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祭》第20章

不管是不是炒作，这个圈子，还是太浮躁了。我对连城说：“我不想呆在这个圈子了。”
连城却并不意外：“我早知道，你混不长。你不适合。”
就像昙花一样，我莫名的出现，又莫名的隐退，快得都还来不及展开我的事业，一切就都结束了。
彼时秋天已经过去了大半，我的生日也快要来了。
我并不知道我的生日具体日期，我将我的生日定于冬日里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雪花，洁白得像人间天使。在下雪的日子里过生日，我会产生其实我自己也是纯洁的天使的错觉。
我没有像任何人透露过我的生日，生日是我一个人的。在冬日的第一场雪飘起来的那天，那晚上，我抱着一提啤酒，一个人在一棵梧桐树下坐着喝酒，雪水随着衣服渗到身体里面，透骨的凉，刺激得我不停地打着颤。鼻翼冻得通红，差点流出鼻涕，我还是不愿意走。生日的时候，我总是希望越冷越好，因为曾今经历过，那么烫人的灼热。
从头痛中醒过来，却不是在雪地里，也不是在自己的床上，我的双脚被绑在凳子上，肩膀也被绑住，手却还可以活动，只是手里被放着一支笔和一块小白板。而，纪研，坐在我的对面，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你到底是谁？”纪研问道，“不惜搭上自己的事业也要搞臭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恨我？”
“还有，你怎么会有我怀孕的照片？你给我说清楚！”
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呢！忘记得还真是干净，被无视得还真是干净。
“你觉得我会是谁？我还能是谁？纪研，你没有必要假装成一个蠢蛋！”
“你是，”纪研脸色大变，“李纪？”
“不可能，你不是已经被烧死了么？”
“我即使是死了，看到你活得这么逍遥，也会从坟墓里爬出来，让你不得好死！！”
“你真的是李纪？纪，你这些年怎么样？过得好不好？火那么大，你当初是怎么逃出来的，有没有受伤？来，让妈妈看看！”
“砰！”我为了避免纪研的触碰，重重的摔在地上，蜷缩成一个C字，写字板和笔掉在了地上，我连骂她都不行了。
“哎呀，疼不疼？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摔到哪儿？”纪研立刻冲过来给我解开绳索，眼泪也假惺惺的掉了出来，这么好的演技，还需要唱什么歌呢？我甩开她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大步走出去。
纪研，你的假惺惺的感情，我从来就不需要。我宁愿你像十四年前那样暴露本性，那样我们之间至少还没有欺骗。
“纪！！”身后传来纪研撕心裂肺的哭喊，“你就不能原谅我么？这么多年过去，当年我的不理智也不是没有原因，我毕竟是你的亲妈！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放不下你，我一直认为那年的大火是因为我的疏忽，我一直愧疚，愧疚得快要死掉。你知不知道？”
亲妈是么？不是不承认自己有孩子么？现在又是亲妈了么？愧疚得快要死掉么？谁信呢？可是眼里仍然留出冰凉的泪水来。很好，纪研，至少你会说，这些年你过得并没有多快活，我的心好受一点了。那么我么之间的债，就从此两清了。我做那么多，只不过，是想要讨一个你的不快活。
拿手擦掉眼泪，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桑晓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心里突然好过一些。此时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像那年大火的时候，那晚的雪也是这么的大，我从那个火光冲天的房子里走出去，灼热的脸立刻变得惨白，心越走越凉。可是现在，我的心里却有了暖意。
给桑晓发了条短信过去，说道：“等我回来。”就招了辆出租车回去。
我的第一个名字，叫做李纪。那是那个叫做纪研的女人给我取的。将那个男人的姓和她的姓一起结合在我的身上，她以为，这就是爱情。
却不过，只是一场笑话。
那个男人有老婆，有儿子，即使和你酒后乱性，他的人生也和你带不上半点关系。
纪研的耐性在一日又一日的等待中渐渐消磨殆净，整个人变得癫狂起来，不停的对我怒吼，让我相信这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寂寞是真的。
这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寂寞是真的。我听了进去，在六岁生日的晚上，我一个人寂寞的吹着蜡烛的时候，我用生日蜡烛将一切焚烧殆尽，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纪研，离开了那个一个月难得见到一次的生下我的女人。
这些年一个人漂泊，我过得并不快乐，我知道纪研在我离开后没有多久就隐退了，所以我也一直想着，她或许，也不快乐。可是她又复出了，幸好的幸好，纪研，你说，你一直都不快活。不管是真是假，我不愿意再纠缠下去，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了，周遭的环境都变得雪白，像是从没有沾染过一丝污秽。不管曾今经历过什么，其实都可以伪装得什么都没有没有发生过一般洁净。
我不叫李纪，以前不承认，以后也不会承认。我不认纪研是我的母亲，以前不认，以后也不会认。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仍然是一个人，我没有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没有灵感，这篇小说我现在有一种匆匆结尾的感觉，这不是我想的，还要谨慎考虑一下，这个周末好好想想。预计10万字。
、表白
到家的时候，桑晓在外面等我。打着一把伞，伞下还有一个敦敦的雪人。我的桑晓之间的相处，大部分时候会很像古稀的夫妻，沉默而又默契。
桑晓说：“看，这个雪人像不像你？我期望着我能够一直像对待这个雪人一样，把你护在我的羽翼下，为你挡避风雪。”我有时候认为我很理解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又会很困惑。我们有时候会变得很亲密，什么样的话都可以自然的说出来；有时候又会很生疏，彼此猜忌。
我们的关系，其实像玻璃一样。既脆弱又美丽。
我没有接过桑晓的话头，只是自动的走到他的伞下。身上的积雪被他轻柔的拂去，我看着他嘴角抿开的微笑，我觉得，至少在这一刻，我是幸福的。
纪研没过多久又沉寂了下来，就像是一场闹剧，最终落了一个不了了之的结局。我越发的开始不喜欢见生人，桑晓也由着我，只把我圈养在他的小环境里。有时候甚至会把事情安排在家里来做。我坐在阳光下看书，桑晓在另一头办公，偶尔他会抬头看一眼我，然后又接着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有时候桑晓会说：“C，我觉得你太安静了，安静到我害怕你会不知不觉的就溶解在空气里。”这时候我就会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抚慰他动荡的心。
我最近开始喜欢回忆，喜欢缅怀。我想着我一路走来，这条路曲折不堪，我却能还是能活到现在。我已经注定了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如果我还擅自扼杀自己的生命，那我就真的是罪该万死了。
我对生命开始有了渴望。
当冬日的阳光照耀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开始觉得生命也是美好的。
我开始不再憎恶纪研擅做主张给我的这条生命。
我以前一直都不敢赌，不敢赌纪研的态度，怕输。李慕白擅自将我摁在了赌桌的另一端，我这辈子最讨厌自作主张的人。纪研自作主张生下了我，却并不管我；母亲自作主张救下了我，却忘记了活着的人会比死了的人更加的煎熬。
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否认，这些自作主张的人，都是我的亲人。
李慕白，也是。
他是我的亲人。
所以我想要再去看他一次。
向桑晓表达了意愿，他却并不是特别愿意送我去。他说：“C，你还记得上次我问你的问题么？我和李慕白，是仇人。”
他们俩见面的时候，我记得，彼此之间还不认识。
可是现在他跟我说，是仇人。这叫我怎么相信？
“C，我没有骗你，他的母亲，就是破坏了我的家庭的元凶。就是因为他的母亲，我父母离异。我不想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我身上。所以，C，答应我，不要再去找他好不好？不要再去找他。”
桑晓的语气很激动，逼得我不知所措。所以，桑晓，这就是你，一直不幸福的原因么？是因为李慕白的母亲？而这，难道也就是李慕白一直不愿意回家的原因？因为母亲的红杏出墙？
桑晓，如果我不提李慕白，你是不是会瞒我一辈子？
我的生命中，存在着两个男人。一个男人，我把他认作亲人，可是他却喜欢把我推向他自己认为对的方向，不管我的意愿；第二个男人，我把他认作情人，可是他却不愿意像我坦露真实的世界，如果可以，他会不惜一切欺骗下去。
我习惯于在第一个男人面前表现脆弱和任性，却在第二个男人面前沉默。
就这样越来越任性，越来越安静。
我像一个提线木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