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天堂》第303章


是他的习惯,遇有喜事的时候总这样,不仅会咂摸着嘴儿一副自得的样子,而且逢人就要说,形式与目的都很简单,自己也承认,就是炫耀。
炫耀有什么不好吗?他不可理解地反问着,马上就会郑重其事地告诉你:炫耀得有资本,资本都是货真价实的,若是虚的,那就成吹嘘了,我从不吹嘘。
他说的是实话,而我说的却不是实话,反正他不知道,无论怎样,只要他高兴。这是我的观点。
哄得我父亲高兴的目标倒是实现了,其实,实现这样的目标原就很容易,完全靠谎言就足以实现,只是说了谎又不能完全是谎言才是我的初衷,而且只有这样真假掺半的谎言才更可信。
当然,我不是神仙,必需要物质的生活,所以就不能不关注事实的真相。
事实上,所谓的有限责任公司并不在省城,而只位于临近省城的某一个区的某一个村庄,是一个挂着公司牌子拥有十几间平房的大院子。
这虽然与我关于高楼大厦的想象有太大的差距,却并不影响老板在当地有极高的名声。
名声大概缘于他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据说他不到十岁就成了孤儿,父亲死于一次意外的车祸,母亲因为思念父亲先是成了疯子后来掉到井里淹死了,那口井就在他父亲出车祸的位置附近。
村里人说,他娘疯是疯,大概那次车祸留给她的印象太过强烈,所以她经常回到那个地方去,呆呆地象是在寻找什么,一不小心就掉到了井里。
这是一个苦命的人,可以说,完全是靠着村里人的帮衬才长大成人的,因而具有顽强的意志力。
意志力不等于能力,可就是这么一个连初中都没有上过大字识不了几个的年轻人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相中了村里废弃了多年无人敢于问津的砖窑,村里也出于甩包袱的考虑吧,就答应了他,那意思:要不村里还得养着你,随你折腾吧。
更出人意料的是,砖窑居然在他手里活了起来。
在这里需交待一下,这村里的土壤原是极适宜烧窑的,这也是村里办砖窑的最根本的原因,可是砖窑在集体手里虽换了五次厂长就是不赚钱,而且显然不是砖的质量问题,村里人就传言说是因为破了风水的缘故,不信吗?且看看先后的五任厂长是不是都病死了?于是,再没人敢烧,砖窑只好停了下来。
其实,关键的原因是管理问题,传言不过是村里人无知的迷信。
我们且不管他自砖窑挣了多少钱,因为村里原就没有人能说清楚,反正他大发了,不仅村里人,连乡里县里的领导也开始服他。
或许人就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时候没人理睬,一旦与众不同了就少不了要有人研究,人们无疑注意到了这样的事实:他发工资是从不公开的,而是每人一个信封,相互之间根本不知道对方挣了多少钱,而且每次都由自己亲自发。
另外,他很讲义气,凡是能够看得上的人,喜欢与之结拜,学的肯定是从说书人嘴里听来的桃园三结义的故事,而且只要结拜了,自是就要同甘共苦的。
讲义气的人都爽快,到因为省城发展决定关闭砖窑时,他二话没说立马就带头关了,让他再一次赢得了声誉。
他赢得声誉,当然不全靠爽快,他既悋懎又大方,悋懎自是指他在生活上极节俭,而在为人方面却甚是大方,从不与人计较什么,凡村里的公益事业他都肯干,似乎钱就不是辛苦赚来的,据说村里的小学与敬老院都是由他出资建设的。
到此时,他已拥有了饭店、商场、蔬菜保鲜等多处产业,主营业务当然要数农产品购销,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个赚钱的行当,反正什么赚钱咱就干什么,没有必要非要固定到一个点上把自个捆死。
这当然得有资金,不过,他有足够的人气,因为他有太多的结拜兄弟和朋友。
外聘大学生,他就是信了朋友的话,随着战线的拉长,他也确感到了困难,不仅众多的业务需要搭理,还经常地需要跟外国人打交道,他不得不开始重视人才。
外聘大学生早于几年前就开始了,在我之前已有十几位,不过,他都没有与之结拜,他说,人有文化是好,但有文化了就不厚道。独与我结拜了,他说,我看人是极准的,是否厚道一眼就能看透。
看来,我又犯了偏重结果的毛病,不过,话这样说似乎更顺畅些。
结拜当然不是一开始的事儿,让我能够更客观地了解这个奇迹,奇迹就是这个人。
或许由于所学专业的缘故,我被分到了贸易部。去贸易部之前,他破例找我谈了话。
之所以说破例,因为之前的人事问题都是由他的结拜兄弟也就是前面刚提及的负责招工的那位负责,他从不干预。
有人说他这是心血来潮,因为他做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这话我不理解,但我宁愿相信他是有目的的,因为那样的话,至少也说明了他对我的器重。
人都有这样的心理儿,凡是提及名人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认为他很高大,其实,他不仅不高大,反而极瘦弱,只是眼里总透着狡黠的光,看得出来,他是个健谈的人。
不过,至于他跟我的谈话,他自己也说是破例,而且甚简单,他说,公司现在缺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才,等员工全部具备了你们这样的学历公司就成熟了。
他的话显然有些夸张,夸张也是门艺术,他此时的夸张无疑让我感到受用,但他随即话锋一转,变得严肃生硬起来,让你去贸易部,这是我的决定。
他在“我“上明显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从今往后,凡公司进人,一律不再去做引见,只要是有能力的人,相信都会自觉地融入到集体中去。
这种方式倒也有趣,我不由自主地就觉鼓起了勇气——是的,一个大学生难道连这点儿本事也没有吗?只是说到这里就嘎然结束了谈话,还是让我觉得莫名其妙。据说,这是他的风格。
果然,他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这次谈话之后,我就很少再能见到他,偶尔地一两次,都见他醉了酒。
据说,他酒量奇大,俗称公斤不倒,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他好客,偏朋友又多,岂能不醉?
且放下这头,再去看经贸部。经贸部有三间屋那么大,十五六个人,四台电脑。
电脑是不用的,因为没人会用。据说是因为县里一位部门头头的一句玩笑才上的,他极重声誉,当然不会让人看轻了自己,宁肯当摆设用。据说那位部门头头也是醉了酒才口吐狂言,居然称他老土,说现在谁还不用电脑。
至于人,还是由招工的那位兄弟负责,都是从他创业时就跟着他的兄弟,我能够感觉出来,他们分明瞧不起我,充满了敌视,除了负责人,但负责人经常陪着他,也是难得一见,或许正是他们所说的淡季,十五六个人都在闲着,却彼此不说话,这应该不是部里的规矩,因为分明在相互戒备着。按说不该有如此的气氛,后来渐熟了才了解到,也是环境使然。
我们且不说这些,只说闲暇时就各自摆弄着手机,这是公司分配的,我也有一部,那时手机尚属稀罕物,颇能抬高人的身份,酒桌上通常的做法便是大咧咧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叫小姐上菜的声音都特气足。
我极力讨好着他们,因为我必须融入他们,这不仅是我能力的见证,也是我了解公司的最佳途径,我知道。所以,除了每天早上班为他们打扫完卫生备好水之外,我还特地买了好烟,尽管我那时还不吸烟,但我必须要备烟,因为他们吸烟,我会认真地观察着他们总是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恭敬地递上烟,只要让他们在生活的方便上感觉离不了我,我已是心满意足了。
粗人比精明人更好接触,尽管粗人也有狡猾的时候,但粗人的狡猾或者说严肃都是装出来的,而且他们会更坦诚。他们是粗人,我就不难融入他们,尽管他们并不缺少粗人的标志——脏话,脏话谁都会说,不说只是时候不到,区别在于,粗人多粗话,脏话随处可闻。
渐渐地,就有人约我出去喝酒,尽管他们满嘴脏话,我还是尽力抬举他们,叫他们师父,他们居然特知足。
当然,他们不会同时有两人约我出去喝酒,或者说有两个他们的人同时坐到同一张桌上,因为他们喝的都不是自己而是客户的酒。
我发觉,经贸部是个很有实权的部门,他们都各自拥有自己的客户,难怪他们会经常地相互攻击。
他们告诉我,别以为你见不着老板老板就不了解你,其实,我们当中少不了假洋鬼子,假洋鬼子当然就是指经常跟老板告密的人,这是老板的绝招,也包括老弟你。
我不理解,这是人人自危的一招,老板为什么非要采取如此方式呢?却似乎理解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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