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俯首》第80章


“是。”
京城因为三大营四处搜捕而掀起巨大的动荡,无数黑影在角落伺机而动,一有可疑的百姓便抓往大牢审问。各级官员受到的波折更大,侍卫们完全不管不顾品级身份,直接进府搜捕,一遇反抗则刀戈相向,这些达官显贵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阵仗,纷纷叫嚣着放肆,然而头领手一抬,露出雕刻着龙纹的玉牌,受到震慑的大臣哑然失色。
三大营数次浴血战场的铁血手段彻底地展现出来,就连禁军也不是对手,巡逻的禁军被他们不由分说地抓进大理寺,交给季函处理。
配合季家和白驹门的信息网,整个京城完全被控制住,无数条消息飞快地传递着,最后落入一个人手里。
东边城墙褪色斑斑出痕迹,一地杂草丛生,漫天雨丝落下,刀锋在雨水的清洗下更加雪亮。
临近高墙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青袍男人,撑着一把竹柄纸伞,浸染在黛色的烟雨中。
许延收到情报后马不停蹄,赶在所有士卒前先一步堵在这里,抓住了青辞的行踪。
他浑身的肃杀之气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头戴斗笠,手上执着狭长的陌刀,走向对面的青辞。
满地泥泞,草色稀稀疏疏,雨滴积成了一片水洼,倒映着两个人交错的锋芒。
在许延的刀光逼近,即将把他斩成两半的前一刻,青辞松开纸伞,骤然抽出佩剑,随着铛地一声金戈震响,一刀一剑互相交抵,巨力倾压。
青辞一使力劲,手背上筋脉浮现,剑锋紧抵硬生生刮上,那一刻刀剑相磨的牙酸声刺耳至极。
剑锋刮至听啸刀尾,接着斜斜向上一挑,直冲着许延的右眼扫来!
瞬间许延瞳孔紧缩,猛地一侧头,即使这刹那的反应快到极致,剑尖仍在他的右脸上划破了一道血口。
他往后退了几步,青辞则微微一笑,游刃有余地转了转剑锋。
许延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彻骨的寒风猎猎卷起,他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从中寻找着破绽。
对峙中只听哗啦落下的雨声,在一滴雨水落在青辞的眼前那刻,陌刀毫不犹豫地切开雨滴,仿佛裹挟着万钧雷霆重重横扫而去!
青辞挥剑一挡,拦下对方冲着他死穴而来的一刀。
一瞬间两人挥动刀剑的速度快到极致,完全不留余地,每一击都是生与死的交错。
四周渐渐有三大营的人赶到,青辞似乎没有了继续下去的耐心,剑尖一点寒芒直指许延的喉咙。
许延眼也不眨,对他的攻击完全置之不顾,陌刀以极其微妙的角度一转,割开满天纷飞的雨滴,形成一道雪光,刁钻地冲向青辞的胸膛!
青辞没料到对方一点也不顾及性命,不由地向旁一避,这一避他的剑锋偏离了许延的喉咙——
陌刀则错过他的胸膛,在肩膀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液立刻涌了出来。
即使是受了这么重的伤,青辞的面色也没有变过,他看向许延,声音带着一点笑意,“季六,你觉得母蛊一死,阿泽还能活多长时间呢?”
许延微微一怔。
在这眨眼间的空档,青辞却已经飞快向后退去,翻身跃过矮墙,身形消失在雨色中。
许延很快回神,面色冷峻,对赶来的士卒们比了个手势,“跟我追。”
这场雨下得越来越大,太玄殿巍峨的殿脊仿佛也被浸染得失了颜色。
谢临泽的意识渐渐清醒,他睁开眼眸却只见黑暗,耳边朦朦胧胧,隐隐有水声,他猜测外面应该是下雨了。
床榻上冰冷一片,他坐起身,一头青丝随着倾泻在肩膀和背脊上,唤道:“许延?”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殿中,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谢临泽想对方可能出去了,却听到阁门被打开的声音。
“许延?”他扭过头,随之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让他不由皱起眉,“你受伤了?”
对方低声似乎回答了一句什么,因为距离有些远,他并没有听清楚,却不想让许延知道他五感退化得这么快,便掩饰一般起身去翻找药匣,他对整座寝宫熟悉至极,不用看见也能摸索得到。
拍了拍旁边的软榻,“过来。”
有脚步声停在身边,谢临泽让他坐下,自己也半蹲下身,摸到伤口时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面前的男人没有说话,似乎是因为他的举动有些怔忪。
谢临泽拿止血的草药先给他敷上,再一圈圈地包扎上绷带,“暂且这样,我派人传太医过来,对了,周垣那家伙医术还算比太医高上一筹,就传他进宫吧。”
他正要起身时,对方却忽然攥住了他的手。
第79章 峰回
寝殿里陷入一片安静; 谢临泽转向榻上男人的方向,“怎么?是不是包扎的有问题?”
对方正注视着谢临泽。
面前年轻的皇帝距离他很近,触手可及; 宛若绸缎的长发披散而下; 暖黄色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衬得面容如同无暇的美玉; 漆黑的长眉微微朝鬓角挑去,眼眸因为看不见而显得极为清澈; 淡色的嘴唇微微张着; 面上带着几分茫然之色。
整个人精致而又柔软; 透露着一股动人心弦的美,仿佛可以握在掌上把玩一般。
男人清楚的知道,这一刻的谢临泽脆弱似瓷器; 根本无力反抗任何进犯,他却没有任何话语和动作去打断,享受着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温和和关切。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伤没有处理?”谢临泽对看不见的自己实在感到无用,慢吞吞地在绷带上摸索了一遍; 想着应该没有错漏,“你是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殿里除了他的声音仍是一片安静,他心里产生了一丝异样; 挣了一下手,“先松开,我把药匣收拾一下。”
对方没有如他所愿一般松开手,反而把他拉得更近; 谢临泽感受到男人把他的手贴在面颊上,接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想着母蛊的事情?”他心底的异样越来越大,面上却没有露出半点纰漏,另一只手顺着对方的袖袍摸上去,他记得许延的袖摆上绣着方孔钱。
可对方的袖摆上没有任何刺绣纹路。
四周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谢临泽顿时心下一沉,他嗓子里有些发涩,慢慢出声:“许延,你去替我拿一盏桂花酿来。”
男人静了片刻,谢临泽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对方凝聚在他脸上的目光,许久男人终于挪开视线,起身走向酒架。
谢临泽维持原来的姿势,尽力克制着身体的僵硬,不一会儿男人走回榻边,将盛满桂花酿的酒杯放在他的手里。
白釉瓷杯冰冷的温度传到指尖,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你近日是在查兵部尚书对吧,我忽然想起来,偏殿里还有一些卷宗,我去找找。”
不待男人有回应,谢临泽站起来向殿门外走去,身后是一片寂静,他心弦紧绷,脚下越走越快,勉强维持着镇定,手搭在阁门上正要拉开时,只听砰地一声响!
谢临泽睁大了眼眸。
男人落步无声,转眼间身形已近在咫尺,漆黑的轮廓笼罩了他,对方的手臂按在门上,阻止他拉开。
男人低下头,在谢临泽的耳边轻轻一笑,“阿泽,你这借口找的还真是不够妥当。”
那声音熟悉至极,他咬紧了牙关,“青辞——”
“跟我走。”青辞享受完了片刻的宁静,撕破开伪装,不再拖延下去,直接抓住他的肩膀往后殿带去。
“放开!”谢临泽挣脱开他的桎梏,转身刷地拉门,想唤侍卫,却很快又被青辞捂住嘴巴,无法发出半个点声音,拖着向后退去。
“太玄殿附近的侍卫已经被我杀干净了,别再想着有人能救你了。”青辞拿起那杯谢临泽没有喝下的桂花酿,掐着怀里男人的下颌,硬生生灌进他的嘴里。
谢临泽立刻明白酒水里放了东西,一边挣扎一边别开脸,可仍然咽下不少的酒水。
青辞松开手,他痛苦地咳嗽起来,原本就无力的身体泛起阵阵麻意,完全无法动弹,只能任凭对方把他带离寝殿。
然而青辞还没有走出太玄殿的范围,就和追赶来的三大营众撞了个正着,瓢泼大雨落在石阶上,浸染得天地一片不见天日的灰暗。
许延从人群走出,他一路上搜查着躲藏的青辞,搜寻无果,便猜测在这种境地,对方要如何才能翻盘,一想到皇宫中谢临泽,他整个人都慌张起来,当即向皇宫赶去,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四周的士卒们已经团团围住太玄殿,拉起弓箭对准青辞,却因为对方挟持在面前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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