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春夏秋冬》第23章


“Environ 500 euros reste (还剩500欧左右)。”
男人皱起了眉头,打量着我就像在打量一个外星人:“Quoi 500 euros Vous ete etudiant Chinois (什么?500欧?您是学生吗?中国人)?”
“ment tu sais ca (你怎么知道)?”
男人瞟了我一眼,从一旁拿来一台POS机,冷冷地按出数字500:“Allezy(请)”
“我……”
我接过POS机,叹了口气。屏幕上那两个250似乎在形容此刻我的遭遇……这可是我所有的钱!就这么莫名其妙进了别人的账户里!没了……什么都没了……
汗珠像河水那般从我额头流下来。等POS机弹出熟悉的“SUCCESS(成功)”字样小票时,我就像像团泥巴,浑身上下毫无一点儿力气瘫在桌前。
“Encore 2000 euros ment(还有2000欧,怎么给)?”男人接着问。
“2000……Monsieur,J’ai vraiment pas (2000……先生,我真的没有了)。”
男人似乎早有预见,点点头:“Bon ; vous avez le RIB 。Paiement par apte est supportable(您有银行信息吗,可以分期付款)。”
“Non(没有)。”
“Non(没有)?”男人站起了身子,猛吸一口烟,将烟圈从鼻孔喷了出来:“Donnez moi votre carte de sejour ; passport et carte d’etudiant 。Et contactez votre amis et votre famille; demandez s’ils peuvent vous aider; merci (给我你们的护照、居留、学生证。联系一下你们的朋友和家人,看看他们会不会帮你们。谢谢。)”
男人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学生证,将学生证仔仔细细在灯光下翻来覆去照了照,又突然瞪了我一眼,点起了根烟。
每吐一口烟圈,就像烧掉一个我的希望。一圈一圈。他将我学生证收进抽屉道:“Maintenant ; contactez tes amis et tes familles maintenant ; vite (现在,联系一下你的朋友和家人,快点)。”
说完,男人对着那些高大个使了使眼色,就将衣袖一甩,摸了摸手背上力牙帮的纹身,默不作声往房间里头走去。
“妈……”我几乎哭了起来:走到房间一角:“我遇到事情了。”
“你不要整天这个事,那个事!”妈妈劈头盖脸一句话:“又要拿钱是不是?”
“妈……我遇到事情了。”
“你又要去剃头了是吧?你哪里那么多毛啊?”
我说道:“不是的。我交了房租,150欧。”
“你哪里那么多房子啊?”
“妈!听我说!”我看了看那帮紧盯着自己的高大个,又看了看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青曼,没了脾气:“这回,只要2000欧,我再也不和你要了。跟你说实话吧,我现在被囚禁了!我来赌场赌博,输了2000欧!我没法还!”
“你说什么?赌博?你还不如去剃头啊!你爸爸不是李刚啊!怎么这样用钱啊?儿子……”妈妈说完儿子二字,忽然大声哭喊起来:“你怎么去赌博啊……天呐!”
“妈!”
“别说了!这个钱,你另外想办法。我不会给你。我们连生活费都不够,我们也没有钱了!”
“妈……不给钱,他们不放人。”我声音有些嘶哑。
“不放人就不放人。”妈妈忽然停止了哭泣,冷冷道:“你也成年了,要对自己负责了!我跟你讲,这件事我不会帮你,自己去想办法!居然去赌博?!自己承担!”
妈妈说完,头一次主动按掉了电话,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那几个大高个百般无聊的哈欠声。
正在这时,一个硬物“嗖”一声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刚好命中我的脑袋。
一颗青果。
这样的侮辱,不用说人,连狗都会叫两句。
于是我叫了两句。
可迎来的却是大高个们凶狠的眼神:“Monsieur ; parle francais。Daccord(先生,说法语。明白)?”
“Daccord,Mais ne me jete pas les truc (我知道,不要用东西丢我)!”。
“Vite toi,alors (那就快点)!”大高个发出嗤笑声。
我涨红了脸,正犹豫着怎么办时,忽然,眼前一亮,按着电话的手有些情不自禁地颤抖。
电话在长长地“嘟”了一会儿以后,终于传来一个激动人心的“喂”。
“猿芳!”我几乎喊了起来:“Je t’ai déjà apeler mille fois (我给你打了几千个电话了)!”
“你哪里短路了?凌晨5点也就算了,还说法语?”猿芳道。
“听我说。”我瞄了大高个们一眼:“我在赌场里,我欠了2000欧。没法还,他们保安叫我说法语。”
“什么?……2000欧?不是吧,哥们儿?”
“真的。”我小声道:“就是你说的绿茶婊搞出来的。诶,这事你怎么看?”
“早叫你别去赌博了,你不听。还搞什么一夜情?你知道她健康不?你懂她几岁么?你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你怎么确定她不是赌场的托儿?你呀,神经病!”
“bien t’en as (你有多少)?”我问。
“2000欧,我也没有那么多。”猿芳清清嗓子,鼻子喷出一句话:“顶多1000。”
“Bon ; 1000euros ,quand tu peux me le preter (好吧,1000欧,你什么时候可以借我)?”
“下午。”
来自猩猩的你
从赌场出来,天色已经在迷茫的阳光中大亮。
赌场给了我50欧。让我回来拿证件。
从Survilliers回到Les ulis的时候,半天时间又在我的恐惧中度过了。我忘了我是以怎样的心情跑到学生公寓302的。
雪茄、大麻、红酒……
面前的猿芳摆放着一地从荷兰带来的纪念品,他把这些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纪念品一一收好,又拿起一根雪茄在我面前晃了晃:“诺,荷兰货,拿着,送你的!我宁愿教你这个也不愿意教你赌博!”
“别消遣我了。”我接过雪茄:“说,该怎么办?”
“你呀!一点儿社会经验都没有。”听我讲完,猿芳在一旁咯咯笑了起来:“你跟那个绿茶婊很熟么?顶多就是几次活塞运动。看看人家,多牛逼,自己赌博一分钱不掏,全找你借钱。”
猿芳拿出支票本,三两下填好数字。
我把支票接过,条件反射问了一个问题:“呆会儿,陪我过去不?”
“哪”?猿芳道。
“Survilliers。巴黎往北,火车最北端,快出大省了。”
“这么远?怎么回来?”猿芳拿出地图,摇摇头:“那里从来都是法国最乱的地方,你吃饱了没事干跑到那里!你不知道那里是全法国的黑人聚集区么?是全法国最乱的地方么?正常人去那里都得白天,双数。你倒好,你改写历史了。”
“猿芳……”我盯着他的眼睛:“传说,每一个去赌场的人,都是上辈子折翼的天使。如果你遇到这样一个人,就帮了吧。去赌场的不是我,是仰视45度角的哀伤。”
猿芳一边叹气,一边踱步,忽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Survilliers这个地方……似乎在哪儿见过?”
“是呀,我也觉得面熟。”
我们两人对视了半秒,忽然同时叫了起来:“《协议》?”
只见上面分明写着:“……本协议的投资地点,为Survilliers镇……”
“太夸张了!”我拿着协议道:“太夸张了!居然有如此巧合?”
我看着《协议》,忽然,一个念头不由得油然而生。
“徐总,您好!”我拿起了电话,手居然有些发抖:“上次您还有份文件在我这里。是我们上次签的《协议》,您有印象吗?”
“《协议》?”徐总说:“那个东西你留着吧。”
“其实我去了Survilliers镇的赌场。”我便接过话道:“我们《协议》中约定的地址,就是在那儿!”
徐总笑了笑,带着一贯的阴沉:“你是耍我么?”
“您……”我诧异,我不知道何来“耍”这个动词。
倒是徐总毫无遮掩说道:“那个卡洛斯,原来就在Survilliers的赌场当保安。你怎么会去Survilliers的那家赌场?”
“卡洛斯?我真没见过。”我无语:“您,找他干什么?”
“他搞我小弟,砸我店铺。你说我找他干什么?”徐总放低了声音:“你去赌场又干什么?”
“就是去赌博。”
“一个留学生去赌博?”
“我心情不好,就去玩会儿。”
“你去那么远的赌场干什么?上网一大堆的。而且,输钱找我干什么?”
“我想找您借1000欧。”
本以为这点小钱,徐总会二话不说答应,没想到徐总咯咯笑了几声,然后道:“小毛孩子,赌博赌没了?不找你家人拿,找我拿?你家人不是处长么?我这个人虽然心肠很软,但是这钱我不能借。”
“为什么……?”
徐总顿了一会儿道:“不瞒你,我就是要将这个赌场买下来。这份《协议》,就是要干这个的。只不过赌场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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