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木偶》第40章


越看就会越喜欢,越喜欢,就会越想要。
我想起那个破碎在深夜里的木偶,心里突然间阵阵绞痛。
路过他的小公寓的时候,宫默仰起头来定定的往上看。
我问他,“要不要回去看看。”
他又看了一会,摇了摇头,然后沉默着走开。
我知道他是惦念的。
我跟着他走开。
那个时候,我们并不懂得换位,也不知道那样的夜里有人一样在煎熬。而那份寂寞的痛苦与悔过,那个女人在之后的某年某月,统统的,用另一种方式,全数还给我们了。
我总是会想,若那时候我再坚持一下,是否之后,宫默就不会那样残忍的折磨自己。
或许殊途是同归的。他说不是我的错。是他不小心。
不小心就错过了那些疗伤的桥段,所以再也没有有痊愈。
宫默的妈妈给他打过很多个电话,他都没有接。只是因为心中还有一份等待和期许,所以一直都矛盾的没有关机。
他低着头坐在小出租屋的地板上,用手机拍我画的妖精,心不在焉。
“我怕她见我关机会担心。”
我过去抢走他的手机拿在手里。
他很激烈的过来抢,
我把手机挪开,
“不想让她担心还不接电话。你这算怎么回事。”
宫默不再挣扎,仰头怔怔的望着我,不说话。
我很无奈,
“你总要听听她解释。”
他低下头,
“我对抛弃已经厌倦了。真的。虽然我说我不在乎,可是亲人只有这一个。我被骗不起。”
我了解。我都了解。
可这些话该怎么样跟他讲。
电话在这时候又响起来。
宫默没动。
我替他按下了接听,递给他。
他接过来,想了想,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听筒的声音依旧很大。
我听到她在那边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期盼和温柔。
那是带着妈妈的味道。
我转身走开,继续作画。
“想说什么。”
—“我没有利用你的感情。他是我曾爱过的人。很抱歉把你带进我们之间的事情里,但那当真是个荒唐的巧合。因此给你们造成的伤害,妈妈很抱歉。”
“还有么。”
—“……我跟他到墨尔本,但是没有得到想要的……他放不下他的家庭……我和他的孩子之间他无法取舍。所以我给他时间……我在等他。后来过了十年……我不打算等了。我只是拿了我应得的离开。可是没想到。”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解释清楚……不想让你误会。我在很努力的挽回不让你受到伤害。那天的争吵是因为他向我承诺你不……首尔的诺言没有兑现。”
宫默轻笑。
“有那么爱那个人吗。”
—“……是。就像你一样。”
“为此,抛弃了孩子,一直一直的当一个被人谩骂的小三也没关系吗。”
那边没有了声音。
半响,传出一个轻轻的女声,
“对不起。”
宫默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
“是我抱歉。可我,已经够了。”
电话被拿下。他的手臂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垂落下来。
第二十三章(上)
当人想要逃避的时候,会很卑鄙的想要把自己扔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没人认识自己,于是自己也就此奢望一切从头开始。
明知故犯的事情做的多了。久而久之的也就习惯如此,把随心所欲当成了借口。
这个时候火车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夕阳洒进车窗里面,安详宁静。火车知趣的动机声描绘着所剩全部的情绪。
我曾多次想象着和爱的人一起完成一次旅行。不必奢华不必长久,理想中的便是午后,车厢里干净安静,一起相顾无言的奔赴陌生。
我想我怕是在替他遮掩。
我想遮住他的眼,叫他不去看那些流离慌张。其实我自知没有任何资格叫他抉择怎样,只是作为一个尽心尽力的爱人,想看他笑,仅此而已。
我以为我是对的。因为他同样欣然。
我在窗前站了好久,随着车子的节奏来回晃动,尽可能用双腿维持平衡。
能这样的重新站起来,是多么庆幸的一件事。
药还在吃,还不能承受太久的站立和使用。
之后宫默叫我坐下休息,不要总是站着。
我看他,他正靠坐在座位上不动,微抬着眸安静的看着我。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他递给我一瓶水。
宫默最近很喜欢喝水,样子很干净,唇依旧性感。
他是不能够用任何一种单纯的词语形容的。我虽然迷恋那个妖孽,却还是更加喜欢看到他侧着头望向窗外扬起嘴角的样子。
和我沉默时的状况相同的,他放肆的时候正说明他不好。我们表达难过和心事的方式正好相反。
他探过身来,翘着小嘴巴问我,
“饿不饿。”
我笑,
“你呢。”
他摸摸肚子,“有一点。”
我一下子兴奋,想都没想的站起来拉他,
“我们去吃东西。”
他也站起,被我抓着跟过来,轻声回答,
“好。”
多好。
宫默喜欢喝酒。我们喝酒的习惯也是不同的。
他喜欢在心情好的时候少喝一点尽兴,心情不好了会躲在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喝掉很多。
我喝酒并不分时候,而当我的心情很烂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喝的。那时候我往往没了喝酒的情绪,只是会长时间的沉默。
宫默喜欢把饭菜里面的香菜挑出来单独吃掉,那会令他很有食欲。
宫默吃东西的时候会有顺序,他会把自己喜欢吃的留到最后,然后”心里满满的“再去吃喜欢的东西。
我对他的了解还不仅仅是这些。
当我习惯性的把肉拨到他的碗里时,被他轻声的提醒了,
“不要总是给我,需要补充的是你。”
“谁说的。”
“我说的。”
“等有毛病了再补就来不及了。”
“你还好意思跟我讲这样的话。”
“因为自己有记性了所以才告诉你么。”
宫默听着我这句有点小小矫情的话,低下头接着咬筷子,并不回答我。
出来的这一个月里,他瘦了很多很多。
明明是很担心妈妈的,却又心存芥蒂,不知如何面对。
他曾经望着某个不知名的远方,和我小声言语,
“她这次回来,总是咳嗽。我之前总想着带她去检查检查。”
我问他要不要回去,或者打个电话看看。
他总是一怔,然后立刻苦笑着拒绝我,
“算了吧。自己一人在国外呆了那么久,她比我更懂得疼自己。”
“总有回去的那一天不是。”
宫默只是笑。
笑完了,他转过来拉我的手,把手指塞进我的手心里。
我们十指相扣,我在认真的品读他想要传递给我的信息。
人少的火车就是好,连做这样亲密的动作都不需要回避。
然而那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之后就结束了。他松开我,跑到吸烟处吸烟。点燃了之后,他看了一眼,眉头一皱,还是将烟放进了嘴巴里。
我过去吻他深陷在阳光里的墨色的发,他颤了一下,没躲,嘴巴里的烟也一动不动。
这样时时刻刻的压抑自己,我不知道他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火车在三个多小时之后到达所行之处。我们在动身之前都没有细细研究行程,只是在地图上随便的找了一处没去过的地方就决定了方向。不必担心前路,不必担心仓皇。不知怎的,和他一起,我就什么都不在意,好像真的因为最在意的已经在身边不用挂念,所以一切随安。
其实我想要真正带他走。而事到如今,我已足够自私。我所害怕承担的,是宫默日后的悔。
等到车子上的人都走净了,我们才下车。
我先从车上跳下来,回头看他。
宫默有些不适应外面直面的阳光,眯着眼睛往前方看,然后用手遮了眉,低下头。
我问:“怎么了?”
他捂住脸深吸一口气,然后摇摇头。
似乎在依赖我。
我走过去揽过他的肩膀。他就乖乖呆在我的胳膊里,习惯性的抱起臂,眼睛默默的看着前方,跟我用同一种步调走着。
宫默很喜欢这样的姿势。同行的感觉让他满足。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面前,他一向是自卑的。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竟有这样大的共通感。
陌生让我们感到安全。看着他,就想把脑中所有的纷繁全部消去。
我们坐在住所阳台的地板上。面前摆着买来的点心,我们相对而坐,他吸着烟,我弹吉他给他听。
累了的时候,他会挪过来,脑袋枕在我的腿上,不知道哪一刻就睡去。
我看他的睡颜,想象着之前我沉睡不醒时,他怀着怎样的心情,用一双怎样的眼睛看着我。
而当我脑中回现出那段曾经时,心中突然间莫大的难过涌上来,我竟来不及阻挡。
夜深了,我倚靠在门框上,斜过眼睛看外面闪着的星光。
不知所措的颜色,原来是苍白。
第二十三章(下)
第二天一早,宫默不在。
我在床上。
我唤他的名字,无人回应。
我找遍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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