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罗兰鸦片的诱惑》第76章


他默默地抱着我:“对不起……”他终于说。 
“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躲着我?你知道我一个人去做手术多孤独吗,你知道那种心情吗,你知 道你其实伤我伤得很深吗?”我抬头望他。透过明净的泪水,他的脸充满了痛苦。 
他把我的脸捧在手心,说:“秦姗,你相信吗,那几天,我也很难。” 
我又抱了他,听着他的心跳,道:“安邦,我相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你吃过午饭了吗?” 
我摇摇头。 
“想吃什么?”他问。 
“我什么也不想吃,没有胃口。”我的头扎在他的怀里不肯起来,“安邦,今天可不可以多陪陪我,我难受极 了。” 
“今天我就是来陪你的,你看,我把手机都都关了。”他拿出手机给我看。唉,又换新的了。 
“你为什么总换手机啊……” 
“他们总是给……” 
“安邦,别人的东西,以后不要了,好吗?” 
他摸着我的头发,不说话。 
“这样,我带你去喝茶。”他低声在我耳边说:“我带你去喝茶,去古道西风。” 
“他们这里也有茶啊。” 
“呵呵,他们这里不地道,光这空气就不行。空气里都是咖啡的味道,会冲淡茶香的,在这里,你就不能对茶 有最全面的认识。”他对我说,脸上的神情信心百倍,任凭谁,都无法看出,这是一个正遇到非常棘手的事情 的人。他就是这样,能够掩饰很多事情,能够承担很多事情,除了我的幸福。 
他会把任何事都当作一种艺术来欣赏,来体会,品茶、喝酒、下棋、做爱。我其实无意于喝茶,我只是想和他 谈谈。好久不曾和他好好说说话了,我,其实只是想说、想听、想沟通、想了解,我不在乎他是否给我一条钻 石的项链,是否给我甜蜜的拥吻,我只需要心灵上的放松而已。我想和他谈心,谈过去,谈未来,谈我的朋友 ,谈我的家人,谈公司,谈社会,谈爱情,谈婚姻……可是,总是,没有机会。所以,我不在乎喝什么,我只 是希望,能够与他在一起。直到今天,也是。 
这是我第二次来“古道西风”。服务员直接把我们引到包房区,问:“哪一间?都还没有人呢。” 
他低头问我:“我们要哪间?” 
我的手被他握着,觉得温暖了很多,也放心了很多。我几乎又要爱他了!我抬头看了看,看到一个包间, 叫作“品风小筑”。“这个名字雅致,就它好了。”我对安邦说。 
推开“品风小筑”的门,一副田园风光。所有的装饰,几乎都是草编的,壁画、桌椅、以及桌子上的花瓶 。待我们进去以后,房间里便响起古筝的乐曲,琴声悠扬,让人顿时放松。 
叫了几碟干果之后,服务员问安邦,要什么茶。 
安邦道:“拿出你们这里最好的铁观音。” 
服务员于是端来一整套的紫砂茶具和一个铜壶。安邦把茶壶翻过来,看了看产地,满意地点点头,道,“ 你们老板舍得投资啊。” 
服务员笑道:“所以我们生意才好……” 
安邦问:“这水是什么水?” 
“开过的纯净水。” 
安邦点了点头,对服务员说:“把这些放在这里吧,我自己来。” 
服务员争执道:“喝这种茶一定要上好的茶具和精湛的茶艺才能泡出味道来,否则就把茶叶浪费了……” 
安邦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安邦把茶具一一摆开,把铜壶里的水倒掉,又从饮水机里盛满了冷水,座在电炉子上烧。 
“安邦,那饮水机里不是有开水吗?”我指着饮水机热水那边的绿灯说。 
“喝功夫茶,用虾须水最好。” 
虾须水,这个名词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我只记得平儿有一个精致的虾须镯,不料这水竟然也分品种。和他 在一起就是这样,常常他都会给你说出一两个让你觉得新奇的东西来。于是,方才公司的不快以及和他老婆的 谈话,都被我扔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我只要安静地享受,享受来自安邦的茶艺,不管这样的快乐有多么短 暂,即使只有一杯茶的时间。 
“什么是虾须水?” 
“就是刚开而尚未大开的水。东坡有句话‘蟹眼已过鱼眼生’,就是说,水泡大小如鱼眼,刚刚冒起就好 。这样温度的水不仅可以把茶叶泡开,把茶香烘托出来,又可以不破坏茶叶里的维生素,所以是最好的水温。 这饮水机里的开水,不知道都烧开多少遍了,严格地讲,已经不能喝了。很多茶艺员认为把水烧得大开,再放 一下,水温就合适了,其实那是不对的,那种水太老。”他一边欣赏拳头大小的茶壶,一边说:“用宜兴的紫 砂壶沏茶可以很好地保留茶香、茶味。当然,宜兴壶也分品种。你到过我在大连那边的房子,里面就有一套上 好的紫砂壶。这个虽不及我那套,但是也算得是中品了。” 
他用竹制的茶勺把茶叶拨入在一张白纸上,分出粗细,然后把粗的先放入茶壶,细的放在上面,道:“这 壶可不是买来就用的,要在沏茶的时候,用第一遍的茶水,频频倒进茶壶,养上三个月,才能正式使用。” 
说话间,水已经煎到了火候,安邦把壶高高地提起,对着茶壶,从茶壶口边上冲了下去。水柱力度很大, 把茶叶冲得旋转了起来,一股柔和的茶香飘了出来。 
安邦微微一笑,用盖子把茶沫刮了一下,盖好了茶壶。 
他拿出两只闻香杯,把茶分别斟入闻香杯和茶杯里,然后又把它们到进茶海。接着,他再次把水注入茶壶 ,并把煎好的水,均匀地淋在茶壶身上。 
这遍冲出的茶,方是喝的。他把茶海里上一遍的茶倒干净,然后注入二次茶,接着取出两只闻香杯并排放 好,以茶海贴着杯壁,轮流均匀地斟茶,待有七八分满了,又把闻香杯里的水倒入茶杯中,然后拿起一只空的 闻香杯,给我:“秦姗,来,品品茶香。” 
我拿过来,放在鼻子底下,猛地深呼吸一口,嗯,味道不错。 
“嗬嗬,这样闻就太浪费茶香了。要由远而近,细细地品。”安邦边说,边给我示范:“功夫茶,要有耐 心,品茶是一门学问。”他又拿着闻香杯,罩着眼睛:“感觉到温热没有?这叫熏目,可以明目。” 
“天啊,喝杯茶要这么麻烦的?”我端起茶杯,问:“可以喝了么?” 
“可以。小口喝,含在嘴里,滚在舌尖,慢慢地咽,这样才可以把味道全品出来。” 
我依照他的话,浅啜一口,细细地咽,果然先苦后甜,齿颊生香,余韵悠长。 
“好茶!”我赞。 
核桃般大小的茶杯里的水,两三口也就喝完了,可是喝完以后很久,口中仍然是香甜的味道。 
他又冲了一壶。 
我猛然想起此番的目的,不由心情沮丧了起来。静默间,只有悠扬的“高山流水”在小小的茶室里荡漾, 仿佛一股清泉。 
“安邦,我失业了。”我把玩着紫砂杯说。 
“噢。”他答,过了一会儿,问:“以后怎么打算的?” 
“事实上,我有好几个月没有拿到工资了。我借了公司四万块,老板停了我的薪,让我还钱。不过,今天 他说,要我去销售部,我不想去,所以,就辞职了。”我又倒了些茶,喝着。 
“我想,以后去加拿大找我男朋友。” 
“钱还清没有?”他问。他依然是为我讲茶艺时候的表情,平静的,稳定的。 
“没有。其实我今天找你……” 
“我知道。我爱人跟我说了你们谈话的内容了,我觉得很可行。”他握了我的手说:“秦姗,放心吧,有 我在,放心。”他说着,从随身的黑色皮包里拿出十叠人民币,都是还未曾开封的,有着银行工作人员的签章 。 
“安邦,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想要你的钱,因为我不想在我们之间的感情里搀杂哪怕一点点不纯净的成分 。你送给我的项链,我会永远保留,因为它就是我们之间这段路的见证。而对于钱,我不会收的,但是,今天 ,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向你先借一些,等我有的时候,一定会还你。” 
“不用你还。我给你的,你都要收着,并且我根本不需要这些。”他拿起我的背包,就往里面装。 
“不,不行!”我阻止。 
他看着我。 
“不行。我只借四万,太多,我就没有能力还了。” 
“没事,等你以后从国外挣了钱,再还我不迟。”他还要装。 
“真的不行。”我夺回背包:“你就给我四万吧。请尊重我的感情。” 
他紧紧地抱了我:“秦姗,你怎么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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