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劫归家》第19章


小娃娃开口,用脆生生的声音问:“大哥哥,你是谁?”
轻隐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皇儿,不要乱跑。”
轻隐寻声望去,他看见孤城正向他们走来,小娃娃见了他连忙扑过去,他用小手指着轻隐问孤城:“父尊,这个美人哥哥是谁啊?”
轻隐在那一刻开始恐慌,他在害怕,害怕那个人的答案。
孤城轻笑,也不看轻隐,他亲昵地抱起小娃娃,蹭蹭他稚嫩的小脸,用温和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父尊不认识他。”
是了,你不认识我,我于你,从来都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为何心里还会这么的难过?
当他话语传到自己耳边的时候,就像整颗心被人握进在手里,在最恐慌不安的时候狠狠的一把捏碎,疼痛万分,绝望万分,不留半点活路。
他看见孤城抱住小娃娃离开的背影,听见他说:“我们回你娘亲那去,你不见了你娘亲可担心了,待会要主动向她道歉,听见了没?”
他看见孤城走到雪颜身边,小娃娃在孤城怀里伸手去抱雪颜,他们都很幸福地在笑,于是轻隐也很努力想要扯起唇角。
真好,不是么?
眼前的画面无比的美好温馨,可为何会冷到骨子地战栗。
轻隐在原地,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重重地跌了下去。
白日里什么也吃不下,什么也不愿吃,到了晚上躺在床上,死死望着床顶,倔强不肯睡去。
凡姨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忍不住劝劝轻隐,轻隐也听不进去。等到孤城来看轻隐时,轻隐原本单薄的身子已经消瘦了一圈,尖细的下巴似可以戳伤别人。
孤城哄他,他不听,也不说话。孤城以为他病了,叫来一大群御医,开了一大批补品,可依然不见起色。
于是孤城也失了耐心,态度比之前强势,也不管轻隐愿不愿意,他不吃东西,孤城就嚼碎了以口相喂;他郁郁寡欢,孤城就拉着他的手在阁院里散步,寸步不离地陪着他;他睡不好,孤城就抱他在怀里,逼着他把眼睛闭上。
如果,如果没有那几日的梦,轻隐一定会为孤城为自己做的点滴甜蜜地感动,可是现在他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不敢再沉溺在他的怀抱里,他怕有一天自己突然清醒过来,发现他对他所有的好都不过事自己的自作多情,那时他该怎么办?。
“还没睡?”已经过了午夜,孤城望着枕边的人,试探性地问。
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看上去熟睡的人儿真的睁开了双眼,脸上带着倦色,眼底却没有一丝睡意。
轻隐望着床顶,轻轻地说:“冥帝明日不用再来了,您还有很多事要忙,我最近觉得好多了,一个人也可以。”
“一个人也可以?本座在你身边你都无法安睡,那若本座不在你身边,这漫长的夜晚你要如何度过?”孤城支起身子半压着轻隐,让自己出现在轻隐的视线里,“告诉本座,这几日你怎么了?”
轻隐盯住孤城的眼,孤城的眼神和梦中他看烛隐的一样,是真切担忧的眼神啊,只是这个眼神是属于我的吗,还是你在通过我看着别人?
轻隐伸手轻轻抚上孤城的脸庞,下意识地叫唤:“……孤……城……”
孤城笑了,他抓住轻隐抚摸自己的手放到唇边,把唇印了上去,“对,就这样叫出来,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本座在这里。”
这几天积攒的所有不良情绪在孤城说“本座在这里”的时候决堤而出,这几天的委屈、难过、不安都化作鼻腔的酸、眼圈的红。
这是轻隐有生之年里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哭泣,脑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是一味地大哭无法遏制,满脸都是泪水,像是整个肺腔都在燃烧,声音的激烈悲壮整个媚隐阁都能够听到。
孤城静静地拥着轻隐,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这时轻隐要的不过是如此这般狠狠地发泄一场。
也不知哭了多久,轻隐的哭声小了,他打着泪嗝,疲倦地昏睡了过去。
今夜再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只是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在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脸,然后很温柔温柔地亲吻自己沉重得无法睁开的双眼。
☆、所有所求
轻隐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孤城没有离去,他守在床边处理些奏本琐事,见轻隐醒了,稍稍松了口气。
轻隐呆呆地看着孤城,一脸没回过神的茫然表情
“有哪里难受吗?”孤城开口问。
轻隐缓缓摇头,挣扎着要起来,孤城伸手扶稳他,又叫来了凡姨,帮助轻隐梳洗。
轻隐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后知后觉中想起了昨晚的一切,他在烦恼,若是孤城问起,自己该如何解释昨晚的狼狈?
可是直到用完了膳食,孤城对此只字不提,若不是轻隐眼睛还尚有酸痛感,他都要怀疑昨晚不过又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或许孤城是在等着他自己开口吧,可是轻隐却是什么也不愿说。
孤城用温热的水将毛巾沾湿,小心地敷在轻隐的眼睛上,原本一双漂亮的眼睛,因为昨晚的大闹肿胀了起来。
轻隐闭着眼任由孤城帮他按摩眼部,其实孤城对于这种事也并不在行,所以也不过是简单地从轻隐内眼角往太阳穴轻轻摩擦着,但轻隐觉得很舒服。
“我想出媚隐阁走走。”这是今天轻隐开口的第一句话。
孤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您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想出去走走,我……还从来没有单独去过什么地方……而且之前雪颜也被允准到媚隐阁来赏景,我偶尔也会想着从这媚隐阁出去……”轻隐闭着眼什么也看不见,这样也好,可以自顾自地把话说出来。
话说完,轻隐眼睛上的毛巾被拿开了,下巴被人捏住抬高,一睁眼就看见孤城近在咫尺的脸,他听见孤城说:“你就是因为这个闹脾气?”
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没有带质问的意思,反正在轻隐听来都是一样的,有。
轻隐用一种淡然的语气回:“不是。”
孤城盯着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道:“她不会再来这。”然后没等轻隐说话就继续道:“以后想去冥宫走走就去吧,只一样,天黑之前要回来。”
孤城放开了轻隐,又重新将毛巾沾湿,在毛巾靠近轻隐眼部的时候,轻隐突兀地抛出一句:“媚隐阁里只有梨花?”
孤城沉默了两秒,回了一个字:“嗯。”
“是因为冥帝喜欢梨花么?”
孤城没有再说话,脸上的表情谈不上愉悦。
轻隐却视而不见,微微笑了起来:“这么大院落都是洁白的梨花,我已经看厌了,不如……”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孤城就大力将他拉近,唇与唇贴合,熟练地有技巧地给了一个深吻,。
……不如添上点别的颜色,也种上点我喜欢的花?
唇上传来熟悉的触感,熟悉的让轻隐不禁思考的做出了回应,他回吻着孤城,舌尖互相纠缠着。
他不喜欢的话那便不讲了,如果顺从能取悦孤城那就这样做了,反正在他身边这么久了,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不知过去了多久,孤城才放开了被自己吻到呈艳红色的唇,轻隐急促地呼吸,孤城拥着他,轻轻在他耳边说:“既然看厌了,过几日北巡,本座带你去看北冥缠绵不断的大雪,你会喜欢的。”
轻隐闭上眼睛,手心里紧紧攥住孤城的衣角。
不会的,我不会喜欢的。
你陪着雪颜回她娘家看看,我去了又算是什么?
你可以宠我,但你有没有一点……是爱我的?
孤城……
这还是轻隐第一次独自一人闲走于冥宫内,没有人牵引着他,他就在这偌大的宫院中失了方向,但是他一点都不着急。
当一个人的世界向来只围绕着一个人转,他会不敢去想若是没有了这个人自己该会是怎样,可若是真的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让人无法接受吧,不过是寂寞点,空洞点,但至少自己还可以呼吸,还可以思考,还可以……爱自己。
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午后出门的轻隐,等出现在陆瑥染院外时已近傍晚。
陆瑥染开门。在昏暗的光线下轻隐单薄的身姿透着点莫名的虚无感,就好像他站在这里,却觉得呼吸之间他便会消失地无影无踪。
陆瑥染看见轻隐微微一愣,随即对他流露出一抹浅笑,礼貌客套地迎他进来。
轻隐跟着陆瑥染进了内庭。里面有一张石桌,上面布着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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