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罗兰鸦片的诱惑》第75章


他们才会跑过来喝咖啡。我一眼就看到在一个角落有一个女人,背向门口,瘦弱,在啜一杯茶 。我走过去,是她。她看见我,示意我坐在对面。 
她今天依然是一套长袖套装,银灰色。大概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她才这样频频穿起长袖的衣服。而我, 仍然是无袖长裙,其实我的体质非常好,即使流产,也没有在身体上造成太多的伤害。 
“你喝点什么?”她问。 
“也喝茶吧。不过你喜欢红茶,我却喜欢绿茶……” 
“上次因为儿子自己在家,所以我回去得比较匆忙,所以今天又把你约了出来。”她说。她的唇上又涂了 咖啡色的唇膏,显得很庄重,并且,在说话的时候,她的唇优雅地运动,很美。这个印象在我第一次见到她的 时候就形成了,并且几乎成为了她整个形象的代表。 
“其实上次我们谈过,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家庭,因为你确实很贤惠,相比之下,我浅 薄得多,我做不到你的高度。至于安书记另外有情人,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既然我会放弃,相信那个女 人迟早也会放弃。那个女人我见了,不是你的对手。你们应该提防那个女人有一天会把这件事情抖出来。至于 我,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和安书记再有什么关系了。” 
“她不敢那么做,如果她那样做就全完了。不过,今天我要谈的不是这个。”她平静地说,同时把声音放 得更低:“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我不会勉强他,更不会要求你去做什么……你了解我们之间的婚姻吗?” 
我睁大了眼睛,难道他们之间的婚姻有多么复杂吗?她看着我疑惑的神情,笑了一下说:“我们的婚姻是 典型的政治婚姻。如果没有我父亲,他根本走不到今天。其实我们结婚时两个人的爱情不多,是我父亲当时一 眼就相中了他,看出来他很能干,就让我们结婚了。过起日子以后,我很爱他,他也知道。虽然有我父亲的社 会关系作为基石,但是他自己也很努力。他擅长交朋友,前些年,自己建关系网的时候,他常常后半夜才回家 ,老是醉醺醺的。有的时候吐得满地都是,我还得收拾。不过,他的悟性很高,加上我父亲的帮助,他才能晋 升得这么快。 
“不过,自从他坐上这个位子,事情就复杂多了。你也知道现在的社会风气,没有求他办事不送礼的。水 至清则无鱼。清官有,但是太少了,并且很危险。大潮流如此,如果逆行,会很快翻船。他就顺流了。不过现 在遇到了点儿小问题。”她说到这里,抬头看我。 
我忽然明白了,今天菲菲提到的安邦卷入穆局的案子看来不是凭空的,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情? 
“我不太明白,能把话说得清楚一点吗?”我试探地问,同时也多给自己一点考虑的时间。 
她笑了一下,说:“秦姗,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儿,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这么说吧,穆局你可能也认识, 现在有人整他,有点小麻烦,上面查他的时候,发现一尊金佛在他那里。我知道这金佛是你送给安邦的,因为 穆局喜欢,安邦就给他了。问题就出在这金佛上。金佛的盒子里面有一张收据,是你们公司的抬头。凭他们的 关系,穆局是不会咬出安邦的,你们老板也不会,所以只有你……我也知道,你最近和安邦关系很密切,他的 事情你应该也知道得不少,所以,今天我请你出来坐坐,就是谈这件事情,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手捧着茶杯没有说话。 
见我没有说话,她接着道:“秦姗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安邦说,你的男朋友出国读书了。国外学费 很贵,他年纪不大,一定缺钱,不如从我这里拿些去,也算是我捐给希望工程了。” 
我抬头看了看她,笑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安书记那么伤害你,你还这么帮他。” 
她把目光移到杯沿上,回忆般地说:“秦姗,很多事情你未必懂,我说了,我们是政治婚姻,我帮他就是 帮我们全家,况且,我希望我的儿子能够幸福。” 
“那么,你这么做,安书记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外面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办呢,不过我会告诉他。如果你同意,钱不是问题。”她说。 
“这样吧,我想单独和他聊,也见他最后一次,不过我现在已经约不到他了,还麻烦你帮我约他出来。” 
“有这个必要吗?”她问。 
我低了头,想了想,说:“我认为我应该再见他一次。不过你要明白告诉他,是我想见他,最后一次。”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拿出手机,转到洗手间打电话去了。 
我抬起头,看窗外渐起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木然的表情,密密麻麻地在街上晃动,忽然,我有一种 幻觉,仿佛他们都不存在了,加拿大那广袤的绿色土地排空而来,还有那柔软的温哥华的海滩洁白的海鸥以及 喷起水柱的鲸鱼。几个孩子赤着脚在挖沙子。海风微微地吹过,吹碎了他们的笑声,撒满了这个世界… 
这个女人确实充满了智慧。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微笑着坐下,把杯子中剩余的红茶一口喝完,对我说:“ 秦姗,我已经和他说了,他可能半个小时后就过来。你们见面以后,若想换个地方也好,毕竟这里说话不太方 便。有什么话,尽管对安邦说。他这个人其实不坏,能帮你的地方一定会帮你的。和他这么多年了,他是什么 人,我最清楚。 
“我就不多留了,下午我还有很多事,就先告辞了。”她低头把手机装入她棕红色的手提包,顺便掏出面巾纸 擦了擦脸,然后抬头问我:“你还有什么话吗?” 
她的眼睛不大,眼睛周围有几粒雀斑,可是皮肤很光滑,毛孔也细致。 
我摇摇头,站起身,伸过手去。她忙把包交于左手,同我相握。她的手,同我一般地凉。 
“谢谢你,嫂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对她一点的敌意都没有,反而很同情她,也心疼她。难道,这些仅 仅是因为她是安邦的女人吗?或者是因为爱屋及乌?不,不是,她的身上,确实有着一种坚毅的东西,那是一 种能量,是一种精神,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而非我们这些年轻浮躁的女生可比的。 
安邦有这样的老婆,是一种福气。 
“保重。”我最后望着她高而瘦的背影说。 
她站住了。她回过头,站在阳光里,对我认真地点点头,说:“你也要保重。” 
她走了。我的面前空了。服务员客气地收走了她的茶杯,于是,仿佛她就从来不曾来过。那高而瘦的身影,那 长袖的套装,那曲线优美的嘴唇。还有,那聪慧而冷静的大脑。我相信,他们的儿子,会因她而优秀。 
“先生,请问你几位?” 
“噢,我找个人。” 
这是安邦的声音。就算我死一千次,我依然可以在芸芸众生中清晰地辨别出他的声音。浑厚的、悠长的,仿佛 普陀山的钟声。我把杯子紧紧握在手里,企图把它捏碎。我想,他的目光应该一下子就落在了我的身上,因为 现在人很少。其实,即使满满的客人,他也该能够一下子认出我。毕竟,我是过他的女人,我有过他的骨血, 我爱过他,真诚而无悔地爱过。 
我不由流泪了,就像这么多日子以来,每天流泪那样地哭了。 
我伏在桌面上,抽泣。这样的抽泣,让我想起那夜,在他的车里的悲伤,还有,他温暖地为我开了房间离去的 身影。我感觉有人把手放在了我的胳膊上。我抬头,是他。 
这就是他,是旧日的他。啊不,他已经不再是旧日的他。 
他仍然是一件白色的衬衣,藏蓝色的裤子,黑色皮鞋。只是,他穿的不是我送给他的那件BOSS。他从来都是容 我哭,在我哭的时候不说话,也不打断,静默地等我哭完,才开始给我纸巾。可是今天,他打断了我的悲伤。 
“我们找个地方吧,在这里哭不好看。”他轻声说。他的眼睛依然充满了柔情,双眉紧锁,锁出两道深深的竖 纹。他的唇,那被我热吻过一千次的唇,也紧紧闭着,仿佛充满了痛苦。“来,听我的。”他用手来拉我的胳 膊。 
我跟随着他站起身来。他一把搂住了我,紧紧地抱着,抱得我透不过气。 
“安邦,我们的孩子,没了。”我哭得更厉害了。 
他默默地抱着我:“对不起……”他终于说。 
“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躲着我?你知道我一个人去做手术多孤独吗,你知道那种心情吗,你知 道你其实伤我伤得很深吗?”我抬头望他。透过明净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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