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死亡》第27章


司徒对我非常友好,表现的相当慈和,这和他惯常的表现是不同的,他平时有些病态的烦躁,我一来就会安静许多,他喜欢开玩笑的叫我学生,而我也顺着称他为老师。
一天我又去六号病房跟他研究给病人们做诗歌专题辅导的事情。
他说:“不是我驳你的面子,他们不行。”
“为什么?”
“诗不是忧郁,是思索。”
“我明白,诗人的眼睛看的不是黑暗,是发现光明。”
“你仅仅说对了一半,诗人应该是有社会责任的,大悲壮才能有好诗。”
“是。”
“现代的诗人,那些所谓后现代的诗人,仅仅是婆婆妈妈的絮叨。”
“是时代造就的?”
“不,是人俗。”
我摇摇头表示不解。
他接着说:“俗人你知道吗?就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圈子里去考虑问题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写出好诗?诗是特例独行的思考。”
他说的真好,可能这样的人太少了,即使有,也被社会排斥。
“我觉得孤独吗?”我突然问。
“不!一点都不。”他认真的说。
“是否觉得别人可恶?”
“也不,相反觉得别人可怜。但我并不反感他们,觉得他们就像虫子。”
我笑了,他也笑了。
“你觉得我像虫子吗?”我说。
“也是。”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发现别人是虫子。” 
我一惊,这话听起来像疯话,但富于哲理,生活中我又何尝不是失去了自我,为了迎合那些庸俗的习俗与客套,以至于我的情感定位也不过是为了虚荣的男欢女爱,哪里又有了境界的追求?是的,俗,我仿佛意识了。 
“也许我不该问,你如此的清醒怎么会病了这么久的时间?我是说我觉得你心理的自调的非常强。” 
“开始不是这样,如果没有药物的治疗,我很可能是严重的精神分裂,年轻的时候,我所经受的政治事件还没有让我精神上的打击过于强烈,后来的感情挫折是致命的,我的妻子跟我生活九年之后的突然离开,让我无法适应,开始她拒绝说明原因,只是说性格不合,我无法相信,毕竟生活了九年,而且同甘共苦过。她离开的半年之后,我才听说她爱上了别的男人,而且是我的朋友。从那之后,我变了,常常是莫名的烦躁,无法克制。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充满仇恨的时候,唯一的做法就是杀了他,即使条件不允许,也会用别的办法取而代之,于是我的方法就是诅咒,而我的诅咒我相信是灵验的,因为我有巫性。 
我每天午夜,焚香净手,将一个黄色的纸条写上他的名字,然后面朝东南的方向,口里念念有词。有的时候,我还能看到他的身影,按照巫术,这种方法要天天不断的坚持360天,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他死。 
是,我是恶毒。但也是报复。因为他的置我于死地,我只是回应。我暴躁的时候,如果他站在我的面前,我们准会有一个必死无疑。 
如果不是诗,让我在文字里自救,我或许就是一个罪犯,或者是一个疯子,当然是说比现在厉害许多。” 
“你什么时间开始接受的治疗?” 
“大约十年前吧。我的弟弟拼命的把我送到医院。才有了我的今天。当然我更感谢我的诗。” 
看着这个被精神疾病折磨的已经失去人的基本需求的男人,仍然强力的抗争着,尽力让自己理智,我想到了我的过去,那次杀丹增的情形。。。。。 
与疾病抗争的人,无疑是强者。而在与疾病抗争的同时不失去对理想的追求,应该叫做伟人。 
我由衷的欣赏他。 
第二章(十一)
怨恨对于精神疾病的患者而言,是必不可少的病理特征,可是社会上大多数人会认为他们的心态问题,心眼儿小,想不开,往往推论为心理反应,歧视就形成了。唯有病人对清楚自己的心态,怨恨是无由的。一旦烦躁起来,会努力的寻找原因,一旦有了发泄的出口,不论是谁,尤其是那些狂躁型的病人,许多的恶xìng事情就是这样导致的。我差不多应该是久病成医了,所以对于病人的理解往往胜过那些医护工作者,因为他们没有这种体会。
康宏从西藏回来之后,召集了全体会议,作为人员交换,采取主动报名的方式选择赴藏人员。
精神病院的医生的工作无疑是最危险的,这些天,常常听到病人袭击医护人员的事件,死亡的事情也有发生。对于汉族医生,因为人文特点的不同,对西藏历来就有一种恐惧感,认为那里的文化是野蛮的,人也是凶悍的,连康宏自己都有这种心理,所以派出的工作十分难做,即使是提高报酬,康宏决定自己亲自带队一年,他跟我商量过以后我没有意见,但是明显的感到他不放心我,怕我的病有反复。加上人们告诉他我经常去司徒那里聊天,最让他担心的是怕我受到影响过多,实际上我已经意识到影响了。最近,我甚至有些羡慕司徒的生活,让心性自由的放任,反正人们已经知道自己的不正常了,不如由着性子发展,让精神上充分自由,我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已经开始特例独行的。我痴迷于文字之后,对工作上的问题已经淡漠,凡是工作上的事情,康宏跟我商量的时候我异常的烦躁,甚至不负责任的推托,我似乎全部的精力已经转到了文学上,他回家三天了,我常常盼望了他马上回到他的屋里,不要跟我交流,而我坐在电脑前几乎不分昼夜。关于他要一年去西藏的决定,我甚至心中有一种窃喜,我自由了。
开会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报名,这让开会非常烦恼,总不能强行安排,无奈只能从社会上招聘志愿者,当然条件十分的优厚。
其实我内心也在为康宏担心,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怕他长期真正的跟藏民打交道的时候未必适应他们的豪爽,康宏的性格过于知识分子的特点,缺乏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手段。德国的教育模式已经沁入他的行为习惯中,所谓显得非常呆板,这也正是我对他的隔阂的原因,不是去过的隔阂,是性格的差异。
我甚至优秀后悔当初决定建立分中心的决定,现在的我基本上已经没有事业心了,或者说事业心已经转移,对于他真的走了,终究有些不忍。
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康宏说,就一年,放心吧。
为康宏赴藏的欢送会上,他喝得有点儿高,回到家里,开了门,灯还没开,他就一把把我搂住了,然后笨手笨脚的摸索我的衣服扣子,我把他引到客厅的中间,自己主动的解开的衣服。已经很好时间没有做那种事了。这次来点儿我们藏族风情,拿地板当了沙土地。
他伏在我的身上,呼出的酒气更加浓重了。
“我走了你会想我吗?”他说着挺进我的身体。
我浑身一紧,点点头,嗯字也没有说出来。
“你会不会对我不忠诚。”他狠狠的一下。
我不答,挺起下身,全面的迎合他。他疯狂起来,想捣蒜一样的动作着,狂叫着,仿佛是发泄,又像是激情,我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射jīng了。
完事之后,我躺在我身边,我们共同躺在地板上,他伤感的说:“我要走了,虽然是暂时分开,我却说不出来的难受,我突然意识到,你可能一直没有爱过我。”
我没有说话,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胸前。
“你说!”他闭着眼睛再次强调。 
“什么是爱?你难道清楚,爱如果能够说的清楚人活着还有意义吗?其实我们每个人关于这个答案都是无知的,因此也都在欺骗自己。”我柔静的说, 
“或许吧,你会离开我吗?” 
“现实中不会,精神上的游离可能会有,但我终究是现实的,不然也早就疯了。” 
“这是爱吗?”他抬起头来说。 
“难道不是吗?”我一字一句的回答。 
他又搂住了我,有一种脆弱的东西表现出来,我回应着他,将他的头放在我的臂弯里,他像个孩子。 
三天后,他去了西藏。 
第二章(十二)
康宏走后,也许是突然的不适应,我变得异常的浮躁,晚上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情绪无端的时好时坏,有时几近失控,甚至没有与任何人交流宣泄的欲望,除了写自己的小说是一种安抚之外,我开始上网,并且找机会在网上与别人争论,甚至骂街。追求那种堕落的快感,肆无忌惮的胡说八道,确实倍感轻松。这几天我也没有去病房看司徒,诗社的事情护士长已经按正常的议事日程安排了,第一套丛书已经给了出版社编审,从压抑到宣泄我完成了自我心理的调整,没有借助于任何药物。
丹增来过两次电话,听得出是关心的口气,但于已经没有了任何能平稳我情绪的意义,我已经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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