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祭》第21章

我习惯于在第一个男人面前表现脆弱和任性，却在第二个男人面前沉默。
就这样越来越任性，越来越安静。
我像一个提线木偶，无法支配自己的人生。
这不是最本真的我。
我看着眼前威逼利诱的桑晓，试图把我禁锢起来的桑晓。我想到，如果有一天，他厌倦了我这个玩偶，那我又该怎么办？
如果以前，我可以大方的无所畏惧，可是现在，我怕，在这样下去，时间久了，桑晓会变成我的毒品，让我既恐惧又无法离开。
我不是金丝鸟，无法根据你的喜恶来切割我的生活。
或许，我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是该走的时候了。
不要让自己对一件还可能失去的东西抱有太多的感情，不然痛苦的是自己。
夜间的时候，刮起了冷冽的风，还伴着呜呜的风声，像女人的啜泣声。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本来就一直在漂泊的人，东西自然也是不多。我一直在逃避和逃亡中渡过自己的生活，以此保持自己孤身一人。
我知道我是一个莫名其妙以及极度自私的女人。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控制。
轻轻地走到门口，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桑晓就站在我的门口。看到我出来，桑晓发出一声叹息：“C，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这么让你放不下心么？”
他粗鲁的抵着我的身子，一直抵近房里再反手关上门。力气大得我差点摔倒。然后他甩出一提酒来：“陪我喝酒。”
“C，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如果不是我的不安心，明天你是不是就会从我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你总是这么的无所谓、这么的残忍，对李慕白是如此，对我更是如此。你真的是一个不值得拥有朋友的女人。”
“我从来不敢在你面前坦露我的内心。我怕你把它当做是我博取同情的伎俩，怕受到你的漠视。因为我知道，我肯定，不会有你凄惨。而也正是因为这一份笃信，我从一开始，从你的眼泪开始，就想要怜惜你，怜惜你的时候，会给我一种舔舐自己伤口的错觉。”
“怜惜你，到习惯你，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这样一种习惯。你总是很安静，眉头紧锁，让我不由自主的恨不得把我所拥有的世界都给你，只要你能够稍微的感到幸福快乐。”
“你说要打击纪研，我帮你。你说要退出，我接你回来。你说要我等你，我就撑着伞站在你的前方。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抉择，我陪着你！不管你是要下地狱还是上天堂，我陪着你！你要杀人，我就给你买刀；你要流泪，我就借你肩膀。我愿意一直陪着你！可是，你怎么可以离开呢？”
“从我懂事开始，我的父母就一直在争吵，无休无止的争吵。我并不知道家对我的意义。后来他们终于离婚了，可是我却仍然没有获得解脱。父亲在外面养了女人，还怀了孩子。现在他一把年纪了，癌症晚期了，还哭着求我帮忙找回那个私生子。他是我的父亲，我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请求，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不暴躁。”
“我的情绪一直不稳定。我找了好几年，一点线索都没有。父亲的病却越来越重。有时候，我觉得，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前一段时间，我越来越忙，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可忙到后来仍然是一场无用功。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去，可是每次看到你安静的样子的时候，我烦躁的心又会奇迹般的安定下来。我就想着，熬吧，人总要找点事做。只要还有人陪着你，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就行。”
“可是现在，连你也要走了么？为什么要走？我看你白天的情绪就不对。我是自私，我真的想要把你关在我的世界里，我不要别的男人来抢你。我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我只想要你，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你告诉我啊，我该怎么做啊！”
桑晓说道后来，眼泪流了下来，对着我怒吼，我的心却奇异的安定了。
一些不确定的因素，一切关于金丝鸟的因素，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桑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离开？因为我的惶恐，我的不确定。我一直不懂你对我的感情。所以当你要再一次把我肋得更紧的时候，我选择抗拒，在我还有力量抗拒的时候，这样，如果真的输了，也不会输到万劫不复。
可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呢？我们其实是可以交心的。你不说，我的惶恐怎么可能消除呢？
我走过去，捧起桑晓的脸，我此时特别相对桑晓说：“桑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话，我想，我也是愿意一直陪你的。开始我只是不安，不安而已。”可是却只能在心里说说罢了。
桑晓本来是在安静的哭着，我捧起了他的脸，他就把脸埋在了我的肩上哭。泪水浸到皮肤里，给我一种很真实的感觉。桑晓的手臂紧紧地勒着我，他说：“不要走，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用存稿箱……
、我爱你
当他说出我爱你的时候，我再次捧起他的脸，把唇轻轻的印上去，嘴里描绘着同样的话。
桑晓，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句话，等得有多么煎熬与惶恐？
桑晓的呢喃消失了，被我吞到了肚子里。那一声我爱你，顺着我们两人的唇，顺着喉管，滑到了离心最近的地方。
“噗通”一声，桑晓手中的酒瓶滑溜溜的滚走，那原先绝望的抓着酒瓶的手，热烈的抓紧了我的胳膊。浓烈的酒气在一瞬间包围了我，从皮肤到口腔，再到彼此散落的衣服上。那一刻，我是真的冲动了，热血沸腾。我想着，这个男人，我是爱的，而他也绝望的爱着我，那么，就让我们一起燃烧化为灰烬吧！
燃烧吧！激烈的燃烧吧！
把彼此烧为灰烬，化为尘土，再血肉融合在一起。不要再去管明天了，在彼此都丧失理智的时候，尽情的燃烧吧！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招进来的时候，我躺在桑晓的臂弯里。桑晓面容安详的睡在我的旁边，睫毛微微的颤动着。我看得有些痴。
这个男人，长得真的是无比的干净。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想要忍不住感慨，纯粹得像天使。
这样的男人，是不应该会有恶毒的心肠的。不然造物主就太离谱了。
而事实也证明，他不是坏的。这个男人，是值得爱的。
不去想我们之间还存有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此刻，我只想依偎在这个男人身边。
桑晓在我的注视中突然睁开眼来，吓了我一跳。他看到我注视的目光以后，微笑着对我说：“C，你刚刚的眼神，好温柔。我好喜欢。”
我的脸立刻就红了，侧过头去不再看他。桑晓揽臂将我箍得更紧，说道：“C，我们结婚吧！”
结婚？怎么结呢？我是一个连户口都不知道丢在哪个地方的人，你让我怎么结？
桑晓看我不说话，脸色有些阴了下来：“你不愿意？”
不愿意么？怎么会？既然准备义无反顾，自然不会再瞻前顾后。我向他摇摇头，但也没有办法再说别的，只得摇完头之后继续沉默。
桑晓不再说话，只是将我箍得更紧，把唇印在我的额头上，闭着眼睛，好长一会儿后说道：“再睡一会儿吧！”
如果两个相爱的人，要长久下去，那么，是不是就应该坦诚彼此的一切？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彼此的误会？
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告诉桑晓我的一切。
桑晓却在几天后告诉我一个消息：纪研自杀了。
原来那天我从纪研的家里出来以后，纪研一直想要见我，都被桑晓拒绝了。桑晓知道，我不可能再愿意见她。我是准备想要把一切终止掉的。可是谁也没有料到，纪研自杀了。
桑晓没有办法，只得来通知我，他说：“她只想要见你一面。”
纪研并没有下狠心死，手腕上的伤并不深。但是我如果仍然不愿意见她的话，下一次，我可能见到的，就真的是她的尸体了。她是在拿生命赌博。赌我还在意她，即使一点点。
她赢了。
我拿着一把水果刀，坐在她的病床前削苹果。她的眼神一直紧紧地粘着我，半晌说道：“长得真快。一晃都这么大了。”
我不接话，她就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一直以为，我真正想要得到的，是那个男人的爱情。那个男人从来没有拿正眼瞧我，避我唯恐不及。我约出他的妻子，逼得她妻子离家出走，换来的却是他出去追她的妻子而出车祸，变成植物人。也在那同一天，家里大火，烧为灰烬。我在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我对爱情失望了，亲情也在我的忽视下荒芜了。我看着烧得一塌糊涂的家，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给我留下，仿佛我曾经有过一个女儿这件事情是不存在的。也是在那一刻，我才想起，我甚至，连你的样子，记得都不是特别的清楚。那一天，我跪在那片废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