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第175章


眼下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的时候,桑祈忙回道:“臣不敢。”
“不敢?”卓文远冷笑,“孤看你敢的很。”
说完拿了案上摆着的御笔,在手中把玩,轻轻理了理笔尾的短穗,道:“你说你偷走了孤的一个贵嫔,是不是按理说应该赔孤一个?孤这夫人的位置还空着,要不大将军亲自顶上算了?”
这一次他说话的语气,与从前每一次说要娶她时都不同。带着薄怒,带着威严,带着要挟的意味,丝毫不像在劝说或开玩笑。
桑祈眉心一蹙,忍不住问道:“有这个必要么?不是她又怎样?汤家那么多女子,你大可以再找一个合自己心意,肯听话的汤贵嫔,为什么一定要是她?”
卓文远眸光一紧,明显眼中怒气更盛。
桑祈以为他会说汤家女易求,可像汤宝昕对他帮助这么大的却鲜有,坦白承认自己的愤怒是因为被她打乱了计划,而不是失去所爱。
不料他只是冷声道了句:“孤没问你这个问题。”
哦,对了,她的确有些得意忘形,差点忘了他是那个可以水漫临安城的天家贵子,已经早就不是那个可以随意嬉笑打闹,怎么也不会同她生气的青梅竹马了。桑祈沉默了一下,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道了句:“臣不愿。”
想起傅先生的嘱托,让她不要激怒于他,利用他对自己的疏于防备,好好讨好他,让他放松警惕。或许这个时候,她应该撒个娇,示个好,或者暂时妥协。
她明知道应该怎么做对自己更有利,还是坦诚地说出了这句话。
她不愿意,哪怕是为了缓兵之计,哪怕是一时的隐忍,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松口。
若是往常,卓文远总会跟她强词夺理一番,最终还是作罢。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冷哼一句:“愿不愿意,岂是你说得算的?”
桑祈看着他态度坚决,有些惊讶,莫非他这次是要来硬的了?
眼见着他蘸了墨,提笔便要在面前早就铺好的圣旨上写什么,一心急,厉声喝了句:“卓文远!”
卓文远波澜不惊地继续写着,头也不抬,又沉声道了句:“直呼孤的名讳,大将军还嫌自己身上的罪名不够多吗?”
见他不停笔,桑祈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皱着眉头就站了起来,想往他桌前去。没想到刚一动,就有几个羽林卫上前,气势汹汹地拦住了她,单掌握在刀柄上,齐声道:“大将军请留步。”
没想到他连这一招都准备好了。
桑祈脚步一顿,敛袖不悦道:“让开。”
对方当然不肯。
只听卓文远又数出了一个她在殿上妄图行刺的罪名,而后写完圣旨,大手一挥,直接将其甩到了她身后的地上,拂袖道:“大将军既然在这儿,便自己过目吧,也省了内侍宣读。”
说完便起身,不顾她的跳脚,扬长而去。
皇帝走了,羽林卫们也就散开来,空荡荡的大殿中央,只剩下了桑祈自己一个人。
她看了看卓文远离去的方向,又回头看看掉在地上的圣旨,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将其捡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心里打了个冷颤。
卓文远在圣旨上罗列了她的一系列有的没的罪名,最终以她嚣张跋扈,目无法纪为名,剥夺了她大将军的职务,暂押于文政殿,等待下一步定夺。
桑祈没敢想下一步发落是什么结果,光是看到自己被罢黜,就有种深深的无力之感。她甚至后怕地觉得,自己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地就把汤宝昕带走,其实也是在他的计划之内的。现在宋家已经整治得差不多了,狡兔死走狗烹,他也就自然不需要她继续做这个将军。第一步,便要将她手上的权力都收回来。以汤宝昕的离宫为契机,不过就是找个由头罢了。有没有这件事情,后果都会如此。
那么接下来呢?
他的圣旨上没有写的“定夺”,是真的像他刚才说的那样,会将她以夫人的名义纳入后宫,还是……
桑祈有些忐忑地想,现在自己除了远在齐昌的大伯,手上可能一点筹码也没有了。如果还是执意忤逆于他,他会不会一生气,干脆把她也杀掉算了,回头再像严桦之死那样,伪造成事故,写封沉痛哀悼的讣告送到齐昌?
也许大伯不会相信,认为是他所为,怒发冲冠之际率军打来。
可卓文远也不是傻子,估计这么长时间以来,早就准备好了对齐昌的防范之策吧。
到时候恐怕也是以卵击石。
她到底还能怎么办呢?
没等她想出个答案,就被羽林卫押送着,送到了文政殿。
宫门紧闭的一瞬间,桑祈的第一反应是想跑,然而大内羽林卫人数众多,她没有把握能单枪匹马跑出去。万一受个重伤,或者被乱箭射死,岂不是更不划算?
想了又想,到底还是没挪步,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决定从长计议。
卓文远大约是去给汤家人一个交代,和汤家长辈商议事情了,一直到傍晚,才又出现。
桑祈正抚着手上一只空空如也的茶盏沉思,听见开门声,缓缓朝他看去,只见他虽然神情稍显疲惫,脸色却似乎比白日在殿上那会儿缓和了很多,没那么生气了。
关了门,抬步走到她面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桑祈继续把玩茶盏,率先开口,退了一步,道:“我错了。”
卓文远微微一挑眉,意思好像在问她哪里错了。
桑祈眸光轻轻荡漾,叹息一声,道:“我不是错在放走了汤宝昕,也不是错在仗着你的纵容目中无人,更不是错在解决了宋家的问题之后不能再为你所用。而是错在,自恋地以为,你对我始终还是留着三分情分在,不会动我。”
卓文远听她说完,沉吟半晌,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目光柔和下来,淡淡看着她,道:“你没错,我如今对你,还是顾着这三分情分的。”
☆、第一百八十章 :成亲的消息
桑祈水眸潋滟,轻笑一声,问道:“那你可会放我走?如果我对你来说没有用处了,你可会让我平安离开洛京?”
卓文远注视了她良久,莞尔问道:“好让你去临安和晏云之会和,再一起打回来?”
桑祈微微一怔,继而哂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平静地过日子。”
“哈哈哈……”卓文远好像听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情似的,大笑几声,表情无奈:“算了,桑二,你不是那样的人。”
言罢话锋一转,又玩味道:“可我知道,有人不喜纷争,生性乐乎山水。”
桑祈不知道他突然提及此事是为何意,迷茫地看向他。
只听他说起了一件事:“前日白马河守军发现了一个男子想去平津,差点被巡视的西昭人当做擅闯境内的流民杀掉。幸好我们的人赶到,将其救了下来,你猜此人是谁?”
一提到平津,桑祈第一反应就是傅先生。
果然不出所料,卓文远没等她回答,就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其实你想知道临安的消息,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派人前去探查,直接问我不就行了?”
桑祈眉心微蹙,有些不悦地问:“你把傅先生怎么样了?”
卓文远耸耸肩,道:“没怎么样,我又不是杀人狂。你家的幕僚好好地在白马河待着呢,下次守将轮换的时候,就会顺便将他带回洛京。”
她这才稍微松一口气。
又听他道:“不过你更关心的,难道不是临安城里的消息?”
桑祈没答话。
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文政殿里没点灯,几乎面对面都看不清对方的轮廓了。卓文远从桌案上拿起一个苹果来,用衣袖仔细地擦拭着,一边擦一边道:“如果你是关心你的心上人的话,我大可以告诉你,他过得很好。你说得对,我看错了他,他不是会谋权篡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看来这一点,你一直比我了解。”
桑祈忍不住追问一句:“过得很好是什么意思?”
便听卓文远带着几许笑意,继续道:“听说他觉得这几年太累了,临安城里的局面稳定下来之后,就不再管事,而是优哉游哉地每天同清玄君一起饮酒赋诗,谈天说地,过起了风流名士的隐居生活。你也知道,临安城的环境古朴幽雅,比洛京更适合文人雅士。”
桑祈其实没有去过临安城,只能凭着猜测,点了点头,浅笑道:“那就好。”
“呵呵。”卓文远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有最新知道的一个消息是,他跟苏解语要成亲了。”
成亲这两个字,犹如一道惊雷,骤然在她的脑海里炸响,桑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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