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木偶》第27章


他掉下去了,我被甩出去,
慌乱中我的手胡乱的抓,勾到了一棵树干,我的身体很剧烈的一震……我似乎从什么地方掉了下去……
然后视野停下来……
不远处是那个四处张望的人。他的嘴里在嘶哑的叫着我的名字。
他一个人站在道路的边缘。他在那里站了好久。
之后他试探着往崖下望……
突然他很迅速的缩回头来,被吓着了似的猛地往后退。
退着退着,他摔倒了。
他一个人坐在空荡的马路中间,缩着肩膀哭。哭的很大声。
我看着他哭,很想笑。
后来我叫他的名字,他转过头来,睁大了眼睛,
他瞬间就跑到我面前,眼眶红红的,很生气的样子,
我试着让他安心,又不敢大声的笑,就干巴巴的跟他咧嘴。
他打了我一拳,然后我没忍住……
我闭上眼睛之前,看到的只剩下他重新瞪大的惊恐的瞳。
……哦,对了,
那个人是宫默。
我做事需要理由。如果无法说服自己,那么这件事就无法存在。
肖恩活的是不是太磨磨唧唧了。
呵呵。我必须要想。至少现在这一秒。
我浑身痛的无法忍受,我只能这样转移我的注意力。
身边有个人安静的趴着,他的脸冲着我,眼角还有泪痕。
我尽力睁开眼皮,想好好看看他。
其实事到今天,以往那些折磨我甚苦的理由或许早就完全明了。只是我自己一直都在潜意识中抗拒。
可我爱他。这不就是理由么。
脑子里突然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心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好像小时候纠结我到睡不着觉的数学题,一下子就解开了。
我被震的清醒,而我还活着。
我突然感到庆幸。
于是我看着宫默的眼睛慢慢睁开,这样想着,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宫默一见到我睁开眼,从刚刚没睡醒的懵懂到惊讶,最后一个激灵,一跃而起哇哇哇的叫着要去喊医生。
我一把抓回他放在我手心里的手,这一用力,我的浑身几个地方都跟着疼。
奶奶的。等老子好了,那一拳非得还给他。
宫默弹回来,扑通一声趴回床前,两个眼睛水灵灵的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忍着疼,笑,
“你就不想多跟我单独呆会。”
这话够暧昧吧。
我很满意的看着宫默紧张的表情。我跟白玉都没说过这么露骨的话。
宫默上下的打量我,只是握着我的手,还小心翼翼的,想用力又不敢的样子。
半响,他才轻飘飘的问我一句,
“还疼不疼?”
我也轻飘飘的回答他,
“疼。”
他那对倔性的小眉毛一下子皱起来了,
“哪疼?”
“浑身疼。”
宫默咬着嘴唇,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盯了我好半天,
最后,他冒出来一句,
“你该。”
我倒是没指望他说出什么特煽情的话,腻腻歪歪的肉麻的词才不会从那张红通通的嘴巴里面说出来。
但是他是心疼我的,这我一点都不怀疑。
他假装恶狠狠的说,
“我告诉你,我一直在这等你醒,不是为了探病的。我是来骂人的。”
我被他逗笑了。
我问他,“你想骂我什么。”
宫默抿着嘴想了一会,脱口而出一大串,
“傻子笨蛋白痴疯子猪头变态流氓混蛋王八蛋。”
然后,我们相对着,一起笑了。
这个瞬间,巨大的幸福感滚滚的涌入我的心田。让我无法呼吸。
那是我遗忘了好久的感觉,我以为再也不会再出现的心情,现在,就在这个初秋的早晨,如此放肆的随着温暖的阳光。一起倾泻在这个空荡而安静的白色病房里。
宫默伸出手,轻轻的摸我的腿,我的胳膊,他轻轻抚摸着我身上所有被纱布团团包裹着的部位,自始至终低着头,不让我看他的脸。
可惜,我毫无感觉。
我想起第一次□的时候,他轻轻的触碰就会让我浑身颤抖。
那是无爱的爱。疼痛麻木了,连治愈的药都感觉不到。
我有点遗憾。
我看着他的眼角,
“哭了很多么。”
他甩了甩头,眼泪滴落在阳光里,
“没有。”
他默默的吸着鼻子微笑,仍旧不看我,
“我就是心疼。”
我的身上插着很多管子,手背上滴着点滴,身上被五花大绑的固定在这里,所以我无法动弹。
可是,我那么想抱抱他。
我喊他过来,
他抬头,
我把声音放的很小很小,
“我有话跟你讲。”
他起身,俯耳过来听。
我侧头,吻住他。
他骤然紊乱的呼吸暴漏了他的惊慌。
与我对视片刻后,他闭上了眼睛。
我试着吻去他滑落下来的泪,自始至终垂着眼帘凝望他。
可他不肯看我,固执的闭着眼睛,睫毛都颤抖。
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接吻。主动权在我。
虽然此刻我躺在这里无法动弹,但还是可以去爱的。好似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在拼命一样,用活着的力气去达成。
而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如此说来,我还不是无可救药的废人吧。
他们说我骑的那辆摩托在我身后的树丛里被找到。我被甩出去二十来米。
他们说我的身体撞到树上,造成猛烈冲击,心肺受到很大撞伤和震荡。全身多处骨折。
我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我应该是赢了的吧,只是这过程有点惨烈。
很多人要来看我,被宫默一一挡了回去。
这是我要求的,一脑袋绷带缠着,这衰样我可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有一个宫默已经够跌我份的了。
不过他是例外,所以没关系。
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而我似乎也在潜意识当中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他,并如此安心。
头上的绷带拆了之后,小夜曲的老男人来看我。
宫默出去接电话,老男人侧着腿往旁边一坐,花篮呼啦的摆在桌子上。
“肖恩,你说你是不是福大命大。”
我知道他的话里没恶意,但因为那次的事情我对他仍旧无好感。
要不是因为不想再给宫默找事,我保不准再给他的破店砸几个来回。
说起上次的事情,是我误会了宫默。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占有欲可以这么野蛮。
我挠挠头,
“那是个意外。”
老男人嘿嘿嘿的笑了一声,
“可惜了那么精彩的比赛,那天我去看了,很漂亮。”
我笑,
“谢谢。”
“可惜无胜负啊。”
我嗤笑,
“那种比赛,还指望正规颁奖么。我活着,这就是赢。”
老男人听我说完,语气一下子压低,
“人家儿子死了,你觉得能就这么算?”
我一怔,
“之前都签了生死合同,意外自行负责。”
老男人冷笑了一声,
“年轻人啊。还真是天真。”
说着,他站起身来,一副“你好自为之”的表情,拍拍我的肩膀。
他走之后,我有点疲惫,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宫默走进来,
我看到他的手机在掌心里异常安分的呆着,
“肖恩。”
“你爸妈明天到。”
第十四章(中)
我并不愿意让父母知道我受伤的事情。
“谁打的电话?”
宫默肯定听出我的声音冷了几度。他看看我,回答,
“是我打的。”
我笑了,
“你就这么急着邀功啊。”
“什么话。他们是你父母,有义务知道你的情况。”
他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来,
“别担心。我只说了受伤的事,没有说原因。”
我哼哼,
“那我还得谢谢你。”
宫默不说话了。
他又看了我一眼,就不做声的收拾吃完的餐盘,也不反驳我什么,也不跟我吵,就自己嘟个嘴没好气的噼里啪啦摔摔哒哒。
其实宫默说的有道理,他保持着遇到事端的清醒,明白他自己所处的位置,也同样知道自己该付怎样的责任。
我只是觉得他给我爸妈打电话,至少应该跟我说一下,
哪怕说了我也会反对。
更何况,和曾经的养父母见面了,他难道不会觉得尴尬么。
一个星期之后我得知宫默这一做法的原因。因为事故我的身上大部分都坏掉了,右腿膝盖以下粉碎性骨折,医生反复研究后得出有可能会截肢的结论。
啊,哈,
我说为什么浑身疼痛,右腿那里的部位却没有知觉……
现在,大家站在我的周身,都一脸沉痛的看着我。我的父母半年没有看到我,再见面时的第一眼居然泪眼汪汪的。
这都是怎么了?
你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呢?你们知不知道我多想笑话你们。
……你们难道就这样的怜悯我么?这个快要没了一条腿的残废?
我看着他们的眼泪和叹息,尽全力的,很大声的嘲笑他们。
我想让他们知道,他们此刻的情绪是多么愚蠢的表现。
可是我的身体还在剧烈的疼痛。稍微的动弹都会让我的神经猛烈的抽搐。我像一个智障一样被禁锢在这狭窄的病床上,连微微的反抗都做不了。
我还不能够直起身体。
“……研究了一个星期,就研究出来这样的结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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