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妆》第32章

初菲气的牙根痒，摔碎了手上的茶盏，这是她第一次摔东西泄愤，下人们都噤若寒蝉。她素手狠拍茶几，震的手生疼也全不在乎，恶狠狠地说道：
“姚氏姐妹，太张狂！早晚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初菲脸色铁青，狰狞异常。
“我说过，姚家早晚有一天会倒在我的手里。”门口响起羿峰坚毅温和的声音，初菲转头，晨光中的他宛如天神降临，让人热血沸腾，又倍感心安。
一见到羿峰，初菲所有的神经都放松下来，仿佛找到靠山一般，惊吓和害怕一股脑涌来，强忍多时的泪水也决堤，扑进了羿峰的怀里小声哭泣起来。
一晚上都在斗争的羿峰难掩倦意，眉梢却满是喜意，他怜惜地安抚着初菲的背脊，安静地听她哭诉。早在路上已经了解了情况的他，已经安排好一切，还带来了两个妙手回春的御医，希望能对季未珊的病情有所帮助。
第二十四章　大病初愈劝痴人
古代的医疗水平都不高，有时候一些在现代看来极其普通的病症也会要人命。老太医把话说的那么严重，新来的两个太医也是眉头紧锁。季未珊好像没了求生希望，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情况相当糟糕。
丫鬟们进进出出，煎药送水。初菲焦急地在屋外来回踱步，羿峰一把把她抄进怀里，示意她稍安勿躁。伏在宽阔的胸膛上，初菲的心渐渐安定，抬头看到羿峰也是一脸倦色，顿感心疼：
“你快去休息吧。我知道宫里肯定还有一堆事情要忙，睡小半个时辰也好。”伸出双手，恰到好处地揉捏着他的太阳穴。
“不碍事，也睡不了多久了。大哥已被软禁，父皇受惊也不能料理政事，正打算提前退位，姚家这回是跑不掉了。”
“嗯。我知道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以前总认为以男子为天是很没出息的事情，现在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天了。”
羿峰笑笑，并未回话。成厉走了进来向羿峰点头示意，羿峰将她轻轻推离一些，以额相抵，小声哄到：
“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不要着急。”初菲点点头，看着羿峰走了出去。
冷静下来后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据姐姐上次说，她已经在府里失了宠，而且凭她的性子应该不会和什么人积怨，对姚苁曼的地位也没有影响，到底是为什么她们要这么急着除掉她呢？
思路被一阵气喘咳嗽打断，初菲猛地一个激灵回神，掀了帘子直奔里屋：
“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伏在床边，初菲轻声询问，季未珊却嘴唇泛白，闭着眼眉头紧锁，初菲求救地望着两位太医。
“若能于明天黎明前退烧，娘娘则可安心了。”
一个上午初菲忙里忙外，先是在车辇进府后，把那本《污泽传志》拿了出来，往里塞了几张纸，就和其他书摞在一起，也没有多加关注，之后就一直呆在季未珊的屋子里，不停地喂水、擦身、冷敷额头，直到黄昏。巧香进来换下了她，在她耳边小声说：
“小姐，老爷夫人赶来了。”爹爹娘亲来了！
“快快请进来！”姐姐啊，你一定要争气，你还有父母，还有兄妹来爱你的。
“还有刚刚传来消息，”巧香去而复返，又道：“殿下把西楼的那位锁到屋子里了。”姚苁琬被锁了？好极，自己现在忙不过来，起码这样她一时半会儿就掀不起浪来。不对，还有一个人。
“巧香，去把倩儿找来，然后你再把父亲母亲请进来。”哼，居然敢背叛主子，这节骨眼还是把人放在眼下比较安全。
“娘娘，您叫我。”倩儿行礼后安静地立在一边。
“嗯，你过来帮把手。”初菲不动声色，把手里的布巾塞给她，示意她给未珊换湿巾。
初菲的余光瞥见倩儿往这边多瞄了两眼，当下若无其事，去了外间吩咐婆子丫鬟熬些小清粥来。回来的时候看见倩儿在替苁琬不停抹汗。
“倩儿，你去厨房看着那帮丫鬟们，这帮下人趁着我跟殿下去了安墟一趟，都懒散了。”
“是，奴婢这就去！”倩儿迫不及待地拍拍衣服，尽量压缓步伐，既不自然地往外去。初菲走到桌边，瞥见原本码放在最上面的《污泽传志》没了踪影，当下气极，自己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就让她得了手！轻轻扣了两下又对外叫道：“倩儿回来。”
立马就有传话地丫头又喊了声：“倩儿回来。”珠帘再次被掀开，倩儿紧张地捏紧手指，低头不语。
初菲围着倩儿转了两圈，隐隐看见她额角的汗晶。
“你随我来。”
出门刚好看到巧香领着季老爷和吴氏也到了门口，就向父母简单说明了情况，吴氏大惊失色，失态地走了进去。
“爹爹也去瞧瞧姐姐吧，只是别吵着她歇息了，巧香仔细伺候着。”季老爷还算镇静，但仍急不可待地进了屋。
“门口留两个丫头照应着，其他人跟我去外堂。”
倩儿跪在底下，丫鬟媳妇婆子们立了一屋，没人知道倩儿犯了什么错，都不敢上前求情，齐嬷嬷也被请坐在下首。
此时的初菲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派来，老神在在地喝了两口茶才开口：
“我这屋里就两个大丫鬟，你做事伶俐周到，也算得宠的，虽不及巧香自小就跟在我身边，我自问也没亏了你，你怎的这般没脸没皮，手脚不干不净。”
“娘娘，请娘娘明鉴，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倩儿说话打颤，已带了哭腔。初菲有些不忍，却咬咬牙硬了心肠，坚决不能留着隐患，祸害日后。
“冤枉？那进了牢房的囚犯个个都喊冤，真真是有几人冤枉的？”初菲顿了一下，对底下的两个粗使婆子使了眼色，命令道：“给我搜！”
当下两人就上前一步，一个按住反抗的倩儿，一个粗鲁地搜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在她的里衣里搜出那本书来。
“这是什么？你还想嘴硬？”初菲掂掂那本书，很轻。
“那是，那是奴婢，奴婢……想借来瞧瞧”倩儿口讷，结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瞧瞧？哼！依我看，你想偷的不是这本书！”倩儿有些吃惊地抬头，摸不清初菲究竟什么意思。初菲拨了两页，拿出先前塞进去的几张纸，上面是诗词两篇，下面是三张四百两面额的银票。
“一千二百两让你眼馋了？大丫鬟的月钱就够你养活一家子的了，还妄想蛇吞象？”当即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就命令道：“给我把她绑了关起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去看她，每天两顿保证饿不死她，再去两个人轮流看着，不许她伤了自己一根汗毛。”
“是！”当下倩儿就被塞了嘴巴，五花大绑，支支吾吾地被抬了出去。
遣散了众人，初菲已经精疲力竭了。她抚着额头对齐嬷嬷说：“现今正是非常之际，我瞧着能信任的人不多，往后还请嬷嬷帮衬我些。”
齐嬷嬷叹口气，谦虚道：“娘娘言重了，老奴自当尽心尽力服侍您的。”
“那往后厨房的事情请您照看着，防着有心人使坏，房里的事宜我就交给巧香了。”还有内院的安全，应该让哑姑管着，初菲暗自打算。
来到卧房，吴氏坐在未珊的床前抹眼泪，季老爷愁眉不展，巧香仔细地喂稀米粥，幸好未珊还能喝的下去。
“怎么样了？”初菲上前接过瓷碗，关心地问。
“我摸着像是不怎么烧了。”巧香又换了块湿巾道。
初菲点点头，沉默不语，一时间房里都安静了，只听见勺子与碗发出的摩擦声。
“岳丈岳母来了？我失礼了。”羿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初菲放下碗迎了出去，替他解开厚重的外袍。
羿峰免了季保年和吴氏的叩拜，寒暄安慰了几句，就传了饭，众人都去了饭厅。
饭桌上气氛有些压抑，羿峰状似不经意提起到：“父皇决意让銮，朝堂恐有一番变故，季通政对户部差事可有兴趣？”初菲也停下手里的筷子，看向自家老爹。
“殿下，为国鞠躬尽瘁是下官的本分。”季保年虽有些迂腐，为官多年还是懂得审时度势的。
“如此甚好，只是朝堂不能大肆动荡，否则动了根本，于社稷无益。”羿峰话说半满，眼神示意。
“下官明白其中道理，今日下官在太子府什么风声也没听到。”
羿峰满意地笑笑，又扯到了别的地方去。
原来老皇帝心力不济打算颐养天年了，这么说，羿峰要做皇帝了？要做万人之上，主宰天下的君主了？有滔天的权势，堆山的财富，和无尽的香车美女么？虽然羿峰一直承诺他的忠诚，可是身为帝王，对后宫是无可奈何的，他会为了江山放弃爱人么？
这个想法压的初菲喘不过气来，她又想鸵鸟的逃跑了。后半顿饭初菲一直不苟言笑，心情异常沉闷，早早地就告辞出来，照顾姐姐去了。
坐在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