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事》第17章

“靠，装屁。”我说。
事实上，当我们在议论文涛的时候，他确实是在约会，只是约会的对象并不是可丽，而是杜玉馨。
从很小的时候起，良好的家庭条件便让杜玉馨滋生出一股子挺操蛋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并未随着年龄增长、身体发胖而变淡，反倒跟体重成了正比，日益增强。到了该找对象的年龄了，杜妈妈的意见是给杜玉馨找个家庭条件差些的对象，杜妈妈的理由是：男方家庭条件比自己差，自然而然就会高看女儿一眼。
按照这个标准，这些年，熟人给杜玉馨介绍过不少男朋友，但一向眼高过顶的杜玉馨谁都没看上。别人一问没看上的原因，杜玉馨总是会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蹦出一句：“一付穷酸像儿，我可看不上这样的人。”
直到见到文涛，杜玉馨才头一回有了心动的感觉。
不过，文涛一句话，却极大的挫伤了杜玉馨那挺操蛋的自尊心。在杜妈妈面前，文涛毫不掩饰的坦承，自己是冲着杜家的经济条件，才跟杜玉馨处对象的。这句话，让杜玉馨很受伤。
长这么大，杜玉馨只有两次感到受挫。第一次是考大学，考的一塌糊涂，让她生出了挫折感。不过，幸好大学一毕业，她便找到了一份人人羡慕的好工作，就连那些考上名牌大学的高中同学，毕业后都没有找到她这么好的工作。念大学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毕业后找份好工作嘛！大学虽然没考好，但是工作却找的好，这让杜玉馨的挫折感淡了许多。
第二次受挫，当然就是拜文涛所赐了。那天，杜玉馨是铁了心，要跟文涛这个可恶的家伙说拜拜的。后来，妈妈还劝过她，说文涛这孩子真的很不错，让她别轻易放弃，但杜玉馨不听，坚决要把文涛一踢了之。
第一卷　房事（27）
不过，感情这玩意，有时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受人的理智所控制。说白一点儿，那就是感情不听话，不是乖孩子，总在捉弄人。就连一向自我感觉超级良好的杜玉馨，也没能逃过感情的捉弄。说起来，跟文涛交往的时间也不算长，但是文涛的影子却已经深埋在她心里了，想要甩掉，谈何容易。
那一段时间，杜玉馨心乱如麻，干什么都静不下心，动辄就露出一股子烦躁情绪来。如此这般折磨自己好多天，杜玉馨终于受不了了，决定向文涛举手投降。
准备投降之前，杜玉馨先来宽慰自己。杜玉馨想，那天，妈妈的问话方式确实存在着严重的问题，每一句话，都逼着文涛必须承认是爱上自己的家庭条件，否则便是说谎。文涛被逼无奈，只好违心的顺着妈妈的话往下说，只有这样，才能取得妈妈的信任。
杜玉馨这样一宽慰自己，果然开心不少，于是便决定原谅文涛，便决定再恩赐给文涛一次难得的追求自己的机会。
于是，杜玉馨拔通了文涛的电话。可是，让杜玉馨万万没想到的是，接到她的电话，文涛不仅没有感激涕零，反倒冷冷的告诉她，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感到遭人戏弄的杜玉馨气懵了，她不容文涛把话说完，便疯狂的大喊了一声：“你是个浑蛋。”然后便把电话狠狠的扣死。
挂断电话，杜玉馨觉得还不解气，又狠狠的一把将电话摔到了地上。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以杜玉馨的性格，绝不会再去搭理文涛。但是，爱情这玩意，有时就像小孩子手里的玩具。若是没有人来抢，自己玩上一段时间，兴许会厌倦。不过，若是有小朋友过来跟你抢着玩，这玩具就会突然变成“宝贝”，越发不舍得拱手相让给别人了。
杜玉馨到卫生间洗了把脸，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接下来杜玉馨便开始咬牙切齿地暗下决心，一定要让文涛乖乖臣服到自己脚下。越是不容易得手的东西，越是要想尽办法搞到手，杜玉馨的这种性格，倒颇像她的妈妈。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杜玉馨开始频繁地给文涛打电话，极尽温柔多情之能事，企图呼唤文涛归来。
杜玉馨的举动，让文涛倍感受宠若惊。
事实上，对于女人，文涛始终保持着相当高的警惕性，但凡遇到对他有好感的女人，他总是会莫明其妙地怀疑对方别有用心。甚至包括对可丽，文涛也时常会生出一些乌七八糟的念头，怀疑可丽是不是冲着自己有份还算体面的工作，才要跟自己交朋友。但是对杜玉馨，文涛是没有这种戒心的，因为人家的家庭条件实在是太优越了，绝对犯不着在自己身上打主意。
不过，文涛对杜玉馨也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关键是杜玉馨的相貌太过普通了，普通到根本无法法赢得男人的好感。但是，相貌这玩意比较奇怪，无论多丑的人，见的面多了，自然就会习惯起来，就会觉得顺眼起来。文涛跟杜玉馨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少了，第一次见面时，文涛对杜玉馨的长相极度失望，不过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多，文涛竟渐渐觉得，杜玉馨确实是胖了些，但也还没有难看到不堪入目的地步，加上她又特别会打扮自己，倒也颇有几分大家闺秀般的女人韵味。
跟杜玉馨分手后，最初，文涛心里确实有过一丝惋惜，这不足为奇。换成别人，与这样一位家庭条件优越的女孩子擦肩而过，想来都会生出一些惋惜与感慨吧！虽然有些惋惜，但文涛也并未在意，因为，他原本就没有把这段感情看的太重，他更在乎的人是可丽。
可是有句古话说的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女人，大约都是硬心肠的，若是不喜欢一个男人，任这个男人怎样生尽法子追求，总是如隔座大山般遥远，不肯给男人半点笑脸。
男人，大约都是不够坚定的，即便是自己并不喜欢的女人，若是人家肯放下架子追求自己，大多数男人都会变的心软起来，虽然不见得马上就乖乖投降，但至少也不会像女人拒绝男人那样冷若冰霜。
文涛觉得，自己正好便应验了这句古话。
虽然对杜玉馨并没有太多好感，可是当杜玉馨开始一遍遍打电话约他见面的时候，文涛态度坚决的拒绝了几次过后，渐渐的心软起来。终于，文涛没能抵挡住杜玉馨的攻势，他又开始跟她约会了。
第二十二章
“你听说了吗？”坐在诺亚方舟酒吧昏暗的烛光里，杜玉馨说：“你们孙科长要调到城建局去了。”
“听说了，”酒吧演出台上，有个女歌手正在吟唱蔡琴的一首老歌，文涛听的有些出神，有一搭无一搭地说；“昨天听说的。”
“你没觉得这是个挺好的机会吗？”杜玉馨说。
“机会？谁，老孙？”文涛没领会杜玉馨想说什么。
“什么老孙，我是说你。”杜玉馨说。
“我？”文涛还是有些没理解。
“对呀，”杜玉馨说：“老孙走了，你们局空出个科长的职位，这不就是你的机会吗？”
“哦，你是说这个呀！”文涛笑了，说：“我不行，我连副科都不是，还不够资格竞聘科长。”
“现在不是提倡选拔使用年青干部嘛，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够格呢？”杜玉馨说。
第一卷　房事（28）
“说是那么说，但是我们局里副科一大堆，大家都盯着这个位置呢，怎么轮也不可能轮不到我。”文涛说。
“事在人为，只要肯努力争取，就会有机会。”杜玉馨说。
杜玉馨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文涛并未往心里去。因为，他听说局里参加这次行政科长公开竞聘的人有十多个，全是任副科满两年的同事，而他自己，才不过是个普通科员，根本连参加竞聘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真的大大出乎文涛的意料。
与杜玉馨见完面的第二天下午，局办秘书小赵突然打来电话。
“小顾，”小赵在电话里说：“你到局长办公室来一趟，丁局长找你。”
行政科在四楼，局长办公室在五楼，两分钟后，文涛便站在了局长办公室的门口。文涛敲门，“请进，”屋里响起了丁局长的声音。
丁局长个子不高，面孔白净，透着一股子书卷气，长的要比实际年纪显得小。局长这人，平常很少跟下属交流，整日里表情严肃，局里的年轻人都比较怕他。
“局长您找我？”文涛站在门口说。
“坐吧小顾，”丁局长正忙着在书柜里找东西，头也没回的说。
文涛略显拘谨地坐到局长对面的沙发里。过了一会子，局长从书柜里翻出一个小本子，打开翻几页，确定它就是自己要找的，这才拿着小本子，从书柜走回了办公桌。
“小顾，你来咱们局多长时间了？”丁局长把小本子放进手提包里，然后开始跟文涛说话。
“三年多，快满四年了。”文涛说。
“今年多大？”丁局长问。
“我？三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