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木偶》第42章


李先生平静依然,
“宫默,你何必这样,我并无恶意。你妈妈已经离开了,我们的难过并不少于你。”
“你懂个屁!你妈在你很小时候撇了你去找别的男人了吗?!”
他不知死活的来惹我揭我的伤口,我真的没有理由不配合他。
在指责对方的同时将自己的丑陋统统如数倾泻给对方看。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底线可保留。
肖恩娘的像个和事老。
他很君子的站起来,跟李先生说,“他的情绪还不稳定。您谅解。我看这件事情我们改日再谈。”
李先生看着他,站了起来,
“也好。你回去好好劝劝他。你们要明白我的意思。”
我被肖恩挡在身后,我的手心里紧紧拽着肖恩的风衣带,指甲扣到皮肤里烧灼一般的疼。
肖恩想了一下,然后开口,
“其实您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换做谁都不会答应您的请求。”
“您所认为的补偿,对于他们来说,是很大的讽刺吧。”
“……也许是我疏忽了。可是某些方面……你知道我们谁也做不到。”
统统都是借口。都去死吧。
“这是当然。可不是想要的,得到越多,会越厌烦。”
我似乎都能看到肖恩说这话时,嘴角边那丝带着嘲讽的微笑。
我真的太习惯他那个表情了。曾经的曾经,他一直都是这样对我的。
“你们要现实一点。宫默以后要生活,你要上学,你们都有大好的青春……”
“不牢您教诲。还有,关于您提到的‘补偿’,我是我,宫默是宫默,请不要在这方面混为一谈,我会很尴尬。”
我的胃里突然一阵恶心。
我甩开了肖恩,跌跌撞撞的往西餐厅的里面跑,可是丝毫没有方向感可循。
我没有来过这里,找不到洗手间在哪里,无法把我的难过统统吐出来,也不知道门在哪里,无法逃离这样令人恐惧的虚假中。
周围的人们都在怔怔的看着我,有的人口中还传出了轻呼的声音。
我是一个病了的怪物。
谁也治不好我。
身后又一次传来脚步声。
那像是一种幻听。最近每当我逃离的时候,我总是能听到身后会产生这样的声音。之后我就会被一个很大的力量紧紧束缚住。
我厌恶着控制,却还依赖那力量和那脚步声。一旦它有一天消失了,我便会失去方向失去控制,如果有一天它不再以最快的速度拉住我,我就会立刻滚入我的深渊中。
现在,它又一次抓住了我。
我被他带着进入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那对面有一个镜子。下面有奢华装修的水池。
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水龙头,用沾湿了的手指去抠干涩的嗓子,我似乎感觉到那里的血管在扩张扩张,一点点的冲击就会让它们爆破。
干呕让我的眼眶湿润。这些天我曾经尝试了很多次想要哭出来,可眼眶像是干了似的,怎么都流不出眼泪来。
那个曾经让我疯了一样注意形象的缘由就站在我身边,可我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把水龙头的声音开到了最大,想让刺耳的流水声遮住我的丑陋。
我的肩膀突然被蛮横的拎了起来。我一抬头,猛的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灯光明晃晃的,将我的丑态全数呈现在我的面前。我被迫的面对着他,那个头发凌乱眼神湿润呆滞的人,他的刘海遮住了涣散的眼,他的嘴角污物被水迹冲刷,顺着下巴狼狈的流淌下来,继而滴落。
我的旁边,那是肖恩。
他定定的看着镜子里的我,牢牢的架住我,掰起我的下巴,嘴巴轻轻的靠着我的耳鬓。
他对着那里,轻声的,
“还记得么。”
……
……记得什么?
“蓝荷的洗手间里,你也是这样抱住我的。我裸着上身,被你抱着,整个身子都要烧起来了。”
“那时的你,胆子大的让我惊慌。你无视任何旁人放肆的诱惑我,你当着我的面甩他耳光,你美丽,勇敢的让我为你疯狂。”
“你看看现在的你。”
“呐,宫默,这不是那个你吧。”
我听着他一个人低声的喃喃,不可抑制的笑了出来。浑身颤抖。
他轻吻我的耳垂,
“听着。”
“我知道这需要时间。你给我时间,现在换我来守护我们。你要争气,不要学当初的我。不然你会像我一样后悔的。”
我摇头,语气虚脱,
“你不知道。”
他扶好我乱动的头,定定的回答我,
“我知道。”
我的眼泪终于一股脑的涌出来。
这么多天,我一直在不停的把自己榨干。他什么都不做,只是陪着我,在一旁静静的寸步不离。
可他还是那么轻易的就让我溃不成军。
我呜咽出声,
“我不要见到他,我不要接受他的补偿……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我想带乔佳佳去看病,我要治好她……我要她回来跟我一起生活……我要看见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要看见她吃我做的料理……”
“我懂。我懂。”
他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擦去我嘴边的污秽,温柔哄我,
“宝贝,从现在开始,照我说的做。什么都不要想,”
“然后,记着我爱你。”
那一刻,我想躲进他的怀抱,躲进他的身体,躲进他凝视着我的深刻眸子里,被他的黑暗盖着,永远永远也不要出来。
那样,似乎我就可以安全了。
我挣开他,在他的注视下,脱下了上身全部的衣服。
他依旧看着我,眼神里闪烁着破碎的痛苦。
我说,抱紧我。
肖恩脱下了他的大风衣,将我包紧紧裹住,然后伸出胳膊用力的将我拉进他的怀里。
越过他的肩头,我看见了李先生离开的背影。
至此,
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第二十五章(上)
凡哥和余冬来看我。余冬一见我,眼眶子一下子就湿了,猛的捂住了嘴。
肖恩对他们点头,忙着把他们招待进来,本就不大的房子更挤。
原来我和肖恩一样,是万般讨厌怜悯的,而且敏感到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抗拒。
我把沙发上胡乱堆放的东西挪走,腾出地方让他们坐,肖恩帮着我,然后去厨房拿喝的。
“啤酒还是。”
“我要一罐。”
“我要水就好。”
再出来时,肖恩手里多出罐啤酒和一杯冰水,分别递给他们。
我抬头,
“我的呢?”
他在我身边坐下来,
“嗓子都坏了,喝什么酒。”
我嘿嘿的笑几声,干涩的嗓子让我无所适从。
凡哥欲言又止,一脸悲痛的。
我大大方方往肖恩怀里一倒,
“没事。有话直说。”
肖恩把胳膊抽出来,搭在我肩上,微微的按我的肩膀。
凡哥看我一眼,
“……别太难过了。”
我嗤笑,
“什么话。”
这下,我三个字封了他们全部的口。
余冬始终坐立不安的握着水杯,女人的性情还是在这时候显露出来。
我冲她笑笑。
可是现在,我不能够再过去,很潇洒的摸摸她的头发了。
“……其实怪我疏忽了。阿姨当初有点异常,我应该注意到的。”
肖恩放在我肩上的手一紧。
我冲余冬呵呵的摆了摆手。
若这么说的话,当初明明已经察觉到不对却依旧无动于衷的我不是更可恨么。
房间陷入一阵有点尴尬的安静中。
若是往常,我一定会第一个出来打哈哈的破了这该死的气氛。
而他们不知道,没有客人的时候,只有我和肖恩在这个小公寓里的时候,气氛比现在还要空洞。
很多痛苦,习惯了就不再叫做痛苦。
凡哥低下头,又抬起头来,转向肖恩,
“你身体怎么样。”
肖恩答,
“还好,不碍事。”
“嗯,那真是万幸。”
肖恩笑了一下,
“我会照顾好他。”
我知道他在说我。
余冬终于接口,“那拜托你了。”
这对话对我来讲无疑是种讽刺。可惜我已经不愿意过多辩解任何无意义的话语。
我知道他们想讨论些什么,自动自觉的退出了他们的话题。
“你们慢聊。我去睡。”
肖恩站起来,抓住我的手臂在我耳边轻轻的问了一句,我没有听清就推开他往卧室走。
门缝里,我看见他又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背对着我坐下来。
他们在说乔佳佳的问题。
是我自作自受,是我找死,就这么听着他们把我千方百计想要割除的记忆全部掏空出来,更可笑的是,肖恩口中的一些,我居然不知道。
“肺癌晚期,时间推测应该是回国之前得的病。”
“怪不得突然间要回过来……”
“也不能这样讲。……宫默受的打击比想象中要大,最近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说话声音都哑的不行。我有些担心他。他以前经常这样吗。”
“以前也没什么能这样影响他情绪的事情……他家里的情况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妈妈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也是,他一个人这么多年很不容易,没有人在身边帮他,唯一的精神支撑就是母亲,妈妈离开了,他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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