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踪迹十年心》第18章


沈徽缓步回勤政殿,觉得心隐隐做痛。昨晚云绯因为他得罪了皇上,夜间就被皇上——如此对待,——是他连累了云绯。
沈徽坐在桌前,看着那些奏章,想着云绯的伤,觉得自己的心在哆嗦。还是皇上呢,这么——混账——父亲骂皇上混账还真是骂对了,就是混账!沈徽手掩住眼眶。那么一个善良清静的人,为了他,在床上遭罪……沈徽左手掐右手的手腕,几乎掐出血来,也不知道疼。
当天晚上皇帝没有到勤政殿来,第二天早,皇帝路过勤政殿的时候,叫上沈徽一道去上朝。沈徽看皇帝的容色,一如往常,没有愧疚、难过、伤心、担忧——统统没有,眉间倒还有几分柔情欢喜。
下朝时,皇帝对沈徽说:“将需要朕批阅的奏章晚间送甘露殿来。”
皇帝去了。
沈徽打听皇上用完了晚膳,就托了几本奏章去甘露殿。通报进去,里面皇上说:“进来吧。”声音很愉悦轻松。
沈徽进殿,见龙床边,皇帝端了一碗药在一勺勺的喂云绯,皇帝眉目温柔,云绯亦面带微笑。
沈徽跪下行礼,皇帝命:“起身,稍候一会儿。”继续温柔喂云绯药。云绯说:“万岁去忙,我自己喝就行了。”皇帝不理,仍是一勺一勺喂完,才将手中药碗放下,柔声说:“要不要再靠个枕头?”
云绯笑:“不用,万岁去吧。”皇帝为云绯理好被角才走到外间来,坐在龙椅上看沈徽批阅的奏章,问询几句,很快的处理完毕,命沈徽去了。
云绯看着宗珣目送沈徽背影走远,笑道:“你随他去吧。”
宗珣目光清亮,笑到云绯面前来:“当真?”
云绯道:“辽东我是去不成了,你派谁去?”
宗珣咬牙切齿:“我都要以为你爱上他了。”
“他又不会弹琴吹箫抚筝弄笛。”
宗珣双手捏云绯脸颊:“好,朕命林奕去如何?他父亲任辽阳县令,去探亲,就便看看沈家人过的好不好,再捎了你的话去,善待沈家人。”
云绯笑,握住宗珣手:“让林奕来见我一次,我嘱咐嘱咐林奕,你允可吗?”
宗珣低头柔情看云绯:“允可。我再封他散骑常侍,方便出行。”
云绯将脸颊贴在宗珣的手,道:“阿珣,我说真的,你要不就收了沈徽吧。我因身体的缘故不能让你尽兴,挺——歉疚的。”
宗珣反手拌了云绯的脸看自己:“谁今早说的,还想要我的?什么不介意拼尽一生,尽君一宵欢——这会儿就变卦了?”
云绯将头埋在宗珣怀:“没有变卦。我想多陪你些日子,身体又实在受不了。我不如——不做你的男宠了,我做你的朋友吧。”
“胡说。”宗珣恶狠狠道,横眉立目的。心却忽然发慌,没着没落的。原来再也不能那么对云绯,得身体的欢愉了,云绯受不了,便心生退意。
宗珣定定心,抚摸着云绯的头:“你放心,我再不会那么对你了。我也就再不会这么对别人。只有与你在一起,我的心才会快乐,满是喜欢,哪怕歉疚,也是喜欢。世间没有谁是你。只要你喘息一声,我就觉得灵魂都在快乐。”宗珣低下头动情的吻云绯前额,眉眼,云绯闭目温柔的笑,手一直环扣着宗珣的腰。
“我为你吹箫?”宗珣在云绯耳畔说。
云绯躲闪:“我想听你的箫声了,那曲云心。”
宗珣无奈:“好吧。”取了玉萧来,望着云绯纯美的眉目,吹出动人的箫音。那曲子是他年少时为云绯谱的,那么久远的如烟岁月。他对着爱若珍宝的少年说:让我在你面前不做朕,只作我,让我此后与你分享心、灵魂和永远。——云绯也许只有在那些过往甜美的回忆中汲取养料,才能继续陪他。
第二天下午沈徽听闻林奕在甘露殿,并唤自己也过去时,简直是惊异的。皇帝坐在龙椅上,云绯温柔侍立在旁边,桌下,皇帝的手拉着云绯的手。林奕站在桌案前,恭敬又不安。
沈徽跪倒。
宗珣道:“云侍中请林常侍代他去辽东,沈卿可有什么嘱托、捎带的?”
沈徽叩了一个头:“谢万岁恩典,谢云侍中、谢林常侍。臣父亲喜爱喝酒读书,每日无酒无书就觉得人生没有快乐;臣母亲肩有风湿,怕寒,常年需备风湿驱寒膏药,以往都是臣亲手配制,臣即刻去配制,三天可成,求万岁允可。”沈徽哽咽了。
沈徽本就生得美,又向来沉稳端庄没真情流露过,这么控制不住情绪声带哽咽的感恩样子,分外令人动容,宗珣点头,对林奕道:“你去帮沈中丞配药,所需费用到内库支领。”转头对云绯道:“其余你在宫内置办,书库和酒窖随你取用。再在你宫中卫士选十人,随林常侍同去。沿途费用到内库随意预支。”林奕称“是”,云绯点头,沈徽连叩三头:“谢万岁。”泪扑簌簌滴落地面。
沈徽落泪的样子竟然这么美。宗珣一呆,心神摇动。何苦为难云绯,不接纳沈徽呢。
林奕与沈徽去了。云绯望着沈徽背影好久叹了一声:“唉。”
“嗯?”宗珣抱住云绯腰:“羡慕还是嫉妒了?”
云绯低头看宗珣道:“我是替沈徽叹息,若是世间没有我,他与你可不是神仙眷侣?”
“好酸,不用去取酒,你应先去倒醋。”
云绯轻抚宗珣额发:“你若收了沈徽就将林奕给我,也挺好。”
宗珣推开云绯,翻阅桌案上奏章,鼻子里哼一声:“休想。”
云绯回床边躺着休息去了。
宗珣看一会儿奏章就扭头瞧云绯一眼,终究放了奏章,到云绯旁边,合上云绯手中的书:“不高兴了?”
云绯浅笑:“酒和书你自己去选,我没那个功夫。你说过章御医按摩术好,你叫他来给我按摩。”
宗珣知道不该让云绯为沈徽效劳。云绯自己愿意做和他让云绯做,其间的差别大了,云绯这是恼了。因笑道:“我来给你按摩。”云绯真的伏在床上由着宗珣按摩。宗珣侧头到云绯面前,见云绯在微微笑。
到第三天宗珣也没见云绯去挑书取酒,只得命宦官随意取了,装车备好。林奕来辞行,云绯浅笑着从里间出来,抱了一个包裹,对林奕道:“辽东冷,这是皇上赏我的紫貂,我如今不喜欢这颜色了,好在它保暖挡风,送你吧,一路小心照顾自己,别冻着了。”
林奕不知怎样好,眼望皇帝,不敢接。
宗珣笑:“云老师给你的,就拿着啊,别辜负了云老师一份心。”
林奕谢皇上、谢云大人,接过包裹,告辞离去。云绯温温和和的一直送出甘露殿,送到宫门口。
林奕终究狠下心来停步,终结这美好敲碎心灵的片刻:“老师,您回去吧。多休息,保重自己。别和皇上怄气。”林奕的眼圈莫名红了。
云绯默然望着宫门外道路,出了这宫门,有万千生活——木然点了点头。
林奕眼中含了泪:“老师,我作了一些琴曲,您可想看看?”
云绯眼中现出欢喜:“快给我,怎么才说?”眸子中的光亮如孩子似。
林奕从怀中取出一沓琴谱双手奉与云绯。云绯弯唇而笑:“谢谢你。”
“老师告辞。”林奕再说不下去,掩面出宫。
云绯望林奕走远,才抱着琴谱慢慢回来,没有去甘露殿而是回会心阁,坐到琴前。
身体仍然不适,也不予理会,翻看琴谱,然后拨动琴弦。
只有音乐,会不离不弃,相伴永恒。
却原来,不做男宠,连朋友都没的做了。云绯翻翻覆覆想着。他在他的心中,只是这样吗?
不知为什么,泪水无知觉的滴落琴上,终究抚在琴上大哭,从没有这么伤心过。
宗珣走进来,坐在云绯身畔,手伸出来,停住,终究还是揽住云绯的腰,将云绯抱在怀里。
“你放心。”宗珣说。
云绯脸贴在宗珣的胸前,感受着宗珣的温暖,用宗珣的衣衫止自己的泪。喃喃道:“你知道吗?我在饮鸩止渴。”
“你想什么呢?我此生,只爱你一个。不会变。”宗珣说。
云绯不语,只是用耳朵听宗珣的心跳。宗珣低头慢慢的吻云绯的眉额。云绯闭目,静静的享有着这一刻的温存。
“我立个誓给你。”宗珣摘了腰间的匕首,□□,在自己左腕割下去。
痛得他一激灵。云绯惊疑从他怀中起身,忽然发现宗珣左腕在流血,叫:“你疯了!”慌忙按压捆绑止血。
宗珣忍痛看云绯忙乱,笑:“你信我了?”
云绯生气道:“你再这么发疯,我陪你!”
“别,我还想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