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往事如风》第23章

“没有，听说跟蛇差不多，挺下人的。”
“嗯，是啊，蛇的尾巴是圆的，鳝鱼的尾巴是扁的。”
“噢。”叶滇恍然大悟。
“也有一些鳝鱼的尾巴是圆的，我姥姥说那是水蛇误入了鳝鱼窝，把它染坏了，时间一久，那鳝鱼就会变成水蛇。”“噢，真的吗？这个没有听说过。”
“唏－，你没有听说过的多了。我姥姥说我舅舅小时候就网住过一条鳝鱼，一直舍不得吃掉，把它养在水池子里，你猜后来怎么样？”
“怎么样了？”
“那条鳝鱼变成水蛇爬走了。”
“真的？竟有这样事！”叶滇失声叫了起来，泉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接着讲他的宝贝诗歌去了。
“有，本来我舅也不相信，你猜第二天怎么了？水池里竟多了一条水蛇！”
“啊！”叶滇再次被精彩的故事征服，全班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他马上以手掩口装做牙痛的样子，众人得之惊叫的原因，便不再好奇，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我舅舅害怕水蛇再变成了鳝鱼，干脆把它送到水里放了生。”张剑人还想再说，上面的泉清炫耀结束，抬手在空气中虚压了两下，硬把众人的声音压了下去，说：“今天我们进行新的一课《让我们荡起双浆》，这是一首儿歌，可以朗读也可以演唱。诗歌不但字华珠玑隽永优美，而且歌调轻快流畅，这是一首非常悦耳动听的儿歌，我先给大家有感情地朗读一遍。”
高才生就是高才生，说有感情就有感情，朗读得抑扬顿挫犹如仙乐，听得同学们为之倾倒，原来汉语还可以说得那样好听，觉得自己十多年的话都白说了。张剑人也忘记了鳝与的故事，痴迷得连眼都不敢眨一下，唯恐错失良机，跟不上了节奏。泉清朗读结束后发现众人痴倒一片，喜得不可收拾，又自告奋勇歌唱一遍，众人沉浸在泉清悠扬的歌声中不愿回来，要求他再来一首。
泉清激动得恨不得再来两首，他以前胆子小，不敢在别人面前献丑，后来同学聚会，终于献掉了五六年前的丑，别人讥笑他的调跑了孙悟空的一个跟头。他有自知之明，逢高手就诈称不会唱歌，逢菜鸟就摇身一变变为民间歌手。今天偏偏逢的是一群大大的菜鸟，菜鸟们又卖力吹捧他歌绝天下。不过，他们心中的天下范围极小，顶多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三家庄。即便如此，泉清还是被“天下”二字乐倒，信口唱了一首《小草》。不料同学们小小年纪竟有不少人会唱，他吓了一跳，唱完后竖起耳朵听取众人评论。众人对他的歌声十分满意，赞扬声就像春节是鞭炮不绝于耳。他听过之后心里稍安，却对自己不满意，原因之一是同学们大多都会唱这首歌，原因之二是恨自己太随意，他本不想唱这首歌。同学们又开始起哄，还要再来一首。这一下正中泉清的心计，但不能表现在脸上，只在心里窃喜，嘴上却东塞西搪推辞说自己别的不会唱了，顿时有不少同学失望地叹气。泉清心中大急，他本想推辞一下说自己勉强会唱，其实唱得更加悦耳动听，然后去欣赏同学们一个个惊讶的表情。他暗骂同学们太天真，恨不得自己蹦出去再唱一首。他又认为做人不能太随意，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行，再次矜持，一切看同学们的意思。同学们的意思像春天的小草，割都割不完，过不多时便绿成一片。泉清见效果达到，就撕下矜持的面具。这一次学精了，要唱就唱一首同学们从未听过的歌，在脑子里扒扒拣拣，最终唱了一首《绝代佳人》。同学们心中还没有真正的佳人，便与绝代佳人无缘。只听里面有一句“悲惨岁月苦人生，难的有这一份情”，同学们还没有建立人生观念，不得要领，误以为苦人生的娃造就了悲惨岁月。
泉清歌喉多年不展，一展不可收拾，再次自告奋勇唱了一首《天涯》。同学们一听是《楚留香》的主题曲，觉得喜从天将，纷纷要求他把歌词写到黑板上。泉清喜上眉梢，又上心头，忙不迭地答应个不停，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全掏出来与同学们分享。众人在电视上听到主题曲的机会十分难得，不是没唱完便开始演了，就是被广告截了去，偶尔有一两次唱得全的时，结果唱得太快，又没有歌词，自然是学不的。此事饮恨日久，今得歌词，恰如久旱逢甘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快淋漓，竟然忘记泉清在某方面的问题，直接把他当做神一样看待。
泉清做神做多做得久了，只不过是神经病的神，没有什么成就，做天神还是头一回，顿时觉得自己天下无双，简直无所不能。他心里一激动，大话连篇，说自己不但会唱歌，而且还会写歌，还有诗词散文样样精通，就少说一句会写书了。同学们听后像是看着正月十五的烟花，惊叫声连连，惊叫之余还不忘相他索要一首儿歌。泉清话大结果闪了舌头，他记得只写过一首，还是现代诗歌，加上年代已久，破碎的记忆也被岁月清洗殆尽了。他告诉同学们说：“请大家安静下来，容我想想，写哪首好呢？真是太多了，选都没法选。”
众人马上投来羡慕的目光，泉清在满足了虚荣心后开始拼命的寻找脑海里残存的碎片，就像一块摔得粉碎的玻璃，但聚聚拢拢虽不能拼成原来的模样，但它勉强还能复原。他思索良久，写诗歌如下：原野的风吹过大漠；吹走了风沙，露出千年的残骸；旌旗醉倒了西风，甲衣染成了墨；寒兵神骏虽在兮，弹指间轮回漩涡；千金妃子一笑兮，是非没有了对错；将军殊途同归兮，谁负谁多；红毯原上刀剑兮，划清了历史的功过；那浓重炫彩的一笔，酿就了千年的传说；千年前没有了你，千年后也没有我。
泉清以为是自己在开个人演唱会，将临结束的时候，竟忘乎所以地来了一句谢谢大家。同学们开始欣赏老师的大作，装作很努力的样子去阅读，哦，不是，是细读慢读，因为他们读完一个字再念下一个字的时间够喝一两盏茶。还有很多字不认识，直接用“啥”代替，一首诗读下来，竟然听到十多个“啥”，好像是考试中的将下列句子补充完整。大作变成了残诗，泉清心里十分不满，但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想怎么读就怎么读。泉清于心不忍，便厚颜无耻的给大家朗读一遍。
众人年纪小，不知诗歌中的诗意，听起来好像比书上的还要好得多，二话不说，直接把它抄到日记本上，并视为无价之宝。害怕被别人夺了去，一只手用来抄另一只手过来遮遮掩掩，以防走光。
泉清这首现代诗写于高中时代，凭着一路吹捧教育的伟大，终于杀进文学社，满怀信心的写下这首诗让社长大人过目。社长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大诗人，感觉诗中李杜的诗还不如自己，甚至宣称自己宇宙第一，别人的佳作在他嘴里就变成了不过如此。这次泉清的大作竟然连不过如此都称不上。泉清见自己的心血被别人糟踏，好像自己也被别人糟踏了一样，于是和社长小吵一架，又感觉不过瘾，再大吵一架。社长万分得意地举笔在诗社的花名册划去泉清的名字。泉清说诗社就是一个垃圾，幸好我机灵，激流而退…忽然想到若是背负被逐出社门的恶名，高中三年的光辉形象就此破败了，考虑再三，最终厚着脸皮去和社长协商一下说自己是自动退社。社长大人有座右铭曰：别人越痛苦我越高兴，别人身败名裂我心喜若狂。所以社长不会损诗社之名成他人之美，他对刚才的话怀恨在心，不给他留半点全身而退的机会。泉清为此也恨透了社长，接着恨屋及乌，便连诗社诗歌诗词也未能幸免。现在不同了，大作有人拜读，用欣赏形容都是对他大作的侮辱。泉清对诗歌转恨为爱，前面介绍诗歌时头勾成了豆芽，声音比蚊子嗡嗡声还小。此刻不同了，意气风发，有中年得志的豪气，朗声说道：“同学们，这算是一次作业，把我的诗歌抄十遍，抄得好了过年给你们加分。”
同学们大喜，又要再来一首。泉清发现众人只会说这一句话，他已是江朗才尽，再来一首歌曲是有的，再来一首现代诗歌是没有的。缓解这种尴尬就是反问对手，说人嘛应该就要礼尚往来，这样才能成为知己或是密友。他竟然开口向众人索要一首诗歌，这群可怜的小学生们今天才接触到诗歌，甚至还不识几个字，去哪给他弄首诗歌？
泉清放宽条件，说打油诗也行。可怜的学生们只知道尿不湿，泉清只好举例：“天上一笼统，地上黑窟窿。黑狗头上白，白狗头上肿。这首就是打油诗。”
苦思冥想之后，张剑人噌地一下站起来大叫：“老师，我想起来一首。”
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