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赠我空欢喜》第37章

她说，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人越长越大，我的心却越来越软。在和父母的七八分钟电话里，我几度哽咽，甚至说不出话来，心里酸楚得很，鼻子抽翕着想大哭一场。
人越来越大，却越来越想家。想起以前那么多年，何曾这么想过的。何曾这么地想过生我养我的父母的。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他们永远在一起，永远陪伴他们幸福地生活。他们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经常对我说也就只有十多年的活头了，不知道哪天就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了。
可是我呢，我依旧漂泊不定，四处奔波。我何曾做过一个合格的儿子呢？
最后和母亲电话，我又问了朋友送的那条小狗如今怎么样了，母亲高兴地说，长了，长大了，如今都会汪汪叫了。我才笑了一下，那条苏联红是日照的朋友庞川年前去我家时送的，是条猎犬，很是可爱，长大了也很凶猛。我说等我回去估计它就成大狗了。
我还是不想挂电话，再三和母亲说家里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26岁，才发现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
母亲一一答应，我在这边已经哭了出来，想必母亲那边也在难过。
到底是我越来越没有出息了，还是我真的长大了呢？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会如何，我实际上依旧在摸索前行。我不是公务员，不是生意人，我的生活依旧不定。但是我想一切都会很好，也祝我的父亲母亲一切都好。
这本书，特意给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兄弟姐妹：祝他们一切都好。
小说写到第四场期间出差去了趟济南。住在宾馆的第一个晚上做了一个怪梦，梦见自己的牙齿一颗颗地脱落下来。深夜里醒来，赶紧摸自己的牙齿，幸好还在。于是，想着在白天时问问朋友这个梦是怎么回事。可是白天太忙，竟然忘记了。回北京的路上才想起来，电话过去。朋友说不是个好梦，让我别信。我却更加的心神不宁。
只好给家里打了电话，开始家里没人接，我又打给大姐，大姐安慰了我一会儿。
第二天，我又给家里打，这次是母亲接的，我把梦和她说了。因为我爷爷奶奶在过年的时候已经不能起床，都是85岁以上高龄了，母亲说你爷爷奶奶壮着呢，没事。我又说，那你们做什么事也都小心点，我这几天总是怪怪的。晚上的时候又打过去，是大哥接的。大哥说父亲最近胃疼，打算去县城的医院做胃镜。我说那得赶紧去啊。大哥说，也没什么事，可能是喝酒喝的。我父亲一直的喝酒，每天三顿，谁劝也不听。于是我对父亲说，如果你胃疼是喝酒喝的，那你是选择不喝酒了多活30年呢，还是选择继续喝酒？
父亲说，要是真能再活30年，那就不喝了。
悲伤就这样来了。父亲已经60多岁了啊。
我从小呆在家的时间就不多，一年见不了几次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小的时候嫌他们烦，长大了却又总是身不由己。可是我知道，我开始懂得珍惜了，如果这还不晚的话，我想多陪陪他们。我担心我会再也见不到我的爷爷奶奶，父亲说他们可能一眨眼就过去了。
天气转暖，抽时间周末回家看看，经常回家看看。
我的爷爷奶奶，我的童年，我那过年时1元5角的压岁钱。
上面说的这些，看似与本书无关，都是些琐碎的事，只是我想记下来。
这本书最初不是现在的名字，而是叫《犀鸟》。书写到一半的时候，感觉《犀鸟》已经不能够包容这本书的意义，遂换成《谢谢你，赠我空欢喜》。然，在书内我还是把犀鸟单独放成一个章节。
我总是以为爱的人会在一起，但是时间过去后，才发现为什么相爱的人总是不能在一起？我以为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发现有很多很多都是一方在长久固执倔强地去坚持？
从《鲈鱼》到《七只象》再到《谢谢你，空欢喜》，是对寻找爱情时的固执倔强，到彼此相爱时的忠实坚守，再到最终的生死与共。这实际上就是一个寻爱到结束的过程，我用这三本书来完成我对奢侈爱情的白日大梦。
相爱的时候，我们谁敢保证彼此心里一直只装着对方而永远不变心？我们最终又有多少是如犀鸟般生死与共？
我一直都知道，你就站在那里，等着我。
我们在感情上缺乏自信，于是便如上所说的安慰自己。80年代的人逐渐地恋爱、结婚、生子。从一个家庭走出来，建立了另一个家庭。可是我们一直都知道，这个过程犹如老蚕吐丝，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水到渠成。我们走过早恋又晚婚晚育的沟壑，我们跨过多情又时刻面临离伤的水坑，我们跑步穿越八十年代女子和上辈成熟老男人经常产生的婚外情。男人眼里找不到处女，女人一个个都成了怨妇。
我们为什么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们的爱情观在哪里短路？
我不是不相信爱情，我是找不到了我想要的爱情。我们这一代人，其实一直都缺乏自信，缺少安全感。我们毕业后担心找不到工作，工作后担心承受不了生活的压力。结婚后又担心感情很快就要变质。我们不能和上辈人比，也不敢和后辈人攀。如今物质生活的发展，带动人的各种欲望迅速膨胀。当一个人说爱你的时候，你真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对其他人说同样的话。爱情在我们这个年代有时候成了儿戏，我不是理想主义者，因为我一直都知道，我们在逐渐地失去了什么？我只是想努力地挽回一些东西，明明知道那或许终究都是徒劳。
很多人说我的书读起来太累，认为阅读就是需要让身心能轻松愉悦下来的。我不是不会写那种快餐娱乐的书，而是我不想写。我的这本书，读起来应该是清凉的，宁静的。在浮躁的社会中，当你身缠万千杂事，不如用心捧一本这样的书度过漫长的午后时光。
我用六年时间完成这三本书，以后的写作将不会再以类似爱情作为主题，或许是两三代人之间的亲情割舍，或许将是漫长的历史与苦难的人生。我越来越对清朝末年以及民国的一些人和事感兴趣。
我有一个愿望，就是在三十岁前，写一本大书，穿越百年沧桑，晕染万般印象。或许这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念想罢了。写东西的人，不能一直总是一个样子。
这本书特别感谢卢云艳女士。
这本书从2008年8月开始，于2009年8月结束。整整一年。
这本书是悲情三部曲的终结篇，给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永远也无法忘却的记忆。
这本书的完成，代表另一本书的开始。
此后，重生。
苏善生
2009年08月26日
于北京绣菊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