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斤核桃四斤壳》第73章


很多时候,爱情只是态度上的一种区别对待,风风火火的突然柔肠百转,扭扭捏捏的忽然斩钉截铁,所以,连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沈文澜也只能把披在身上的西服还给李念琛,有气无力地回复他一句,“我打电话给你。”语言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六个字,一个承诺,对着天天相见的人如此,对着一辈子都永不再见的人也是如此。
第二天,老油条的司机把沈文澜昨天没来得及带走的衣物和手机钥匙一起送到了公司楼下,沈文澜精神恍惚,当着众人面前从袋子里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此举根本无异于自寻死路。好在昨晚沈文澜穿一身旗袍去问房东太太拿备用钥匙的时候,就已经尝试过了被人用眼神解剖是个什么滋味,所以当其时就算他们个个目光如刀,沈文澜这只片皮鸭也依旧能处之泰然。
周二上午有个部门例会,刚被上面点名表扬业绩卓着的陈总也只是走个过场,做做样子。冯一帆在这个时候发了条短信过来,说他下个月要结婚了,后来听说新娘是个刚出社会的研究生,两个人认识了半年不到就结婚了,也算是闪婚一族了。
沈文澜在任晓东的婚礼上就发现冯一帆似乎改变了不少,却没想到是这只没有脚的鸟终于落了地,她回了一条“恭喜,祝愿二位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对于有些男人而言,婚姻只是个时机问题,是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灵光,你等到了,就是你的了。
这天下班,沈文澜去钱笑那里看自己已经长大了许多的干儿子,钱笑正在纠结冯一帆居然也会闪婚的事,“我还以为他会是隐婚的那种呢,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她始终在为冯一帆浪费了沈文澜的“花样年华”而感到愤愤不平。
沈文澜看了两眼婴儿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婴儿,只觉得他要快快长大才好,懂了人民币的妙处干妈才好贿赂你啊。她回过头向闺蜜咨询,“Daniel Lee回来了。”沈文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称呼李念琛,似乎从他走后,自己就很少叫“李念琛”这个名字了,现在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最好还是不要叫得太过亲昵吧。
钱笑或者就是那些怀孕笨三年的孕妇之一,她神来之笔般地提出了一个自认为妙极的提议,“你把我儿子的照片拿给他看,就说他走以后,你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这就是他们老李家的种。”
在钱笑这里显然得不到任何帮助的沈文澜唯有回到方萍身边寻求指引和安慰,方萍却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随你喜欢,只要自己不后悔就好。”
沈文澜又是一夜无眠,早晨遮瑕膏都遮不掉黑眼圈,不由得对着镜子叹息韶华易逝,光阴难留。睡眠不好的时候,早餐和咖啡就显得尤为重要,方萍特意给女儿买了一副大饼油条,配上一杯浓咖啡,好像失掉的魂魄也都能找回来一样。
大饼油条的搭配是中国人才能想得出的,谁会料得到,这两者如此天差地别,居然会撞击出如此精彩的火花?!大饼油条同吃的时候,大饼还是大饼,油条还是油条,前者没有撕碎,后者没有压扁,全然的相辅相成,没有摧折扭曲另一个,如此,才是天作之合。
餐桌上的油条味美,身边的那根却狡诈。李念琛没有紧迫地盯着沈文澜讨说法,他给了足够的空间和余地,车子偶尔会停在沈文澜家楼下,望一望楼上的灯光便走,“我打电话给你”的这个本不打算执行的约定便已犹如烟雾一般萦绕在沈文澜心头了。
周末沈文澜照例去傅东水的药铺给他把脉,傅半夏也在店里帮忙,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没有不喜欢车的,他眼尖看到马路对面停着的车,“哇,新款卡宴啊!”他看了看店里的灵芝虫草,想着这个车主进了门会不会也是个冲头(沪语,冤大头)。
傅东水伸出三指按着沈文澜的脉门,眼波微动,“睡得不好?”沈文澜可怜巴巴地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傅东水抢白道:“我给你开点药,自己回去煎着喝。”看他也是很忙的样子,沈文澜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沈文澜把一整袋药带回去,准备浸药材的时候才看到放在袋子里的药方,上面是傅东水干净而有力的字迹——
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安慰我说“你就当是写给自己看的”,怎么觉得像是诅咒来的……
、油煎馄饨(上)
李念琛陪着老人家熟悉着这个陌生的老地方,已经临近初夏的上海闷热潮湿,他担心爷爷的心脏供氧或许不能适应这样的天气。有心脏病史的老人家却丝毫没有什么不适的迹象,大概一方人真的会认一方水土吧。
大剧院里,老爷子在大型滑稽戏笑点的空隙处微微偏头问及长孙关于沈文澜的事,“你说的对,小姑娘是不错,下次你见到她的时候记得替我问候一声。”他被台上的剧情逗笑,爽朗地笑了一阵之后又回到了这个话题上,“跟她说一声,除了你,我还有好几个外孙呢。现在她帮忙写文章的那个什么杂志好像就是阿珈玩剩下卖掉的那个吧?这也算是缘分了。”
李念琛不为所动地笑笑,“爷爷喜欢她就好,其他的还是留给我操心吧。”
显然李念琛要操心的事还有很多,沈文澜在电话里说,他们这一次应该走回最正规的路子,从约会开始,看看这段关系到底能走得多远。
她的想法也没错,他们之间的情愫本是当初迫于情势,硬生生地给逼出来的,若真要走一辈子,确实要更慎重一些,多了解一些。
第二天中午,李念琛到沈文澜公司里去找她吃午饭,听前台小姐说,恰巧他们正有客户在,一会儿定了桌子打算一起出去吃个工作午餐,他也唯有摸摸鼻子自认倒霉了。
正要走,沈文澜一行人走了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被众星捧月般地围着,可他却更乐意与沈文澜而非她的上司说话,眼神举止所暗示的意思都可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其他男人对你的女人有性幻想说白了其实是一种恭维,可是在自己面前太过露骨却不是一件令人自豪舒服的事,李念琛扬手叫住沈文澜,“文文!”
沈文澜这才转过身看到他,在场的人也多少有些诧异。这里到底是陈益的主场,有些话自然还是由他来问,“小沈,这位是?”
沈文澜觉得自己和李念琛的关系还尚不明确,于是回答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前段时间刚从美国回来。”
李念琛微微皱眉,也只好伸出手去跟在场诸位认识一下。在场的男士们穿的都是西服,视觉上基本是大同小异,唯有李念琛身上的那套,无论剪裁还是用料都格外考究,加上他身姿挺拔,难免在整个画面上方打上了“鹤立鸡群”四个字。几个眼尖的女职员立刻注意到他左手上的婚戒,鼻息重重地喷出了一段可惜。
李念琛客气地向一行人打招呼,“那我不打扰诸位了。”他顺势把沈文澜拉近,不轻不响地道明“来意”,“对了,正好想问你,我有一件衣服找不到了,你放在哪里了?”
当其时沈文澜或李念琛都没有意识到,压垮沈文澜名声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是出自李念琛之手,一个戴着婚戒的男人问一个未婚女子“你把我的某件衣服放到哪里去了”,还会有什么意思?中国人的联想能力一贯好,逼宫使得顶头上司的女友与之分手、卖弄风情认大客户当干爹接大单子、陌生的车子前一晚来接后一天来送手机、已婚男人来问衣服的去处,这俨然是个荡×女的艳史。何况单凭最后一项的男主角那等的身姿样貌,就足以让作为见证者的女同事们判沈文澜罪该万死了。
“哪一件?”沈文澜知道李念琛的意思,出于趣味便想看看他打算如何圆下去。
“你给我织的那一件毛衣啊。”李念琛的瞳色偏深,带笑看人的时候仿佛可以把人吸进去一般,“有空找出来给我。”
这世界上最不可挽回的事,恰是你我分别的时光;这世上也有可以挽回的事,正如我们当初错失彼此的遗憾。李念琛的意思,沈文澜已经懂了,同时也发现世情总是如此矛盾,比如——若有情,反而未必要刻意调了。李念琛诉说的那个事实像是一根羽毛,不断在沈文澜心上骚乱着,一下一下,酥×痒难耐。
沈文澜或老练或痴傻的伪装被李念琛这一闹便出现了裂痕,她仿佛是这个季节的嫩蚕豆,被人从硬壳里小心地剥出来,热烈地一炒,连豆皮都开裂,露出最酥嫩的部分,青涩脆弱得不堪一击。对于女人来说,爱情像是一池温热的浴水,沉浸其中,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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