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祭》第25章

李慕白现在对我越好，我的罪恶感就越重。
所以，在李慕白一度要求我住到他的家里面的时候，我拒绝了。我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
李慕白说：“你这次来，怎么怪怪的？”
我却什么都不敢说，我期望拖得越久越好，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李慕白，原来你真的对我很好。如果，我们是正常情况下的兄妹，该有多好
第四天的时候，我见到了李慕白的父亲，明明是不到六十岁的人，看起来却有80多岁那么苍老。李慕白跟我说，他的父亲虽然醒了过来，但是身体状况很差。
我看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我的亲生父亲，虽然他肯定恨死了我的到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或者说有过一些模糊的记忆，但是在长长的岁月洗礼中，在刻意的遗忘中，被我忘掉了。
我看着他紧紧地闭着眼睛，眉间锁着川字。我不恨我没有父母爱了。我确实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如果一个孩子的父母，不是真正的相爱的话，这个孩子注定就会是个悲剧，本身就不应该存在。
我的存在变成了一把双刃剑，将两边都刺得血肉模糊。
这个沧桑的男人最终睁开了眼睛，对着李慕白说：“慕白，这个女孩是谁？”
慕白搂着我的肩膀说道：“亲人。”
这两个字差点让我眼泪掉下来。
我曾经以为，李慕白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现在又觉得，他或许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那男人不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李慕白搂着我出去。
到了屋外，我突然就向李慕白跪了下来，李慕白立马拉我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我张着嘴依依呀呀的说着：“我有罪。”
李慕白这次似乎是听懂了，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箍得很紧很紧，很久很久。然后李慕白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能有什么罪呢？我应该觉得感恩，感恩上苍还愿意赐予我一个亲人。”
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一切似乎已经明了。
我轻抚他的后背，无声的说着对不起。心里满溢着感恩的感觉。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在追求幸福的路上跌跌撞撞，或许曾经因为急切、因为无知而犯过一些过错，但是如果对方知道了悔过，就放下吧！只有感恩才是抑制痛苦的最好良方。
我和李慕白共同的父亲，李清泉。因为常年卧床，所以即使清醒了以后，身体仍然是虚弱的，不能自理。我和李慕白一起照顾着他的日常起居。李清泉不排斥我，但是也并不亲近我。我将早餐端到他的面前，把碗和勺子递给他，他就接过，不说话。我有时候会搬一把凳子坐在旁边，看着这个犯过错误，也受过苦难，然后现在到了黄昏之年的老人。眉间的英气依然可见当年的风流帅气，可是现在只剩下了一张满布沧桑的脸。
我给纪研发过短信说过李清泉清醒过来的事情，问她要不要过来看看这个男人。纪研却拒绝了，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仿佛早已不认识这个男人。她说：“过去的，就过去吧！如果可以，你能多来看看我，我就满足了。”
我们在年少的时候，总会自以为是的把瞬间的感觉就理解为永恒。说着一些“我会爱你一辈子，爱到死”之类的不知轻重的话。
可是一辈子那么长，在遇到这个人之前，我们也是活得这么好。在遇到这个人之后，我们又怎么会因为一时间的情感波动就改变了几十年的秉性？
谁也不会成为谁生存的必要条件。那些自以为会因为某一个人的离去而无法呼吸的人，只是因为，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流年似水。
再大的痛苦也会过去，歇斯底里变成云淡风轻。一切都会变成经历，留在过去的某个十字路口，最终走向我们都无法记起的角落。
纪研是这样，李清泉也是这样。
流年似水，洗净铅华，剩下的，只有一声叹息，罢了。
我给桑晓发了短信，说了我找李慕白的事情。我知道他会不高兴，所以一直不敢打电话。至于怀孕的事情，我想要当面对他说，这样，我就能清楚地看清他的态度。
可是桑晓却一直没有发过短信或打个电话，安静得让人惊异，让人恐慌。我隐约觉得不安，却又总是抓不住。李慕白看出我的烦躁，对我说：“没事，倒时我向他解释。”
他总是这么的细心和善解人意。让人会不由自主的心疼。
过去总是刻意的装作阳光，这次是彻底的扫除了阴霾，心情反而好了很多。我看着李慕白一天又一天轻松地脸，心情也开始变得好了起来。
我开始佩服李慕白的母亲，怎么可以把一个孩子教得这么好？
可是我却不敢轻易问。李清泉醒来后，知道了李慕白母亲失踪的事情以后，李慕白的母亲就变成了一个禁忌，轻易不能被人提起。
桑晓仍然一如既往的沉寂着，一切都像是云淡风轻着。反而是我的口语越来越好，我想象着，某一天，我能够对着每一个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说出“我爱你。”
我第一次能够清楚发出“我爱你”三个音的时候，我对着一旁忙碌的李慕白大声说道：“我爱你！”李慕白的身影立刻顿住，转过头来大声的对我回到：“我也爱你，我亲爱的小妹妹！”然后我们相似而笑，笑得轻松又惬意。
我开始想象桑晓听到我说这句话的情景。被这个想法兴奋了好几天，桑晓却一直都没有消息，我按耐不住，几次拿起手机又放下，终于在某个白天，接到桑晓的电话。桑晓说：“我问过你的，C，你和李慕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对不对？”桑晓这句话说完，便不再说话，彼此间沉寂了好久，我的脑子里面像是有一个又一个的地雷接连引爆，炸的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桑晓又说道：“你的原名，是不是叫做季宝贝？”
我像是瞬间又回到了失语的状态，不再能说出任何话。挂了电话，我对桑晓说道：“跟我说说你的母亲吧！”
第二十八章结局
李慕白愣了一下，但并没有拒绝，他说：“我的母亲，是世上最好的母亲、妻子以及，女人。”
我从钱包里抠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我一直戴在身上从未离身的照片。我把照片递给李慕白，苍白的手有些发抖，我说：“这个，是你的母亲吧！”
季云，我的养母，是你的母亲吧！
季云，就是当年的季节吧！
可是，怎么最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呢？
这世上的缘分，怎么可以过分到这种程度呢？
李慕白接过我手中的照片，眼睛瞬间瞪大，他说道：“你怎么，你怎么会有？”
是啊，我怎么会知道，给与过我温暖的女人，竟然会是你苦苦寻觅的母亲？
我或许也是循着季云的在天的指示，一步一步，寻到了你。
原来我们之间的亲人的感觉，并不是因为骨子里的血液，而是那曾经有过的温暖的感觉。
手机响了，是桑晓的电话。他说：“出来吧！我在门外。”
我从窗户望出去，桑晓靠在一辆车上，眉头紧紧锁着，胡茬青青的冒出来，这几天，他一定，很累了吧！
这一切，终于，还是要结束了吧！
可是，本来，我以为是一个开始。
而且，是一个很幸福的开始。
我和李慕白走出门去，桑晓抿着嘴，眼里带着痛苦。他说：“为什么？”
为什么我苦苦寻觅的人竟然就是我的枕边人？
为什么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竟然就是我的爱人？
桑晓，这是你要问我的问题吗？
我想要好好的对你说，可是，面对着你，我竟然再一次说不出话来。
于是一切都是沉默着。
桑晓也不再说话，他打开车门，背对着我说：“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他不行了。”
沧海桑田之后，桑晓父亲的报应终于要来了。
我踏上桑晓的车，对李慕白做了一个安心的表情。桑晓将车门狠狠地关上，全程不说话。我多么想他再问我一遍，摇着我的肩膀怒吼。可是，除了开始的“为什么”，再也没有了。他这次，是真的累了吧。他一定，认为我是欺骗了他吧！
可是，我却再一次失语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自己失语。
那种有口不能言的感觉，竟然让我开始对桑晓产生了愧疚。
桑晓，本来我预想的，不是这样的。
我们再次的相遇，我本来以为，会是带着下一代的幸福，而不是牵着上一代的苦难。
桑晓和我一起进入到病房内。那个沧桑的老人躺在床上，长期被病痛折磨的身体皱缩成小小一团，早已找不到当年的霸气。
又有谁还会知道，这个蜷缩在一张小床上的男人，曾今竟然会是雄踞一方黑白通吃的大哥型人物。
他已经虚弱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桑晓将我的手放到他的手中，他紧紧抓住，嘴里呐呐自语：“是她么？是她么？”
桑晓语气柔柔的，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