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死亡》第33章


我已经不够病态了,源于我的调整,遗憾的是我发现自己调整了之后,整个社会却有些病态了,到处是病态的人们。这新的病态似乎也包括我为了抑郁症诗人们的被关注而奔走的时候,还要注意减肥问题的配合,仿佛要宣传和包装的是我。
刘小伟给我唯一文人圈的领引就是这样一个误区。
我怀疑着,并相信着。
写小说变成了一种义务,似乎在写一篇带着专题的报告文学,我不知道这最终会有多大的意义,但我忙碌着。
康复中心已经完全不像早年的事无巨细的操持了,作为私立,我融进了许多的专家做股东,每个人的责任心几乎都强于我,这就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品德。我有些游手好闲了,所以才阐发了文化梦,我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听说司徒的病又重了,没有办法不重,康复中心的生活是半军事化的,除了药物治疗,精神上未必不是摧残,但是这是制度,因此我无能为力
我写的根本就什么也不是,我颓丧的心里说着,对自己失望极了。写不好对我没有什么,可我不是为了自己而写的呀,我这样想着,仿佛自己高大起来。但还是写不好,我不擅长观察和描写,内心的活动太多,语言也不够时尚,文笔我就不好评价了。
打开MSN,刘小伟果然还在线上。
“我写不了了。”
“出去转转。”
“回来也写不了了。”
“为什么?”
“我不会写。”
“那谁让你写了?”
“我必须写。”
“没人拦着你。” 
“我要疯。”我狠狠的敲出这几个字。 
“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要疯?” 
“我发现我根本不是写作的材料。” 
“怎么不是,跪下求我当老师就行了。” 
“还有什么条件?” 
“还能有什么条件?你又不漂亮。” 
“妈的。” 
“你的目的性太强了。文笔是需要酝酿的。何况,为了社会对抑郁症作家的关注也没必要非自己赤膊上阵啊!” 
“好吧,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我不说了。” 
“偏执,疯婆子。”他显然恶狠狠的说。 
我不再理他。 
第二章(二十三)
刚刚到办公室不久,病房来了电话。刘域名把主治医生老杜给打了,而且非常严重,是用砖头击中的头部,造成严重的脑震荡。
没有任何原因,刘域名一直是这里比较温顺的病人,常常帮助他人做好事,洗碗,擦地他总是抢着帮别人干,生活自理能力很强。今天中午,他还帮护士拿给别的病人查体的器械,没有任何反常的征兆。具体他的情况只能问朱医生,而老朱已经头晕不方面说话,正在治疗中。
这是康复中心建院以来的第一起病人严重袭击医护人员的情况,尽管其他的医院这种事情常有发生。精神病患者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不负刑事责任,所以打人和挨打在精神病院就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打了白打,挨了也白挨。特别是女医生女护士怀孕后就更加危险,她们需要时刻提防着被病人踹上一脚。记得中心的老医生老韩退休的时候高兴的说:“我在精神病医院工作近40年,而今没有变成残废,心理也没有出现异常,能健健康康地退休,这令我非常非常欣慰!”
记得刘域名拿到他的诗集的时候,高兴的连连给我作揖,嘴里不断的喊着:“谢谢。”眼里泪花闪闪,我体会到了他的上进心和对文学的热爱,也正是因为他们,我才有了自己的目标。
在接到刘域名的事情的电话不久,我也接到了刘小伟的电话,说是刘域名的诗集获得了春风青年诗人大奖赛三等奖,奖金五千元,鉴于刘域名身体情况准备派人过来亲自颁奖。这两个同时到来的消息,让我有些懵然,但是我没有告诉刘小伟刚才刘域名打人的事情。我决定亲自去了解情况,尽管这非常危险。
来到病房的时候刘域名已经把注射了镇定药物,情绪稳定多了。见我来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坐在了他的对面,一名男护士坐在我身边。
我问:“最近写了诗了吗?”
“写了几首,心情烦躁。”
“为什么?”
“杜大夫告诉我马上可以出院,一想到那个压力重重的环境我就不寒而栗。我害怕出去。”
“在外头可以继续疗养,还可以自由写东西。”
“不一样了,既然出去就是好了,怎么可以吃闲饭?”
“那你对杜医生是不是。。。。。” 
“我对不起他,手重了。” 
“看来你是为了不走?” 
“是。我喜欢这里。” 
我无言以对,这已经不是疾病问题了,是做人的品质问题,我这样想着,没有把颁奖的事情告诉他。 
从病房里出来,我给康宏打了电话。 
康宏认为病人在疾病状态下的心理活动很难把握,不可能存在道德意义的自我审视和法律约束,只能说他的主体意识是明确的,恨和恐惧感是一种冲动形式,而且说明刘域名的病有可能从抑郁症向精神分裂转化,否则为了不愿意出院而采取激烈的表现是无法用常规意识理解的。至于奖项,它是对一个人的文字水平的肯定,是文学奖不是行为表彰,不应该混同起来。 
就这样,刘域名继续留下治疗。据一些临床现实,抑郁症及精神病人的发病反复是完全无法估测的,病人一旦出院仍旧存在长期的护理问题,医疗根治效果不是与治疗其他疾病相同的,这种病的人文关怀应该是长期的,选择一个很好的精神娱乐方式对这类病人的康复是至关重要的,所以我的社会呼吁虽然只有杯水车薪的作用,但也是对国民素质提高的一种思索。 
第二章(二十四)
鉴于刘域名的疾病,我决定去北京代为他领奖,刘小伟说来吧,顺便为了你积累素材,让你认识一下我的抑郁俱乐部的朋友们,号称郁友。我说好啊!或许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机会,更多的了解这类病人,尤其是真正文化圈的。
刘小伟是个及其善交朋友的人,听说他住院的时候病房像个大车店,甚至不少朋友在他那里谈成了生意。当然他的朋友除了侃友就是书友,想来对于抑郁症患者这是个极好的宣泄空间,对我却是相对陌生的。
文人的抑郁症几乎带有普遍特征,没有抑郁就没有敏感,敏感是心灵的触须,刘小伟的朋友们正是我所需要结识的一类朋友,多少年来的商海生涯,不能不说心灵的失语,可是我最终需要了解的是文化市场的潜规则,并且适应它而完成自己的想法。
刘小伟也是个善良的人,他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而我,需要更大容量的渗透于其中,从而证明自己的价值。
酒桌上,不喝酒的刘小伟是主角,因为他的善良。喝酒是我的豪爽,也是我加盟的气魄。
我跟刘小伟说,凡是你的朋友聚会我都要参加,他说,你耽误我私事怎么办?我说,呸!重色轻友。其实,朋友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我却希望在任何环境下找到自己的角色。
二十年的闭塞生活,我几乎与社会剥离,连电视都很少看一眼,四十几岁融入人际圈子,我依旧充满信心。
人,怕有目的。我的目的是为了抑郁症朋友们的心声。
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刘小伟的忘年交,虽然瘦瘦小小的样子,丹对人的热情不知她的能量出自哪里。她有着一双笑眯眯的长眼睛,灵巧的鼻子,脸上有几点雀斑,并不影响整体的视觉,人长的不是很漂亮,但属于甜的那种,然而她患抑郁症已经六年了。治疗效果还可以,只住过一次医院,后来都是药物治疗。她是一个文学的女孩,忧郁的文字像蓝色的细雨,写爱情,也写家庭,她的长篇小说是一道悲秋的风景。
丽是个张扬的女子,另类,豪侠,吸烟喝酒能打造一种壮观的景色,妩媚的像狐狸精一样的勾人,但并不风尘,清丽中的妖艳让女人们嫉妒。
泉是个粗犷的男子汉,居然也是抑郁的情种,写得一首好字,杂文也得气势恢弘。
还有许多朋友,走马灯一样的与刘小伟嬉闹,我很难想象这个属于抑郁者的生活。
喝酒。 
朗月清辉,繁星点点,几许斑驳的月光沿着窗棂悄悄的倾泻进小小的室内,酒瓶,人影。微熏。人间美意当推之。那种忘却尘俗的迷蒙,醉酒当歌的豁达,一展无余。酒友,当数情趣相近者,海阔天空。世界小了。空气中弥漫着灵感的快慰,便是酒的极致了。酒,友,是一种感觉。如今,酒,当与人合一方成酒趣。酒不在好,情致第一秋瑾言:不惜千金买宝刀,貂皮换酒也堪豪。 
喝酒时不谈文化,酸!喝酒时不谈时弊,蠢!喝酒时不谈感情,弱!只是喝!喝酒不是品别人,而是品自己,品自己喝高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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