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一曲》第19章


苦无援,年纪不大就要想办法在这不属于自己的家中活出自己的位置,他不得不戴上各种不同的面具;在西晋的苏府里,他是无人闻问的透明人;在西北的军营里,他拼命操练让人赞他一声虎父无犬子的好儿子;回到都城的短短时间,他终于可以承欢膝下,但随着年岁渐长,他与苏老夫人的关系也日渐遥远,他又戴上了另外一副面具。
现在大伙儿正看着苏家的热闹,看着苏老夫人与二夫人斗法,现在看似苏老夫人略胜一筹,但没人想当年苏靳晨是怎样在这样的家中活过来的。
难怪他会说他现在素新儿他们的日子,他们的日子虽然不是锦衣玉食,又被人戏称为下九流的行当,但他们毕竟不用活得这么憋屈。
想到这里,素新儿突然觉得有点心疼,苏靳晨对他若即若离,然后又晪着脸来跟他说那些他那一夜之类的话的行为,他都可以原谅了……
「新儿,你在想甚么?」
「我在想面具后的苏小将军就不是苏小将军了吗?」
话刚出口,素新儿就被自己给吓了一跳,怎么只是发个呆就这样莫名其妙把心底的话都说出来?他抬起头想看看是谁唤自己,却没想到眼前就站着苏靳晨,而那人正黑着一张脸,以一种看不明白的表情望着自己。
素新儿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后来还是梅明春走了来与苏靳晨搭话,将苏靳晨引去了包厢,自始自终,苏靳晨都不曾开口说话,彷佛他从来没问过素新儿任何话。
素新儿觉得自己都快吓没了半条命,谁知道这好久不见的苏小将军会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还鬼使神差的回了这么一句话,素新儿只希望,苏靳晨不会因为自己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而发怒,也不会有多余的联想。
他是心疼苏靳晨没错,但他是怕他,毕竟两人之间的差距这么遥远,当初两人隔着墙聊天的日子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素新儿摇了一下头,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嘴角挂上了一抹笑,走到抽完一管烟解了烟瘾的王叔旁边,伴着王叔的琴声,开始唱起了曲……
☆、红尘一曲-29
素新儿一向都是个认命、安分过日子的人,他长这么大恋上苏小将军就是他做过最出格的一件事,而这件事也就让人给他贴上了不安分的标签,他好不容易洗掉了这张标签后,却发现他曾经踏错的那一步却仍紧紧跟着他不放。
「小将军……」素新儿无奈的看着面前自顾自的喝着茶的苏靳晨,他一个早上就只有一刻钟的歇息,偏偏就见这人坐在自己面前,让他连个喘息都不得安生。
「怎么了?」苏靳晨将素新儿的闪躲看在眼底,但他装作看不见。
那日看着他一人躲在角落发呆,纯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所以靠近他,却没想到听到他说的那句话。
面具?甚么面具?面具后的苏小将军是否还是苏小将军?
因为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旁人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听在苏靳晨的耳里却日他想成亲前与人隔着一面墙说话的日子。
也许是隔着一面墙,看不见那人的模样,苏靳晨说了很多不曾对其他人说过的话;也许是日子过得太压抑了,苏靳晨格外珍惜短短那几日的自在,他与墙另一端那人所说过的话他都记在心底,而素新儿那日却可以这样没头没脑的冒出这样一句话,只有两个原因。
要不是自己认错了人,就是那素老板根本不像自己这么重视这段情谊,才会转头就像另外一人说出这些话。
若真相是后者,苏靳晨觉得他会对完全对这世界失望,他会巴不得想要撕毁这世界的假象。
但不管答案是哪一个,都不影响苏靳晨想留住素新儿的决定;已经让这胆小鬼逃走了一次,他都不会再让这人再避开一次。
「小将军现在在这里是否不妥」素新儿不断的斟酌自己的句子,最后慢慢地说了这句话。
「哪里不妥?」
到处都不妥!素新人在心底摀住了脸,毕竟以前还传说自己是他的男宠,好不容易才让大部分的人闭上了嘴,现在他又再自己面前晃悠,不就是让大伙有了可以编排的话资吗?
「将军您府上还有娇妻美妾……」素新儿看着苏靳晨突然变得脸色,他后知后觉的觉得以苏靳晨家里这几日的风言风语和他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这样说好像有失厚道,所以他转了个话头,
「苏将军,我没有甚么雄心壮志,只想好好的活下去……这人言可畏……」
苏靳晨抬起头看了素新儿一眼,
「人言当然可畏,但是若是你一家子早被人看笑话看了这么多年,还有甚么可畏的?」
苏靳晨这句话的声音不小,在场的人,原本还窃窃私语的说着苏靳晨与素新儿的关系,听见这句话时瞬间没了声音,也别开了探视的目光。
苏靳晨的冷笑着看了一圈周遭的人,侧头在素新儿的耳边低语,
「你看,我真的不怕了,可是如果你怕的话,我愿意避开。」苏靳晨看着素新儿仰头看着他的脸,脸上的笑容和缓了不少,
「只是暂时的……这次我不会退了……」
素新儿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让自己目眩的笑容,素新儿觉得自己的口中很干,干的甚么话都说不出来。
苏靳晨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二楼的包厢,他笑了一下,步出了客栈。
☆、红尘一曲-30
苏靳晨发现素新儿这人的桃花债也挺重的,不是惹得人多,而是惹到了不能惹的那一位。
也许是因为自家那乱七八糟的状况,苏靳晨一点也不相信夫妻之间的感情。
十二岁到了西北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庶母和比自己大三岁的庶兄,他年纪虽小,又是在都城里像泡在蜜糖中一样的长大,第一次看到那样充满敌意的眼神,他胆怯了,却又想起离开前抱着自己哭了一夜的母亲,他冲撞了父亲,却只是被横扫一眼说这里是西北不是都城可以随便他撒野。
他替自己的母亲不值,也替自己不值;饭桌上,他看过那个在都城中说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父亲,是怎么笑逐眼开得帮庶母和庶兄布菜,又是怎么温情默默地问着庶兄在学堂内发生的事,一顿饭下来除了与自己点头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对自己说。父亲有空的时候总会亲身教自己和庶兄武艺,庶兄做不来只要撒娇一声就不用做,自己若没做足父亲的要求,就是再多一炷香的时间。
就别再说其他课业上或是后来学着上战场的那些事了,苏靳晨不断的欺骗自己,父亲对自己的要求是因为自己是嫡子与庶子不同,但后来因为只是一次饭桌上与庶母的争执,被父亲罚在冬夜里站了一夜,他大病一场,醒来以后,他对父亲的心就死了。
他喜欢回到都城,他想念自己的亲娘,但是某一年回到都城看见母亲迷上了看戏,他陪着母亲去了几趟,却看见母亲与那戏楼老板之间的眉来眼去,他年纪不小了,怎么会看不明白?
他不顾一切得质问了母亲还问母亲知不知道西北的庶母与庶兄,他本以为母亲会狠狠地骂自己一顿,却没想到母亲只是苦笑了一下摸摸他的头,
『儿子,你知不知道你出生当天你父亲就让人给我灌了绝孕药?当我还沉浸在有了你的喜悦之中,他就狠狠的打了我一耳光,让我断了与他白首得念想。』
母亲说的话让苏靳晨在一次体会自己的父亲有多可恶,父亲在母亲灌下绝孕药后,就跟她说,从今以后只要家丑不外扬,她要多少个面首都无所谓,只要她替他撑着这个苏府,好好的当她的诰命夫人就好。
这种话对一个年方十七,才刚诞下一个孩子的小妇人来说有多么残忍,可是苏靳晨的父亲还是这样说了,就如同苏靳晨对他的父亲死心了一般,他的母亲也恨着他的父亲。
一个不到三十的妇人,端着人人叫着苏老夫人的身分进出戏楼,明着捧着看上眼的戏子,暗里又与戏楼老板暗通款曲,苏靳晨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堕落了,但是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他无法怪自己的母亲,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的任由一切发生。
因为这样,苏靳晨同情公主和自己母亲一样的命运,另一方面却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人生、这样的妻子,他想终结这一切,就让苏府这样肮脏龌龊停在这里。
所以他没有碰公主,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些事跟公主开口,所以他只能与她维持相敬如宾的态度,看到公主委屈求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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