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开的树之花开一生》第29章

深，刻在心上，成为一道疤。
虽然她已经不再像那时一样，总是远远地看到江唯一个模糊的表情动作之后就拿在他面前花痴一般的回味半天，即便是那次受到那样的冷眼，还是不知道认清现实，只是一味地觉得当时江唯这么做也是有他充分的理由的，不能怪他，找出了各种理由，各种借口，当时把他说得哑口无言。但这么些年来，汤峪知道，她从未忘记过去江唯，知道这次她花了多大的力气学着去忘记一些事情，然后接受另一些事情，学着放下，接受这个哥哥，若无其事地和他生活在一起。
她做得很好，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出太多，这样的汤问反而让他弄不清楚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将那个名字埋在心里更深的地方了。
汤问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胆小懦弱，她原本也可以是很坚强能干的一个人，但他却固执的希望，她这一生都天真如斯，不用学着去承担这世界上的任何苦痛，不用艰辛地长大，不用明白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永远单纯善良，天真美好。
……
“我明天就要走了。”汤峪停下了脚步，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悲伤，这些年来，许多事情环绕在他心中，纠葛在他的记忆之中，日久年深，从未消散。他和汤问一样若无其事地忽略那些悲伤的事情，和她一起不经意地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往事，虽然事到如今依然什么都忘不掉，但是跟汤问在这十几年的相处中，他已经学会了放下和看开，也清楚地知道生活于他而言什么是最重要。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想让你过得好，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汤峪看着停在他面前的汤问，似乎是被他莫名其妙的开场白弄糊涂了，神情有些茫然。
“我一直记得，那还是我五岁的时候，我吵着问妈妈要彩色笔，妈妈说家里没钱，不肯给我买，不管我怎么哭怎么闹，妈妈就是不肯给我买。你还记得吧？”
汤问点了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
“我总觉得那之前的事我都忘了，我的记忆好像就是从那件事情开始的，你在那个文具店里偷了两支彩笔，被老板发现了，老板把妈妈叫了过去，说你小小年纪就开始偷东西，不学好，骂了你好久。妈妈一边在旁边赔不是，一边使劲打你，她甩在你脸上的耳光很重，当时我听了都只觉得自己脸上很疼，可是我什么都不敢说，我看着你在偷东西，我甚至知道你是要给我的，可是我只是很害怕地站在一边，我想缩到角落里去，我害怕妈妈注意到我，我害怕她想起来是我想要彩笔，然后她会跑过来打我，想打你那样打我。因为你偷东西，虽然那只是两只小小的彩笔，但是你被打掉了一颗牙齿，你的脸也肿了。”
赵燕那个时候沉浸在婚姻不幸的阴影中，脾气格外暴躁，尤其是看到他们两个，说不过两句话就会打他们一顿，然后关到乌黑的房间里，一天也不给吃饭。
“这些事情我都已经忘记了，你现在还说干什么？”听他说着汤问只是觉得心里委屈，不愿意再去回想这件事。
“怎么可能会过去？”汤峪深吸了一口气，稍微让自己平静了一些。“那天妈妈拽着你回去的时候我就在你们后面，我一路上听着你仿佛是失去神智般地哭泣，哭得仿佛像是要断气了一样。一方面眼睁睁地看着妈妈一直掐你的手，你的脖子，仿佛是跟你有仇一样，好像是用尽全力地去打你的背，踢你的脚，嘴里一直骂着难听的话，你就这样一路被打到家里，摔倒了又被狠命地拉起来，继续打。我很害怕你会被打死，可是我什么都不敢做。回家之后，不知你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还是递给我了一直黄颜色的彩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记得那么清楚，我那时还那么小，我怎么突然之间就看得那么清楚了，就能记得所有的细节。”
那个时候他一直在离汤问不远的地方跟着他们的步伐往前走着，内心害怕，充满了恐惧，没有勇气像后来汤问每一次在他被打时护着他一样去护着她。
汤问听她说着，仿佛那日的痛苦又再一次降临到她身上，而时至今日她也只能是那样的哭着。汤峪帮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但是那些眼泪就好像决堤了一样，还在不停地往下掉。
作者有话要说：
、释怀
“你以前说，被打大的孩子是不被珍惜的，我们都是不被珍惜的孩子，所以我一直在想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们变成被珍惜的孩子，我很长时间都在想这个问题，我很痛苦，因为知道自己是不被珍惜的，因为找不到被珍惜的方法，可是后来我终于找到了。”汤峪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只有自己变得很好才会有人来珍惜你，只有有人开始珍惜你，才会有更多的人来珍惜你。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并不想要这些，那些我曾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关心和爱，我一点都不稀罕，那天你被打的场景就像噩梦一样一直环绕在我的脑海里，我开始害怕爸爸妈妈对你大声说话，我害怕你再外面再次受到这样的委屈，我想把你捧在手心里，我想就算是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们也能快乐，我想帮你实现所有的梦想，即使我们家的境遇是那么的不堪。”
听着他沉重而又悲伤的话语，汤问只觉得自己心如刀绞。
“当时你瘸着腿，我走向前去告诉江唯，你喜欢他，却并不是想帮你，我想让你认清楚，哪怕痛苦那一次，你值得更好的人，最起码，是一个爱你的人。我怕你变得像妈妈一样不幸。”
汤问只是在他前面拼命地摇晃着脑袋，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抗拒着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炸裂了，可他却只能像小时候那样伤心的，仿佛要断气一般的抽泣。
“我想帮你去面对所有的事情，也觉得我可以，可是有时候却发现其实你并不需要，你比我乐观，也比我坚强，因为我的自以为是，让你没有办法自己做出选择。”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带着哭腔，她说出来的话也十分哽咽，断断续续的，让人听着都悲伤，汤问知道即使没有那一次，她最后也不会有勇气对江唯说出那些话。
“我那时太小，不明白你喜欢江唯喜欢到这个地步。”也不明白只不过是那时候一份微不足道的感情，在伤痕累累之后，在这么多面岁月的侵蚀之中，她还是颤颤巍巍地抱着那份感情不肯放手。
他已经无法说出心里的悔恨了，一次又一次的，一次比一次严重的。
汤问不知道他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虽只是迷迷糊糊地听着，但她心里却是明白的，事到如今，在当初下定决心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什么遗憾和后悔的地方了。
他们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多钟了，江唯在门口似乎等了他们好一会儿，汤问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让他进去，汤生财很配合地不在家。只是看着原本被汤问收拾的干净整齐的家好像被谁来扫荡过一样脏乱不堪，他们都明白这是汤生财回来过的痕迹，第一次汤问心生厌恶。对这个家，或者说是对这个爸爸。汤峪不想干扰她处理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回房间收拾东西。
她将早已失去弹性的沙发收拾出来，好让江唯坐在上面，想去给她倒杯水，发现饮水机里面的水早就一滴不剩，她只好尴尬地走出来。干脆对食物这些事只字不提。
“对不起。”看汤问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江唯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两个手不知道该怎么放，有些僵硬的垂着，看起来很不自然。“我那时并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一点都没有。”因为从来就没有痴心妄想过什么。
“那个时候其实我很后悔，看着你那样倒在地上，忍不住就说出了一些残忍的话。”汤问忽然想起汤峪刚才说的话：只有自己变得很好才会有人来珍惜你，只有有人开始珍惜你，才会有更多的人来珍惜你。那个时候的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珍惜自己，又怎么能够奢求别人的怜悯呢？
他从来不会特别去在意身边的人，她在千夏身边呆了十多年，他却对她毫无印象。她在寒冷的冬天每天六点往那山上跑了一个多月，她的腿因此骨折，学校里的流言四处乱飞，他却只是当做流言一听便过，他们成为一家人，她用尽全部力气去适应接受着一切，可他却只是一次一次地责备她的不懂事。
他跟郭子仪顺顺利利的谈恋爱，约会，他理解不了汤问喜欢一个人的挣扎和痛苦，即使是现在他也无法感受到那种悲伤，只是觉得，在这并不算漫长的相处中觉得他应该来求得她的原谅。
“我很喜欢你和汤峪。”甚至渴望有一天也能得到他们之间的那种感情。
“这段时间以来我和汤峪也是真心把你当哥哥的。”没有一丝杂念，汤问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