜回来,准备做年夜饭。
拎着袋子站在门口的时候,接到安诚的电话:“起这么早?”
她腾出一只手来找钥匙,漫不经心地回:“过年嘛,一年就这一次。”
开门走进公寓,听到他那边间或传来小孩子嬉闹的声音,问道:“你那边热闹吗?”
他被两个侄子吵得头疼,不耐地冲着他们吼了一声,结果一点用都没有。他气得走到阳台上,耳边清净了些,才说:“热闹是热闹,就是少了点什么。”
忻颜笑着说:“大少爷,你们家能少什么啊。”
他笃定地说:“你。”
她一怔。
听他在电话另一边微叹了一声,缓缓道:“忻颜,明年过年我一定带你一起回家。今年就只能先这样了,因为我父母这边还没有准备。让你一个人吃年夜饭,对不起。”
她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酸意涌上鼻腔。
却还是一副没事的样子,笑着说:“对不起什么,别说得我好像是你的秘密情人见不了光似的。再说那么多节日呢,情人节你再补上吧。”
又聊了些别的,才挂断电话。
心里已经不像先前那么空荡荡了。
在流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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