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兄,你身材走形了》第49章


“兄弟阋墙,倦鸟归林,什么意思?”
“管他什么意思,你不觉得这字看多了很伤眼睛吗。”裴子浚道。
“……”
这是元卿出的第二道难题,通过“镜中美人,空中楼阁”,他们找到了这里,而这一句话,又要指引他们去哪里呢,元卿似乎在通过自己的手段,一步一步的指引着他们解开整个事件的黑幕。
可是他又为何如此呢?他一直以为这件事跟魔教脱不了干系,可是元卿却似乎跟那群人并不是站在这一个战线上的。
他究竟是敌是友呢?
他这样想着,便没有什么睡意,那喜头鹊在地上徘徊了几圈,迟迟不走,这时他才发现另一只脚踝上系着一个银锁箍。
他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裴子浚在闹市带回来,他亲自挂在阿衣脖子上的。
阿衣确凿在他手上了。
谢珉行心头一凉,有些绝望的想。
裴子浚回过神来,看了谢珉行冰凉凉的脸色,吓了一跳,轻轻叫了一声,“谢兄。”
“谢兄。”裴子浚又喊了一声,“阿衣我会救的,之前瞒着你,是我的不对。”
谢珉行置若罔闻,好似风一吹就散的游魂,终于还是点了头。
119
一夜终于过去,天光将曦。
那人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他们面前,没有上楼的声音,也没有走路的声音——这样一个神人,的确是能在只有花架子的天子盟的地盘为所欲为。
夜里看不清他的模样,到了白天,他们终于能够瞻仰这位神人的尊荣,只见他皱纹如壑,形容枯槁,身形岣嵝,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神通广大,简直就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糟老头子。
他喂了一会儿蛊虫,才叹息道,“哎,南裴北谢都落我手里了,你们居然没有口福。”
这话,是对蛊虫说的。
两人心头大惊,原来他原本是打算把他们也如同那些死去的人挖出心来,装进玻璃器皿里,养蛊虫的吗?
他古怪的笑了两声,目光从裴谢两人的身上梭巡了两圈,最终落在了谢珉行的身上,“元卿向我讨要你,正好他手上有我想要的那样东西,所以,对不起了谢少侠。”
“不敢。”
谢珉行觉得好笑,自己已经落入了这人手里,便是瓮中鳖,笼中雀,他要同这笼中雀说对不起,未免太“礼貌”了一点。
“何时交换?”
“今夜子时。”
说完这笔称心如意的买卖,那人便又飘走了,谢珉行想,既然已经是笼中囚了,在那个人手上和在元卿手上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阿衣在元卿手上,如果跟元卿走,他至少能够见一见阿衣,知道他安全与否,其他再做打算,想到这里,他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午夜子时快些来临。
可是他似乎感觉到了裴子浚在不高兴。
他几乎一整天都没有跟他说话。平日里,裴子浚向来最好说话,总是眯着一双招人的桃花目,对谁都是温和知礼的模样,却从来没有想到,这样温和的人,犯起倔来,才要命。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触了裴公子的眉头,可眼下却不是个生气的时候,便假装十分“不经意”的与青年搭话,试图来解开裴子浚的心结。他并不善言辞,可是为了青年,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总归不会全然没有用处。
裴子浚本就心浮气躁,可此时谢珉行却还是在不知死活的撩拨他,他觉得他胸口的那团心火又烧得旺了些。
偏偏那心火上顶着一张张都是谢珉行的脸。
到了天又黑了下来的时候,裴公子终于肯赏脸看了他一眼,眼神还是很冷。
“这么迫不及待了吗?”青年冷淡道。
“什么?”谢珉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有些懵。
他双目赤红,倒吸了一口凉气,惨然笑了一声,轻声道,“毕竟你和元卿,阿衣才是一家人。”
从头到尾,都只有他这样一个外人而已。
他说要护他和阿衣周全,简直就是个笑话。
“裴子浚,你是疯了吗?”谢珉行根本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又在发哪门子疯。
“我为什么会疯?”他冷笑了一下,“谢兄,你想不想知道。”
“唐不弃,转过去。”裴子浚忽然说,“捂住耳朵,不数到一万只羊不许转过来。”
殃及池鱼的唐不弃有些懵,不知道为什么会扯到自己,极少看见他师父露出这样严肃的神情,正想着若是他师父跟谢哥哥打起来,他应该帮谁,可终究在他师父的横眉冷对中认怂,背过身去。
谢珉行正想着这关丢丢什么事,凭什么要让他转过去,却被一双大手拽到了胸前,他想这架势,裴子浚似乎真的想跟他打一架吗?
他正这样想着,青年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将他围了密不透风。
黑暗中他目不能视,其他的观感却被无限的放大,柔软的唇舌先是小心翼翼犹豫的碰了碰他,然后凶狠的咬住了他的唇瓣,吸吮辗转,攻城略地。
唐不弃背对着他们,蹲着数羊,想着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两个人为什么还没有打起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他数到一百只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他师父的叹息。
“谢兄,你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你一路随行,表面上肝胆相照的知己好友,是何等人了吧。
他摩挲着谢珉行的唇瓣,声音嘶哑到绝望。
第58章 
121
谢珉行被亲的两腿发软; 无力挂在青年的怀里; 忽然,一道惊雷轰隆而过,他心里有一根弦应声而断; 这才拾回一点点神智; 朝着那人的唇舌狠狠的咬下去。
裴子浚的嘴角被咬出了血,却丝毫不在意; 他弯了弯唇,苦笑了一声,果然还是不行吗; 除了那个人; 谁也不行。
他想着如果有一个温柔贤淑的姑娘爱他; 他未必不会不甘心; 他一直仰望的星星,什么样的人配他都不为过,一路走来,那个人带给他的伤害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他偏偏要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心上。以前他可以作为朋友劝他; 可如今再也不能——他的私心无所遁形。
后来他无数次想,如果没有这种心思该有多好; 他可以坦然,他不必煎熬。他的迟钝让他无数次回想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可是最终发现; 从唐家婚宴上第一次看见那个抱着剑的剑客一脸冷漠立在门边; 他就已经药石无灵了。
根本逃不掉。
他魔怔似的盯着眼前这个人,谢珉行也在看着他,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唐不弃锲而不舍有规律的数羊的声音。
呼吸如擂鼓。
谢珉行看着桀骜俯视他的青年,居然觉得心如死灰,他想,他为什么发疯?元卿?在他的眼里,我竟是这样的人吗?
还有,他……发现了吗?发现了我这些龌龊不见天日的心思了吗?所以才这样做给他看?
天理伦常容不得他,如今,他爱慕的人也容不得他。
他想到这些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像一坛被人打翻的酒,酒液已经流干,他只好做那只破罐子破摔的酒坛子。
忽的,他听得对面的青年嗤笑一声,竟然认输似的跪了下来,他终于决定坦率,“是我,对谢兄有非分之想。”
谢珉行怀疑自己听错了,却听得青年苦涩的声音又响起,“你终于看清楚,你面前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吧。”
“我想着你不要去找元卿,阿衣我会救,我会帮你护你,其实都是我的私心。”
“我就是这样道貌盎然的伪君子,明明我发过毒誓,要对山洞那件事负责,应该回去和小诗成亲,那才是我的正道。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我再也不能和任何人在一起,等事情了结后,我会如同那个毒誓一般,自裁在她面前。你也不必恶心,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其实我这个人,和元卿并没有丝毫区别。”
明明是那样愤怒又决绝的话,却将他的一颗心泡得又酸又软,他混乱不堪的时候,也曾这样毫无指望的做过梦,可是清醒的时候更多,他抱着剑,看着每一次,青年都向他走来,桃花目微微上挑,正是他看着他最专注的时候——他走向他,最终会与他擦身而过。
几声闷雷之后,滔天的雨水终于倾盆而落,像极了一年前那个混沌不堪的夏夜,他想着天道轮回,那几天的事情,最后还是要自己跟青年说清楚。
青年说完这番话,却没有站起来身来,他像一个等待着斩首的死刑犯,等待着悬着的铡刀重重落下,以为谢珉行这下是彻底对他失望了,可是下一秒,谢珉行满是剑茧的手却勾住他的衣襟,将他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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