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哑妃》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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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与她,依旧不多话;他对她,不再冷言相讥,仅此而已,但是,那治命药草的毒,在钟离玦身上反噬得尤为厉害。
看着雾中朦朦胧胧的身影,一茉清澈的眸里蒙上一层悲伤的黯然。
那是三个月前的某日,钟离玦第一次被毒反噬。
那日,钟离玦在将每日必食的药草咽下以后,寒意袭上全身,满色惨白,环抱双臂瑟缩在地上,浑身似有千万只虫子在噬咬他的每一根神经,浑身开始剧烈抽搐,右胸口上愈合未久的伤口在这噬心的痛楚下再次迸裂,浓黑的血液汩汩而出,吓煞了一茉,而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地搂着他,用她身体的温暖去包围他,等他渐渐平静下来,安然睡下,一茉才又忍不住泪,轻柔替他擦拭干浑身冷汗与胸前半湿半涸的血液。而后的这三个月中的某天,钟离玦也总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茉总静静地搂着他,暗自落泪,而痛楚中的钟离玦也总会在一茉温暖而又熟悉的怀里慢慢入睡。
为何愈合的伤口总会再撕裂开,为何总有淌不尽的乌血,即使是这密林的毒,那为何在自己身上却没有一点反应?一茉不懂,医理尚不精深的她根本无从知晓,她不明白也罢,但她清楚的知道,她必须要找到血魄,必须。
“呕——!”剑停,声止,腥红的血染透白雾散落到茵绿的地上。
“王爷!”一直静静驻足在一旁的一茉疾步到钟离玦身边,扶住他左右摇晃的身体,心下早已撕痛地惊骇,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吐血!?明明他身上的伤已经痊愈,明明前几日他才过了那被毒反噬的日子,怎么又会这样!?
“滚开!”一茉正想扶钟离玦坐下,为他把把脉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被钟离玦狠狠甩掉她的搀扶,力道之大将她甩跌坐到地上。
“滚!别靠近本王。”冷冷睨了一眼眼里半带哀伤半带惊骇的一茉,钟离玦用剑抵地,脚步微踉往这林子里唯一的水流方向走去。
好热,身体好热,像有千万股莫名的气流在身体里乱窜,连呼吸都那么急促燥热,眼好模糊,自己这是怎么了?难受地撕扯衣襟,钟离玦踉跄的步子更是摇晃。
“王爷!”一茉又冲到钟离玦身旁,扶住他的手臂,紧紧搀住他,生怕他随时会倒下一般,可是一茉的这一搀,更让她心生害怕,“王爷您怎么了!?”
好灼人的温度,像要把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一般,双手颤抖,连声音都不禁颤抖:“王爷您怎么了!?您的身体好烫人!”
就这忽然间,一茉慌了,她乱了,她不知道明明刚刚还好好的钟离玦怎会突地吐血,身体的温度又怎会这么烫人,而且,这半年来,他虽不与她多说半句话,却也不再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她。
“本王叫你滚你没听到吗!”再次狠狠甩开一茉,满面绯红却表情冰冷,钟离玦觉得有种蜇人的心跳在撞击自己的神思,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平凡无奇的女子是自己那蜇人心跳的渴望,他厌恶自己此时这种感觉,所以他将她的关切狠狠甩开。
可是,身体依旧好热,这种感觉,就像是……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忽又想起今晨练剑时误斩落的淡粉花蕾,粉色的花粉冲进鼻腔……
愈发迷离的双眼蔓上别样的欲望,脚步离满是莲荷的池子越来越近,水,凉意,此时的钟离玦努力克制心底的躁动,想借水的凉意来浇灭身体里不断腾升的温度。
“王爷,您,是不是又发烧了!?让我再替您把把脉,我,我……”不在意钟离玦将她甩远,一茉又冲到了钟离玦的面前,挡住他不断往池子去的步子,语气急切地又开始有些磕巴。
“滚开。”看着眼前挡住自己步子的女子,一个头高度的差距恰好让钟离玦瞧见她胸口一起一伏的跳动,有苏苏的碎发散在那诱人的心跳上,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正征求似的看着自己,霎时,钟离玦的心也开始有些迷离,身体里的燥热更甚。
“王爷,您,您现在在发烧,您不能进这池子,这,这池水会让您病得更重的。”理不出所以然,一茉笃定地认为钟离玦又是发烧了,因为这半年里,他总是反反复复地发烧,时断时续,只是,那破口而出的鲜血,并不曾有。
“滚,还是不滚。”贴着牙缝挤出一句,钟离玦觉得自己若再没有凉水的浇袭,他便会被这浑身的滚烫灼烧而死,更何况,在他面前的是个女人。
“王爷……”不明状况的一茉仍然阻止,却见钟离玦一张削瘦然依旧俊朗妖美的脸正朝自己靠近。
“唔……”双目圆睁,呼吸骤然停止,三魂消散了七魄,大脑里只余繁密的嗡嗡声在震荡作响,一茉清楚地感受得到钟离玦身上特有的淡淡气息和他燥热的鼻息,干涸的双唇。
怎,怎么回事?浑身的颤栗和满脑子的空洞让一茉一时忘了脸红,忘了娇羞,忘了思考,浑身如灌了铅一般麻木重重立在原地。
突然嘴角一疼,有血自嘴角的破口处流出,一茉这才被嘴角的疼痛惊醒,而后感觉脖子被掐住,提起,呼吸困难,有烫人的气息喷在脸上,满面因呼吸受阻憋得涨红,双眼依旧锁在钟离玦妖美的脸上。
好难受,喘不过气,好难受,双手抓住钟离玦掐住自己咽喉的手,一茉的眼神因困难的呼吸开始有些涣散,他,要杀了自己吗?
“滚,还是不滚。”在一茉即将呼吸不过的时候,钟离玦手一松,一茉跌坐到地上,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滚!”力道够足的一脚踢到一茉身上,一茉忍住疼痛缓缓爬起身,眼隐黯伤,转身离去,走进浓白的雾中。
女人,他钟离玦不需要!将浑身的滚烫浸在冰凉的池水中,不去看一茉黯伤的背影,钟离玦目光深邃凌厉,布满寒霜。
自半年前他决心要报复之时起,他也决心,永生不为任何人动情,即便她有如母妃一般的清澈瞳,即便她愿为他付之生命,即便她愿随他生,陪他死,他亦不需要,不需要。
情又如何,爱又如何,他钟离玦永生都不需要,亦不会有。
60。悄声无息陷夜寂
他想杀她,从方才他看她的眼神,那蕴着杀意的眼神,一茉便知道,钟离玦在那一刻是真的想杀了她。
可,这半年来,他虽冷冽,虽不与她多话,却也不再表现出嫌恶她,不再冷言讥讽,可是,方才他掐她脖子时的狠,是毫不留情的绝。
她只是想关心他,她错了吗,可是,她既愿意陪着他,她便不会怨他,哪怕一丝,她也不会有。
一旦心认定了,便是地陷天崩,也无法撼动。
只是,看到他的狠,他的绝,仍旧心痛得无法言喻,眼神茫然,脚步茫然,陷进浓浓雾气中,不知走哪儿,去哪儿。
以为慢慢离得他近了,却依旧如此遥远,依旧是那好似永远也触碰不到的遥不可及,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罢了。
一茉讨厌自己在他面前的慌乱和手足无措,这半年,她在他面前,已经让自己表现得足够冷静,足够不为他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眼神就变得慌乱不已,可是……抬手拂上嘴角,手指的触碰嘴角牵扯出撕破的疼痛,一茉又不禁想起方才那唇与唇相触的感觉,恍如梦,却是真实存在,却也没有温度,只有嫌恶。
走哪儿呢,去哪儿呢,此时的一茉,突然觉得自己很害怕看到钟离玦,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藏到自己看不见他,他亦看不见自己的地方。
幽幽清泉里,钟离玦浑身依旧滚烫,他没想到,这偌大的密林里居然当真处处是毒,些许花粉就把他弄得如此狼狈,况且还是这种毒,还如此厉害,自己,也与那女人习了半年医药,也当真是疏忽了。
女人!呵!愚蠢的女人!他中了毒,难道她看不出吗?明明她的身子会是他最好的解药,可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去碰她,但,看着她那一张一合不甚红润的小嘴,他还是不受控制的吻了上去,没有回应,只有僵直,只有一双清泠的眸子圆睁着,欲望的炙热蔓延满瞳,他掐住她的咽喉,是想让此时能撩人心智的她赶紧离开,不然,或许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眼前没有了一茉的影子,钟离玦又更觉心烦意乱。
闭目,精心,让凉意浇袭一切炙热,拢回淡然。
待钟离玦漫身炙热尽然褪却之时,已是月儿高升之时,只是今夜的月弯弯拱成镰,似有迷雾笼罩,月光昏昏黄黄,不甚皎洁。
在水里浸泡了将近六个时辰,钟离玦的肤色在昏黄的月光下隐隐发白,兀地睁开眼,淡淡的琥珀色瞳眸与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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