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榴弹飞》第50章


我逃脱危困后派人回来找过你,可你已是渺无音讯。难道在鬼子的扫荡中遇难了么?不,这不可能,上天怎会如此残忍?
我这是怎么了?一个陌生产妇的嘶喊,怎会让我联想起这么多?哦……这个孩子的哭声好响亮,听起来很强壮,八斤大娘说是早产,我还在心里担心过,这担心好没有理由,可我就是这般在一瞬间挂怀不已。
孩子大人一定很平安吧?许自强最后向房屋望了一眼,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里。
躲在柴房中的王兴山见许自强二人离开院子,迫不及待地从里面冲出来,向正房跑去,刚到门口,被从里面出来的八斤大娘拦住,急道,
“你们男人可不能进产房,不吉利的!”
王兴山急问,
“大娘,她怎么样?孩子大人都好吧?”
八斤大娘含笑点点头,
“都好都好,这是上天给的福气,我还没有帮上手,那小家伙自己就出来了,还说是早产,我看足有七斤重,可壮实了!”
“呃……”王兴山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花未在山上时,王兴山见花未身怀有孕,经常上山採些老山参给花未滋补。所以花未肚里的孩子营养充足,个头儿也就猛长,虽然只有七个月大,但身量和足月的婴儿没什么区别,生下来便瞪着两只大眼,眼珠骨碌乱转。
花未看着怀中的幼子,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她望向窗外,许自强的身影已找不到,老天为什么要安排他们在这一刻见面?他为什么就这样走了?我是花未呀,他怎么可以一而再地绝情若斯?这孩子他为什么不进来看上一眼……
剜心的疼痛撕扯着花未的心,泪如滚珠,颗颗滴落在婴儿嫩白的小脸儿上。他进来又能如何?我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让他蒙羞的人,他已彻彻底底地忘记了我,他身边的姑娘是谁?她脸上闪烁的幸福告知着一切,心爱的强子哥再也不是花未的了……
花未在巨大的精神刺激和产后的虚弱中渐渐失去知觉。
花未醒来已是两天之后,眼前晃动着熟悉的脸庞,王兴山、小东西、桐花的眼中闪着焦急。他们见花未醒来都松了一口气,桐花和小东西竟然都委曲地哭了起来。小东西扑到炕边儿,哽咽着声音,
“大当家的,我还以为你活不了了,可把我吓死了,呜呜……”自从花未上山后,小东西与花未就形影不离,花未待他如同亲姊,自幼失去家庭温暖,过着流浪生活的小东西,在花未的身上体会到人间珍贵的类似母爱的温暖。所以小东西见花未昏迷不醒,比谁都要伤心难过。
花未虚弱地伸手摇了一下,安慰道,
“我没事的,你不要哭了,我不会丢下你们……”
小东西含泪点头,
“大当家的向来说话算数,我就知道你不会一个人走。”抹了一把满腮的泪水。
桐花怀里抱着孩子,也是眼中含泪,
“大当家的,如果你醒不了,这孩子可怎么办?生下来就没娘了,呜呜……看他好可怜。”
王兴山瞅了他二人一眼,气道,
“寨主刚刚醒了,你们两个就满嘴不吉利的话,还不快都收回去,咒大当家的呀!”
小东西和桐花同时在地上啐了两口,冲灭刚才的不吉利话。
王兴山关切的目光睇向花未,温声问道,
“寨主,你怎么样?你昏了两天了,你要是在外面出了危险,我回去可怎么和山里的弟兄交待?”
花未微笑摇头,
“不会的,我不是很好么?”
花未看着身边这些关心自己安危的人,心下一暖,她不知自己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上天总是会送来这些给她爱给她关怀的人,让她在冰冷的世界中还觉得有温暖的栖身之地。
因为花未身体虚弱,他们不得不暂时留在沙坡峪,等花未身体恢复些再回山了。三天后,花未就不想再留在这里,要赶回山去,不知何岔子他们怎样了,药品是否送到,穆全还在山上等消息。现在局势如此紧张,她哪有心思在这里坐月子?
这次聚龙山劫药成功,也暴露了聚龙山没有出这个地界,松田怎肯善罢甘休?小日本向来对反抗他的势力不容情,会不会再来一回举兵围剿?
王兴山听了花未的分析也着起急来,同意带花未迅速赶回山寨。
凤曦城
三皮儿在日军战地医院住了两日,身体刚刚能动就被松田带到司令部。三皮儿进屋一看,吓得瞬时蹲在地上,捂着脑袋哭道,
“太君呀,您这是要干嘛呀?我三皮儿可是忠臣啊,这次行动虽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松田身居上座,屋中间摆着一个从德国进口的电椅子,据说这把椅子能把钢筋铁骨的汉子碾碎了。三皮儿早就见识过这把电椅子的厉害,不知松田把它摆在这里干什么,马上想到是给他用的,竟然吓得大哭起来。
松田见电椅子的效果有了,就满面含着狐狸笑安慰他,希望他能再次和皇军真诚合作。
三皮儿见还有缓儿,立时镇定下来,向松田发誓道,
“太君,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要是藏着掖着,我就是大姑娘养的!”三皮儿说到这里暗自好乐,自己怎么就想起发这句誓了呢?我妈若知道非得气坏,据我爹酒后诉说,如果不是我妈怀上我,我姥爷还不允许我妈嫁给我爸呢。
三皮儿凭他三寸不烂之舌,一一巧妙地回答松田的提问,最终得到松田的信任,让他继续留在身边当翻译,现在这战争年月,松田找一个精通中日两语的人还真是犯难。
三皮儿从松田司令部回到居所,一脸严肃,坐在屋中半晌不语。三皮儿在松田的追问下,不得不暴露出聚龙山匪徒的藏身之地,他被聚龙山劫去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不知道聚龙山的驻地,所以这一点三皮儿是无法扯谎的。
当松田得知聚龙山匪就藏在老地方的总舵时,气得五炸六肺,他派出大批探子侦察聚龙山匪的去向,唯独没想到他们会冒险回到老地方。
松田得到情报后迅速制定了剿灭聚龙山匪的计划,这次绝不会给聚龙山任何生存的机会。
三皮儿虽然不知道松田的剿匪计划,但他隐隐感到聚龙山的劫数就要到了。他的脑海立时呈现桐花的影子,惋惜地想,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丫头当初怎么就想到上山当土匪了呢?唉!
三皮儿躺在床上一夜难眠,如果聚龙山遭到灭顶之灾,他三皮儿可是首当其冲第一罪。想当初段四儿招出聚龙山总舵的位置,让聚龙山险些全寨覆没。如今我再次把聚龙山的位置招出来,也许就没有段四儿那样幸运得到花寨主的原谅。
三皮儿再也躺不住,从床上骨碌坐起来,摸着脑袋想,我这一孽做得可是大了,不遭报应才怪。
三皮儿摸着光溜溜的下颌,斜愣着眼睛,暗想,怎么给聚龙山捎个信儿呢?到时聚龙山找上我,我也好有个说词。
三皮儿从床头柜上摸到眼镜戴上,翻身下床。窗外夜色正浓,屋中落地钟的嘀哒声格外响亮。
三皮儿在地上来回溜着,寻思着给聚龙山送信之法,如果此事做得不密,让松田狗日的知道了,我的脑袋八成也得搬家了。可这凤曦城里有谁跟聚龙山能搭上话呢?凡事赶早不赶晚呀,我看松田动手就在这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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