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微凉》第29章

快看见站在这儿的我，领我回家吧。
但尚可知道宫一从不拿这事情逗她。那个人既然说了，就是真的了。尚可开始想讨厌姑妈了，如果她不回来就绝对没有这档子事情，是她的出现让宫一动了心思，但姑妈待她多好啊，从小就很亲切。于是想和真的讨厌并没有办法同时进行。她从姑妈那里感觉到了一个和在宫一面前不一样的自己。
女孩子依旧站在楼下，她怕上去**一说出她无法拒绝的理由让她离开。没有，并没有这样的理由存在！她一路上如此告诫自己，却又临阵退缩了。只要宫一开口，她就没办法拒绝。那么只要见不到，找不到自己，宫一就什么也不能说了啊。姑妈也就不会带自己离开了。她绞着衣服角，任太阳在头顶高悬也不避让到一个阴凉的地方。有点点发晕的脑袋交代于她这样一个幼稚而又天真的想法。那个短小的影子的主人转身奔离了公寓楼前被晒出反光的石砖地。
“你说这孩子跑哪里去了呢？”妇人在屋里踱来踱去，一刻不停地揉搓手心。宫一坐在窗前的太妃椅上背对客厅，凝视外头夜幕下的城市，不去理会身后急的着了火的女人。手中冰茶杯子上的水珠滑下润湿了衣摆，一大片冰冷。
“我已经找人帮忙留意了。”宫一再次开口道，“对于她会去哪儿，您有什么头绪吗？”
“这几年她都是跟着你的，现在反倒问起我了。”妇人急刹住脚步指着宫一的后脑勺指责，“要不先报警吧。”
“现在他们是还不会受理的。”宫一起身把一口未动的冰茶塞进妇人的手里，“我去找找。”
“我也去。”她反拉住宫一欲抽回的胳膊，同样是湿润的手心，只是一个是心急，手掌出汗。另一个是冰气液化润湿的。
“我知道等消息很难受，但很担心她会突然回来也说不准。”
“也是，也是。”
听者被宫一扶到沙发上坐下，抬头刚想说话，宫一心下明了，笑道：“我找到了马上告诉您。”
“嗯，嗯，一定啊！”
宫一轻轻带上门，空荡的走廊里连脚步声也吝啬地不愿回荡。站在电梯间等待缓慢跳跃的数字到达自己所在的楼层。门静静打开，按下关门键的瞬间，宫一望向反光镜中的自己，本就不是长性的人，一辈子在一起的这种想法就不该有。要不何来这么多麻烦，趁着还喜欢着送出去，也免了生厌吧。深吸一口气，随着一声“叮”门外的白瓷砖墙面让人在夏季也不觉燥热，映出一个离去的模糊人影。
端木已在楼下等着了，不嫌热地倚在车门上，见宫一下来殷情地打开副驾驶的门。她没联络云扬和程菲菲，前一个要看店，好歹也是吃饭的本钱。后一个，宫一并不想多麻烦她，白天的工作应该是很忙的。拉人忙帮的时候，她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理由跳过了她的号码。况且尚可若不想宫一找到她，自然也不会和他们俩联系的。
“吃饭没？”
“没心情。”宫一想尚可会不会穿行于路人之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呢？不知道有没有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啊。
端木趁红灯从后座的购物袋中拿出一包东西扔给她：“先垫垫吧。”
宫一瞄一眼手里的东西，若不是看他开车早就砸回去了：“就算一天不吃饭，也沦落不到和木头抢饭的地步吧。”宫一侧向端木这边对着他嚷道。
开车的人笑起来耐心解释说：“因为接到你电话时刚买完木头的口粮出来，这次就将就点吧。狗饼干味道不错的。以后会记得备一点你吃的东西的。”
宫一突然愣住了，抱着那包狗饼干沉默起来。哪里会有人真闲到24小时开机供她随传随到呢。云扬有云扬的工作，菲菲有菲菲的生活。端木也必然有端木必须去做的事情啊。近来他在自己面前的曝光次数实在太频繁了，以至于让她有点得意洋洋，有点，不对，是根本不只一点地依赖他。想及于此，宫一忍不住想掩面嘲笑自己一番了。
“你觉得尚可最可能去哪儿？”端木看见下一个路口，犹豫着往哪个方向走。
“酒吧。”她轻咬下唇，眼神却不自觉流露出落寞的神色，迷茫地看向窗外。
“会找到的。”端木只得如此安慰她。
宫一只是觉得心空了，虚得有点喘息不及，她想尚可是走不远的。即便不要见她，也应当藏在某一个尚可自己相对熟悉的地方。女子抱着那袋狗饼干抵住唱起空城计的胃。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惯有的宁静。
宫一听见那边低哑的舒缓音乐，一个女生娇嗔的声音传来：“一边去，别闹，正经事儿呢。”过会儿那女声更清晰了，“宫一，我呢。”
“知道，又和他闹呢？”
“就一色鬼，别理他。你那小丫头我看见了。”
“哪儿呢？”
对方说了个店名，又补充道：“跟你家那位一起呢，旁边还跟着个男的。”
宫一疑惑了一瞬间，马上明白她说的是程菲菲和袁浩清。“我说你别瞎称呼。菲菲可是那人女朋友。听你这么说不一个醋坛子砸死我啊。”
电话里传来得意的笑声，继而是她对边上人欲迎还拒的说辞。最后回到宫一这边才正经问：“要跟去八卦一下吗？小丫头哭挺凶的哦。”
“得，丢人尽丢你们面前去了。跟就不用了，下次请你们喝酒咯。”宫一挂断电话靠回椅背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找到了？”端木问。
“恩，现在和菲菲在一起呢。”
24。一针见血
更新时间201227　20：49：20 字数：2905
程菲菲和袁浩清本来是打算找一间安静点的酒吧聊天的。这是一家新开不久的店，没有舞池只有一个DJ台。小小的吧台后只有一名调酒师，很少表演花式调酒但上来的东西味道还不错。安静的店内几乎全是情侣。偶有搭讪的也是轻声细语，少了在喧闹处的张狂，也必不用扯着嗓子叫唤。
不深的小店，程菲菲一进来便瞧见了角落里趴着的尚可。既然看见了就过去打个招呼本是情理之中的，只是奇怪这个时间她为什么没有和宫一在一起。独自一个人，身边也没见一个说话的。
“尚可。”她拉着袁浩清过去。女孩抬头，灯光反映出脸上两行泪迹。站着的这对情侣均不由一愣。“出什么事情了？宫一呢？”程菲菲四下里望也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尚可眼神游移后站起来垂下眼说：“没来，就我一个人。”
“出什么事情了吗？”程菲菲又问。
“没事。”尚可试着笑一下没成功，只得低下头想从他们身边绕出去。
“你不说我怎么放心让你走？要不我可打电话给宫一了。”程菲菲拉住她，一边掏出拎包里的手机。
尚可一惊回身拉住她的手急叫道：“别打，别告诉她我在这里。”
点过三杯酒水，尚可吞吞吐吐把前因后果告诉了面前的两个人。
“所以你就躲到这里不回去了？”袁浩清想不出这个女孩子怎么会作出种小孩子才会想到的逃避方法。尚可唯唯诺诺点了点头。
“虽然是个缓兵之计，但根本问题一样没解决。”
“可是我不想走！”
“宫一会担心的。”程菲菲说。
“那难道让尚可去那么远的地方姐姐就不担心吗！”尚可一提这事情眼泪又“啪啪”地落下来。委屈的神情在眼睛里面打转。
“好歹见了面也有商量的余地吧。”袁浩清晃动杯中的酒液，目光由程菲菲身上滑到尚可眼睛里。
女孩子声带哭腔地小声辩驳道：“姐姐决定的事情就没有变过的。”
袁浩清的第一反应便是：固执的独裁者。
程菲菲苦笑：“那至少都是为尚可好吧。”
“让我呆在她身边才是对我最好的！”尚可斩钉截铁地说。
袁浩清将酒杯靠近嘴边，掩护住唇角溢出的笑意。
程菲菲思索了一下：“尚可这样就满足了吗？”
“嗯？”她没听懂。
程菲菲进一步解释：“永远生活在她的羽翼下，无法成长。在她眼中以一个不能独立的小孩子的姿态存在。也许她会一直疼爱你，保护你。她会和现在一样抱着你，亲吻你。但她绝不会再进一步索求更多。只是这样也可以？”
“可以的。尚可只要看着姐姐就会觉得很幸福了！”尚可微微笑道。
袁浩清听过，冷笑一声。他了解程菲菲的意思，是希望尚可独立，也就是希望尚可借着这次机会离开宫一。便开口说：“既然如此你只要盯着照片不就能满足了？”
尚可刚想反驳，袁浩清又道：“因为她永远只会在你面前表现出她的强大。就好像照片上的人物永远只是干巴巴的笑着。而她的软弱，她的无助你永远不可能知道。”
“我可以成为姐姐的依靠。”
“现在的你可以靠得住么？你说喜欢她只是喜欢她给你的保护和宠爱，因为你都不在乎她的目光越过你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