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旧爱》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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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郅和被捉走以后,晓蒙,苏拉和朗逸夫都被送到医院去。其实,她没有什么问题,要说受伤,也是朗逸夫。只是,那个时候,她想不到情况会变得那么糟糕。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情况会有那么糟。
上官的那一枪打在朗逸夫的大动脉上,他的腿流了很多血,晓蒙尽可能地做了急救措施,但是,等到救护车赶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晓蒙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场景,她的手上都是血,那血仿佛流到眼睛里,她努力的要擦掉,却越发地浸染开了,整个世界都像是沉到血水里。她看着朗逸夫的面颊一点点失掉血色,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从他的脸上化开来,是青灰色夹着层层蔓延开来的死亡的气息。晓蒙突然觉得自己沉的喘不过起来,无形的手像是揪住了她的气管,她张着嘴拼命呼吸,这个时候,眼泪却不自觉的湿了整张脸。
到医院以后,她便与朗逸夫分开。看着护士来回飞奔的身影,叫喊,嘈杂,哭泣统统涌进她的耳朵。晓蒙抱着胳膊紧紧贴到走廊阴冷的墙壁上,人不自觉地打着寒颤。霍彦一直都陪在急救室外,他劝了好几次喊晓蒙回去休息,但对方却始终不依。两个人蹲在手术室外边,护士进进出出换着药品,无暇顾及他们。那是一个永夜,彻骨的凉意和彻头彻尾的黑漆像一株毒,生生要了人命。
也不知道等了有多久,好像天边泛出了鱼肚白,急救室的门终于开开来。蹲坐在地上的晓蒙第一时间地想要站起来,而突如其来的眩晕一下子就让她失去了意识,昏迷前,只听到医生说着,“抱歉。”那一句话才刚刚起了个头,晓蒙的心就不详地沉下去。
再次醒过来是在病*上,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地钻进她的鼻腔。晓蒙自从英国回来以后,一直都受不了那股味道,每每闻见,便咳嗽不止。
“涂小姐,你醒了。”她听到霍彦的声音,随着他的面孔在惨然的白炽灯下出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吃力地想要坐起来。霍彦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意,连忙扶着她的身子,把靠垫送到她背后。
“涂小姐不要着急,郎先生现在情况暂时稳定住了,就在隔壁ICU。”听到这样的话,晓蒙的悬着了心稍稍放了下,随即又坐起身来。
“我要去看他。”晓蒙忙不迭要从*上下来,却又及时被霍彦拦住。
“涂小姐,你现在*很弱,还发着烧,医生说要多休息。郎先生就在隔壁,如果有什么情况,霍某会及时告知你的。”
“不,不……我要去,去看看。让我去啊。”晓蒙像是魔怔了,执拗着翻下*,*的脚触及冰凉的瓷砖,丝丝冷意从脚心钻进来,仿佛这样能让她迷糊的大脑清醒几分。
霍彦拗不过她,便小心地扶住她的身子往外边走。ICU里她的病房仅仅几步之遥,可一步一步潺潺弱弱病萎萎的走,却像是走了好几个世纪。
眼前的朗逸夫让晓蒙都要认不出来。身上插满了粗粗细细的管子,眼睛紧紧抵闭着,很长的睫毛覆在面颊上。脸色苍白,也不过是一个晚上不见,却好像瘦了许多许多,面颊有一些凹陷,颧骨都开始显得突兀。鼻腔和口腔里都插了导管,样子很丑。晓蒙看着这个男人,不觉地心疼。他是多么要面子的人,过去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有多挑剔啊,头发是什么样儿的型,衬衫要熨到怎样的程度,西服要什么牌子的,怎样的面料跟款式,袖扣又要什么样的款式,手表要矫大羽,就连钢笔都是万宝龙。过去她觉得他挑得近乎偏执,一个那么追求完美的人现在却躺在病*上,连平日里他最会显摆的冷漠跟傲气都没有了。毫无生气地紧闭着眼,安静得令人害怕。
晓蒙试着走近他,几日不见,他的身子都像是单薄了去,被白色的被单盖住,隐隐框出一个人形。她愣愣地看着,忽然觉得朗逸夫的身子有些怪异,好像,好像少了一些什么。她的心猛然一跳,条件反射般把他脚边白色的被单掀开来。只下一秒,晓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捂着自己的嘴,人却不可抑制地呜咽,起初还是轻声的啜泣,接着却渐渐嚎啕。她把自己的声音压抑在喉间,单薄的身子随着情绪激烈地颤抖。
泪滴像断线的珠子扑簌落下,落到被单掀开的地方,那里空荡荡的,只余下泪水打湿的痕迹。
第七十章 今生今世(下)
“医生说,先生的腿正好被子弹击中大动脉,失血过多,要是再晚来几分钟,人可能就救不过来了。”霍彦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刻意要把自己的情感压抑下去。但是,说着说着,他还是*不住变了腔。
“虽然输了很多血,但是因为动脉断裂,血根本止不住。如果不做截肢手术,命怕是保不住。”晓蒙一直沉默而哭泣着,一张脸深深埋进手掌里,泪水却从指缝间涌出来。
霍彦深深叹了口气,继续道,“先生如今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之后还有九次大手术。在这期间,霍某有个不情之请。”
晓蒙抬首望他,那张脸里苍凉而惨淡的神情刺痛了霍彦的眼睛。过去他总以为是朗逸夫的一厢情愿。两个人的感情,他是最好的旁观者,一个追一个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都看在眼里。霍彦跟着朗逸夫有很多年,他这个先生其实不过纸老虎,虽然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别看平日里一副冷面冷心的样子,可骨子里终究是温柔的人。一开始,他以为朗逸夫不过又是玩玩,只因为晓蒙长得像上官博洋。可日子渐长,起初的想法却完全变了样子。霍彦从来没想过朗逸夫会真的爱上眼前这个算不上起眼的姑娘。直至那一次,为了留住涂晓蒙,朗逸夫不惜安排了一出车祸把她送进医院。这样失去理智的手段,让霍彦不得不重新正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而另一边,晓蒙不冷不热*拒还迎的态度,他也并不是不知道。朗逸夫当初留过她,也送走过她。而她每一次都近乎决绝,连留恋都是吝啬的。所以霍彦料定了她的不爱,她的辜负。
而外人终究也只是外人,如今的情形只会让霍彦觉得自己似乎又大错特错了一回。他闭了闭眼,徘徊到嘴边的话不知讲还是不讲。他犹豫了半分中,最终开始开口。
“希望涂小姐在先生醒来之前能够离开。你应该知道,以先生的脾气,他不会愿意以这个样子呈现在你面前。所以,为了先生好,为了”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晓蒙打断他的话,“在先生昏迷的这段时间,请让我好好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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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是晓蒙过得最为漫长的日子,她一直待在朗逸夫身边,几乎从不离开。替他擦身子,陪在*边,会不自觉地握着他的手说话。朗逸夫依旧在瘦下去,他的头发都剃光了,像个清隽的和尚,眉骨一点点凸出,眼窝却慢慢凹陷。晓蒙陪着,看了也不觉心酸。唯一欣慰的事情便是朗逸夫的病情已经稳定,这两天,便能醒过来。医生的话里打了预防针,病人是截了肢,心理上受的打击必然不会小。他们做家属的也得做好心理准备。那必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第三天的时候,晓蒙终于支撑不住再一次病倒了。这一次高烧直接窜到41。5,并且引发肺炎,人直接就昏迷过去,差一点就进了急救室。霍彦这些都看在眼里,那三天里,她几乎吃得很少,睡得很少,*夜夜守在朗逸夫*前。她能陪他的也就这个时候了,那么要面子的人,倘若知道自己已是残废,定是不愿意见她。晓蒙不过是抓紧时间,巴望着多看他几眼,多看几眼都好。
接下来的那几天,晓蒙始终高烧不退,一直处在半昏迷状态,霍彦甚至把涂妈妈都接了过来。看着病*上虚弱的都要认不出来的女儿,她的心都疼揪了。
高烧持续了三天,之后便渐渐退下来。当晓蒙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清冷的早晨。涂妈妈窝在沙发上,只盖了薄薄地一条毯子。她像是有些失忆,根本记不起妈妈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要来。恢复意识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拖着虚弱的身子一步一步往门外移,脚一直在打飘,晓蒙的烧还没有完全退,走起路来,还是天旋地转。她咬着*,拼命*耐,只为再要见上那个人一面。
ICU病房的门紧紧闭着,她推了好几次,才费力打开来。然而,里面却是空的,黑漆漆的一片,仿佛都要把她整个囫囵吞下。晓蒙的心再一次沉了。她几乎痴狂,捉住一个过路小护士的衣袖便问。
“这……这里的病人呢?嗯?到哪里去了?哪里?”她的声音很轻,但用了极大的力气,仿佛都是从*腔里发出了,恶狠狠地。
小护士看着眼前这个虚弱的怪女人,脸色如白纸,*一丁血色都没有,干裂得都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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