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花开败》第66章


好像……他能够猜到其中的ABC了,陈蹊撑了撑额头,无奈。
“在那个年代,C女被家里赶来出来,学校也呆不下去了,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千百个不愿嫁给了流氓A,更让她怒不可遏的是流氓A居然骗她!她根本没有怀孕,可等到她发现这个骗局的时候,她已经真的怀孕了……”
“那时候还是两个学生,就这样磕磕碰碰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景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都是幸福的光,好像那是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你知道我是怎么跟她求婚的吗?”这位老人脸上薄薄的霞晕,很是动人——
…………
“阿夏,你认为我们今天该干什么?”
“我……我……”
“现在你没有时间这样啦!”
“哪样?”
“这样犹豫!”
“那我该干什么,哼,流氓山。”
“去跟我结婚。”
“喂,流氓山,你疯了吧?”
“我知道我没疯。这是种奇妙的感觉。”
“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那我就用我的一生去了解你。而且,我确定。”
“现在是战争时期!”
“我们现在就去结婚!只要有我景山一口汤,就有你夏自一口饭!”
还穿着学生校服的青年扔掉手中的帽子,单纯一笑——
“你不许再这样支支吾吾。”
“不许再问了!”
“不许再怀疑了!”
“这是绝对的,知道吗?”
“这是肯定的,知道吗?”
“就这样决定了,你知道吗?”
“你必须和我结婚,知道吗?”
“……我知道了。”他的新娘,终于答应了他。
…………
景山从回忆中惊醒,对着陈蹊傻乎乎地笑:“你猜到了吧,A男就是我,B男就是你爷爷,C女……就是我老婆。”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夏自。
陈蹊。
“第一次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咸鱼头(陈老头)挂念了一辈子。”
“你们三个孩子的事情我略有耳闻,真是天意弄人。你爷爷一直以为是夏自抛弃了他,而他最痛恨的,就是到头来仍然记挂了一辈子。”
景山目光望向远方:“或许他是怕你走上他的老路,怕等新鲜劲儿一过就会被富家女抛弃,所以才那么反对你跟景然在一起。”
“孩子,你可以恨我。”如果不是他的隐瞒,或许这个孩子就不会躺在这里。
陈蹊摇摇头。
世事无常,流水无形,多年的恩恩怨怨,谁又能说清。惟愿眼前的能够珍重,就已经足够。
“想不想再听我唠叨唠叨?”景山恢复得很快。
他从窗前走了过来,帮他拉好窗帘,一束正早的阳光照射进来,躺在他的被子上,很温暖。
景山自顾自做了决定,还削起了苹果。
“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流食。”他把苹果切成一片一片往自己嘴里送。
“那就不要对着我吃。”陈蹊无可奈何。
“唔唔~~你知道我有两个孙子叫景然和景深吧。”故意将苹果咬得咔咔 
60、终章:一碗鱼汤 。。。 
响。
“当然。”陈蹊扭过脸。
“好好好,我不吃了,可以了吧?”将半个苹果利落地丢进垃圾桶里。
陈蹊转过来,算是默认。
“夏自深深,风景依然……所以我给我最宝贝的两个孙子,取名叫景深和景然。”
而景舟……女人似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他没想到的。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景然和景深是一对双胞胎,在外人看来,有一对可爱的儿女,一个传奇的妻子,这样的家庭应该是幸福美满……”
也许是年纪大了,脑子里过去的东西反而想的越来越多……”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景山才像个长者。
一个也有脆弱的老人。
在亲人面前,他一直是嘻嘻哈哈、老不正经。
他让他的亲人看到的都是笑脸。
他一直像山一样,保护着他的子子孙孙。
如果连他也垮了,要他的子子孙孙怎么办?
陈蹊给景山递了杯水。在这个还算陌生的老人面前,他感到莫名地尊敬。
景山接过水杯捧在手里,像是有了依靠:“谢谢。”
秋风在阳光的间隙窜进来,登堂入室。
“景然8岁以前一直生活在旧金山,8岁的时候,她收到一沓照片,上面从各种角度拍摄了她爸爸在酒店勾搭着陌生女人的亲昵举动,并且,每张里的人都不同,有时候还一次好几个。当时那么小的景然看着她爸爸在母亲面前娴熟的嘴脸且温柔无比的笑,就感到愤怒、虚伪和绝望。”
“她感到厌恶极了,也就是那时候她吵着要回中国,她说在旧金山全是洋鬼子让她很讨厌,其实她讨厌的,是让她透不过气来的父亲和可怜的母亲。”
“可怜的孩子……她以为离开了旧金山,那个给她寄照片的坏人就永远不会再打扰她的家庭。”第一次,景山很可怕的眼神。
“回到中国C市以后,寄照片的人直接寄给了婉因,也就是俩孩子的妈妈。“景山十指收紧,好像弄死那个人都不足以泄愤。
“后来的事景然也应该告诉给你……婉因后来出了车祸,俩孩子……景深被钢筋刺穿了脑袋,景然震伤了脾脏——都进了加护病房。”
陈蹊永远不会忘记,这位坚强的老人在他面前流下了眼泪:“景然……首先救了过来,可是她才那么小,才8岁,高等病房很大,却很冷,她头上包着厚厚的绷带,白惨惨的小脸,像个婴儿一样怯弱,默默地流泪在心里喊着妈妈的名字。”
“有一天轮到景舟值夜的时候正好李歆他妈带着她找到景宅,可怜兮兮地守在外面,很”柔弱“地说有事找景先生,如果门不开的话她不介意一直等下去。”
“景舟当晚急匆匆地赶回去,却由于他的不小心,医院的热水壶就摆在洗手间的侧门口,结果……景然踢到了热水壶,爆了……当时她皮肤溃落,筋脉裸(露)在外,惨不忍睹,资深的医生尽了一个医生的全部勇气和耐心,抢救了这个孩子,后来,她终于从死亡线上逃脱出来,生命被保住了,可是自此以后免疫系统变得更加残破。每次给她新生的创面换面,让站在一旁的我心惊肉跳,孩子的皮肤非常娇嫩,稍有碰触就会鲜血淋漓……”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叫过爸爸。并且,拒绝再张开嘴巴。”老人在这一刻,似乎苍老了许多。
“你是不是很纳闷景深为什么这么黏他姐姐?”景山帮陈蹊掖好被子,问他。
“出生的时候他认为是他夺走了姐姐的养分,所以才导致他姐姐从小身体病弱。”听到这里,陈蹊发现自己曾经所受的一切,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果然是医生。”
陈蹊却觉得还没有完。
景山动了动嘴,却说不下去。他的目光落在那束照进来的阳光上,疼惜而珍宠……
…………
“爷爷,我想你……”当年8岁的景深说。电话那头,在慕尼黑的一所脑病专科医院,景深双手捧着话筒,躺在病床上大声说话。他的声音越过千山万水传到我耳边的时候,我已经控制不住老泪纵横。
景深自那场车祸后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僵硬的双腿,极差的平衡能力,甚至可能发展为弱智,也许……他再也无法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尽情地奔跑。
然而他姐姐一直陪着他。
给他讲故事,教他背唐诗,一次一次给他当马骑。
针灸师把一根根长长短短的针扎在景深的头上、手上、腿上,景深大声哭喊,每扎一下,他握在姐姐双手里的小小身子就要痉挛一下,但是他没有拼命挣扎。
他知道这是给他治病。
如果他撒气拔掉身上所有的管子,姐姐会眼睛哭肿的。
后来我带着他们俩去郊外踏青,当我牵着景深的手走到高高的山岗时,景深却坚持要和姐姐一起在山岗上晒晒太阳。
他崴着双脚,满头大汗、以一种很滑稽的姿势想要站起来,迎着风骄傲地对姐姐说:“姐姐你看,你看我……”
结果还是扑通摔在了地上。
景然马上去扶他被愤怒地甩开,但她还是像头小牛一样冲上去。
她固执地让弟弟压上她瘦弱的肩膀,撑着膝盖,脸涨得通红一点一点站起来……
一步。
又一步。
挪了一步又一步。她摊开另一只手,像飞鸟一样举起,稚气地抹了把汗水和污泥,单纯一笑:“看吧,我们是双胞胎,是一体的,我能站起来,你也能站起来!”
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爷爷,我现在扎针的时候,我可以不哭了。不信,你问姐姐……”景深仍然站着,说。我没有说话,眼泪却夺眶而出。
恰如俩孩子手掌上流淌的,是温暖我的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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