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祭》第24章

我的发声练习也取得了很好地进步。一直以来，我因为主观上的抵触，所以我开口说话变得步履维艰。可是这次，是我自己主动要学，一切就都开始往积极的方向走了。我憧憬着，在我们的宝宝出生的时候，我能够对宝宝和桑晓说一句：“亲爱的，我爱你们。”那该是多么幸福？
那么我上半辈子的一切苦难，我都可以将他们全部放下了。
可是，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那么多的天意呢？
我的第一个名字，叫做李纪。这是纪研取的。我曾经说过。
而C，并不是我的第二个名字。
我的第二个名字，叫做季宝贝。这真是一个颇为幼稚的名字。却也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幸福的名字。
给我取这个名字的人，她确实给了我她能够给与我的全部幸福。
她是我的养母，季云。
那场大火以后，我四处流浪，最终被收容到孤儿院，那是一个充满怨灵的世界，我本来以为，我的最终，最终的最终，便是以一个怨灵的姿态，活到不得不死去。
可是我却碰上了季云，一个温柔得如春风的女人。她收养了我，给我擦干净脸蛋，给我做饭吃，带我上学，教我唱歌，对着我笑。
她说：“我们家宝贝最可爱了，来，香妈妈一个。”
我就凑上去，轻轻的亲她一口，小心翼翼的生怕发觉这其实只是一个梦。
她是我的养母，她给了我这辈子唯一的母爱。也给了我第二个名字：季宝贝。她说，我是季云一辈子的宝贝。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季云对我的好上的话，我是谈不上苦难的。因为，从客观上来说，我还是拥有了母爱，拥有了一个孩子该拥有的美好的。
可是故事却是以悲剧结尾的。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把最美好的东西撕碎给别人看。
没过多久，季云就被人追杀。我常看见季云拿着一张相片在深夜里呜呜的哭，却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被人追杀。而且那些人是那么的残忍。
我们被迫躲在一个下水道里。我的左肩上挨了重重的一刀，留下了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狰狞的刀痕。桑晓曾经询问过这刀痕的来历，我只是用唇形说：都过去了。我最近一直在试着慢慢遗忘。
可是在那时候，却是撕心裂肺的痛。我们在下水道里一整夜睡不着觉。
“妈妈，我疼！”
“宝贝不疼，妈妈抱着呢！”
“妈妈，我会死吗？”
“不要说胡话，宝贝会活很久很久，唱很多很多好听的歌。宝贝唱的歌那么好听，会给别人带来很多很多的幸福，然后宝贝的生活也会很幸福很幸福。”
“我真的会很幸福吗？”
“会的，会很幸福。会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会有很多很多的人爱我吗？”
“会有很多很多的人爱我们的宝贝。只要宝贝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宝贝好。这个社会的处事法则其实很简单，你爱我，我便爱你；你恨我，我便恨你。宝贝以后一定要对别人好，别人才会爱你知道么？”
“嗯，宝贝会对每一个人好。”
“对你好的人你要对别人好和微笑，对你不好的人你要躲起来不要让他们找到知道吗？不要耍心机，但是也要有心机。不要害人，但也要防人知道吗？”
“我不要。太累了。我要对每一个人好，这样比较简单。不用那么多弯弯绕绕。”
“傻宝贝。”
……
这是季云对我最后的宠爱。
然后在第二天，季云刚从下水道出来，就被车撞死了。
“宝贝，给妈妈唱一首歌吧！”
“好啊，唱什么歌呢？”
“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妈妈爱听！”
“好，妈妈最好了！宝宝愿意给妈妈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妈妈的怀抱……”
“宝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都要记住，妈妈爱你！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的唱歌！知道吗？”
“那妈妈，你会陪宝贝一辈子么？”
“会，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
“不会骗我么？”
“不骗你！”
……
“啊！~~妈妈！！”
我自此失去说话的能力。
也再也不愿提起过去，连名字都一起丢弃。
现在，我真的想要从头开始了，命运却不放过我。
李慕白在外漂泊了N年之后，今年终于回了一趟家。回到家不久，他就给我打来电话。而自从那次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打来电话，他说：“丫头，我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个消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命运跟李慕白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十四年前，他的母亲离家出走，他的父亲在出去寻找的过程中遭遇车祸，从此变成植物人。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家再也没有安生过，因为他的母亲自此一去不返。
他的奶奶笃定的认为，是他的母亲红杏出墙，才最终导致了家破人亡。因此对他母亲的数落从没有停过。而他也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中，坚定了，这一切，都是母亲造下的孽。
可是，他却是极爱他的母亲的。他说：“丫头，你不知道我的母亲有多么好。我父亲工作忙，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母亲呆在一起的。她真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是最伟大的母亲。我那时候，最依赖的，就是我的母亲。我的家庭，也因为有了她，一度幸福得让人晕眩。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幸福的家庭破碎了，而且别人跟你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你的母亲造成的。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真是恨不得死去。我每次去探望我的父亲，看到他不能吃不能喝的躺在病床上，心就像针扎般难受。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
所以，他就选择了逃避，逃避那个曾经让他幸福无比的家。
前几天，他那个躺了十几年的父亲奇迹般的醒过来了。他决定回家去看一趟，在外漂泊了那么久，心中终究是有愧的，而且现在父亲醒了。他又有了新的希冀。
可是听到的，却是一个滑稽无比的真相。
当年，并不是母亲红杏出墙。出墙的，是父亲。那个第三者将母亲约出来，告诉了母亲一切，母亲无法接受，选择了离家出走。父亲出去追，谁知道，一不小心，出了车祸……
而最玩笑的是，那个第三者，叫做，纪研。
李慕白原来真的是我的亲人。可是，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没有一个人得到了好报。
我还口口声声的说，李慕白，我想要你幸福。却原来，间接破坏你的幸福的人，就是我。
命运这个东西，还真是可笑。
李慕白最后不停地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丫头，你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有，我妈为什么一去不回了呢？她不知道爸爸出了车祸么？为什么呢？我本来很幸福的呀！”
而在电话线另一端的我，早已是泪流满面。我决定去看李慕白和他的家人。当面求得原谅。我一直以为我才是最不幸的人，我以为我才是被抛弃的一方。其实，当初谁都没有讨到好处。
在那一场感情争夺战中，从大人到孩子，都输得干干净净。
我必须讲明真相，让一切大白天下。再然后，李慕白，对于我这个所谓的妹妹，你要杀要剐随便，我欠你的。
李慕白，我欠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了……
、亲人
我问了李慕白地址以后，没有多说一句话，给桑晓留了一个便条以后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去买了票。
等我到了李慕白面前的时候，李慕白还不敢相信。他一把把我抱到怀里，说：“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
我回抱着他，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脖子里，眼泪哗哗的流。我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可以一些简单的发音，但是音不是很准。李慕白听不清楚我说什么，只是笑说：“你怎么了？眼泪留了我一脖子，怪冷的。还有嘴里叽里哇啦的干嘛呢！”
我没有办法，只好紧紧搂着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条：让我见见你父亲好么？
李慕白眼神暗了一下，脸上现出异样的神色，说：“我父亲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而且听说我母亲一直没有回来心情很不稳定。脾气时好时坏，过几天，过几天好么？你先休息几天。”
我只好答应下来。看着这个依然对我十分体贴的李慕白，我心里的罪恶感更深一层。我想着，李慕白一旦知道真相，他还会不会对我这么好？会不会气到给我一巴掌？我已经怀了孩子了，如果他们要打我，我要不要承受？
虽然我不是直接的始作俑者，但是，如果当初没有我这个孩子。纪研不可能有底牌和李慕白的母亲谈判。所以，我是间接导致了这场悲剧。我必须要赎罪。
李慕白现在对我越好，我的罪恶感就越重。
所以，在李慕白一度要求我住到他的家里面的时候，我拒绝了。我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