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花开败》第65章


红灯,他还停留在原地,平静地回头——
“如果我还留在原地,你会不会来找我?”
汽笛声,刹车声,尖锐的碰撞声,以及停不下来的尖叫声……
和绪和景然办了登机手续,准备进安检,至于昨晚那个混乱的一夜,就让他们相忘于江湖。
“移民吧,阿绪。”这么多年,她终于答应了。
手机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景然看了一眼,皱眉,陌生号码?
毫不犹豫摁掉。
却手机铃声不耐烦地再次响起。
安检人员瞪了她一眼,火大:有没有常识,关机啊!
景然犹豫了一下,心头一动,就在这片故土上接最后一个电话吧——
“喂,你好。”
“景然,你赶紧来医院,陈蹊、陈蹊出车祸了!”李歆在那边尖叫。
手一抖:“你说什么?”
“景然,如果你还有半点良心,就赶紧来医院!陈蹊是为了你、为了你自杀了!”
晴天霹雳,手机摔落在地。
C市中心医院手术室外,明灯,还白惨惨地亮着。
已经过了十八个小时了,景然靠着墙不知站了多久,李歆蹲在手术室前捂着脸流泪,福铭缩在爷爷怀里小声地抽泣。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个人,死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都没有!意味着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对你冷脸,对你说话,对你笑,你痛苦得快要死掉的时候,他再也无法爬起来,问——
“那个,你还好吗?”
你将彻底失去他。
就算跪倒在坟头,流干了眼泪,也换不回一丝尸冷的温度。
“如果你愿意醒过来,我离婚!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我就马上签字离婚!”李歆趴在手术室门口,绝痛得呼喊。
“你不是喜欢她吗,你看看,她过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啊……“已经泣不成声。
“这些年我争够了,我爱你,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这样的话即使说上千万遍,我们的心也无法靠近一厘米。”
“已经够了……够了……”她崩溃地靠上门板,流着泪,“我把你还给她,统统还给她……你会舍不得的是吗?”
天可怜见,过了没多久,灯,终于灭了。
“谁是病人家属?病人必须马上转入重症病房,七天后如果能醒过来,就说明脱离危险期了。”
“如果醒不过来——”陈蹊的爷爷追问。
“那就准备后事吧。”
一天,他没有醒,三天,他没有醒,第四天,李歆请她去重症病房。
“他送来医院的路上,没昏迷前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所以,我叫你过来了。”
“陈蹊我交给你了,如果……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李歆和她一样穿着无菌服,在陈蹊床前说。
“呵,你不原谅我,你算什么?”
李歆忍住发怒:“我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书,所以现在这个男人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交给你了。”李歆再次握了握陈蹊的手,深深看了一眼,好像要铭记一辈子。
“你走了以后……我不会再有其他的男人了。”她在他耳边说完这句话。终究,她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景然坐在陈蹊的床边,包住他发凉的手,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呼唤他的名字:“陈蹊,陈蹊……”以前每次都是我追着你跑,你沉默的样子总让我猜不透,现在,你起来给我点提示好吗?我很害怕……
才三年而已,你怎么会长出了白发?他躺在那里,那么瘦,眼窝深深陷下去,只剩下皮肉包着颧骨,那么脆弱,那么残破,好像一瞬间就会消失一样。
“陈蹊,你是认真的吗?你曾经说过,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可是现在你为什么自己先要放弃?”他的手,好瘦。
“你昏迷前还叫着我的名字,所以你一定是有话对我说,所以,陈蹊……你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五天,他没有苏醒,景然依然等着。
“他那么说过:曾经我一直想着,和景然结婚的时候我不再是一无所有的少年,那时候,我会穿着白色的礼服,开着最好的车子,到她家门口迎娶她,我记得的,要让她幸福。”
“他说,牵着我就像牵着阳光,走到哪里都是晴朗。”
“下一次走丢了,一定要在原地等我。他那么告诉过我。”
“小姐、小姐,你需要休息。”护士已经不止一次劝说。
“我会的。”我会的,因为我要等着陈蹊醒来。
天还未亮,医院里一片静谧,景然到洗手间泼了泼水,镜子里,水珠割破的脸触目惊心。
突然听到一阵慌乱的人杂声,景然心头一跳看到一群医生护士向陈蹊的重症病房跑去,顷刻,她大脑一片空白奔过去,贴在玻璃小窗前,几乎已经站不稳——
陈蹊醒过来三天,情况良好。
除了精神疲乏了点。
他好像又一次从睡梦中醒来,看到一个老人在窗前摆弄着几盆兰花。
“小伙子,醒了啊。”老人的精神矍铄,让人看着有股明媚的朗然之气。
他想爬起来,嘴唇艰难蠕了蠕……还是太难。
“诶诶诶,躺着别动!”老人忙挥手制止他,“你躺着、躺着就行了。”
“我们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窗外的阳光流泻在他祥和的脸上,很快乐,“呵呵,我是景然的爷爷,景山啊。”
噢,就是这位!
虽然上次不过简单的几句,但是陈蹊的印象太深了。
景然的爷爷,景山,最疼爱她的长辈。
“我知道你叫陈蹊。”老人狡猾地看着他,像是分享偷来的秘密,“是这里的副主任医师……最年轻最帅的!”
“嗯嗯,果然是青年才俊。”景山摸摸下巴。
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陈蹊有自知之明。
“我陪老伴儿来做检查。唉,人老了都是很寂寞的。小伙子,能不能陪我说说话?”那么祥和,那么安宁。
陈蹊点点头。
“想不想听故事?你知道的,像我这样一看就是有故事的深沉面孔不多了……”
陈蹊正在喝水,差点没呛到。
他还真的说了起来:“大概50多年前,二男一女,在同一个大学上学,并且,分到了同一个班。”
“以A男、B男、C女代替吧。B男是当时有名的才子,C女是当时的佳人,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志趣相投、诗文写意,很自然的磁场吸引,走到了一起。”
“而A男呢,A男是学校里有名的滑头、人精,鬼主意多、小心眼多、小聪明多,其实说白了吧——就是个混混。”
“按很多人的话来说连B男的脚趾头都够不上。”
景山说故事的时候神情那是相当的坦然:“不过他还是和B男有一点相同:都没钱。C女是旧上海的名门小姐,家里的佣人数都数不过来,房间的绸缎一天要换三四次,家里专门做旗袍的二百多个裁缝,没有一天是休息的。”
“C女没看上癞蛤蟆A,却看上了癞蛤蟆B,A男的精神是可嘉的,抗打击能力是超强的,被拒绝了无数次以后还能每天在胸口别朵花,上学放学踩着二八单车在C女的汽车后面狂赶。”
说起这段往事景山完全不知道脸红,还傻乎乎地笑了起来:“A男无视B男眼神射过来的飞刀,依然对C女死缠烂打,有一次居然偷了他爸的西装、借了双皮鞋就溜进C女家的宴会,还要C女做他的舞伴、陪他跳舞!”
“结果呢……”陈蹊有点不忍再猜。
“结果当然是被毒打了一顿扔了出来。”景山哈哈大笑。
“后来……”陈蹊周身涌过一股暖流。
“后来再怎么死缠来打都没用啊,C女铁了心要和文艺小青年在一起,还哭着叫流氓A不要再靠近她……当时大三了吧,眼看着B男C女就快要亲嘴了,A男伤心啊,嫉妒啊,那个失眠啊,索性有天喝了点酒,弄了点伤,壮着胆子就去找C女了。”
“咳咳……”陈蹊不明所以,景山为什么轻咳起来。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他还是会脸红:“那天C女被流氓A的那点血吓到,在小酒馆里陪了A男一阵,做最后的思想工作:大概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哪、兔子不吃窝边草啊之类的。可流氓A不听!他自欺欺人,他眼睛里有火在烧,于是灌了一肚子酒,结果那天……愣是没回得去。”
“第二天……从旅馆里醒来,流氓A看着床上那滩暗红的血迹和光溜溜的身体,酒全醒了……”
“流氓A“胜利”了,C女决绝地和B男分手,B男悲痛欲绝,正在这时,A男又在伤口上撒了把砒霜:C女怀孕了,孩子是他的。”
“从此文艺小青年本来脆弱的心灵又一次受到无情的伤害。”景山扼腕叹息。
好像……他能够猜到其中的ABC了,陈蹊撑了撑额头,无奈。
“在那个年代,C女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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