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尺》第49章


执的手,按到那条丑陋的疤上,语气里再没有了耐性,带着浓墨重彩地狠绝,咬牙切齿,〃真不敢相信,我曾经为了留住你,竟做过这样的傻事。〃
冯执一下子惊觉,手猛地就像抽开,却被他狠狠捏住。
〃你……都想起来了?〃她试探着问。
章尺麟却是冷笑,〃怎么,你很失望吧?看着我像蠢货一样,肯定很开心是不是?〃他手上又用了力,把她拉得贴近自己。章尺麟觉得失望透顶,起初他不过是急中生智,仅仅只是想试探冯执,他演得那么像,仿佛逼真,独独骗到了她。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些所谓的梦,都是真的,虚假的只有自己而已。 
他们的身体靠在一起,他□着上身,温热的体热隔着冰凉的衣服透进来,他把冯执半搂进怀里,她的身上有淡淡的体香,刺激着他的感官。他反手笼住她的腰,逼迫着让她的小腹贴近自己,她半仰着身子,她胸前的柔软被迫挺立着,仿佛呼之欲出。
章尺麟轻轻弯腰,企图用胸膛挤兑她的柔软,却被冯执用胳膊避挡开。
〃怎么,是不是很讨厌我?〃他看着她有些慌乱地四下躲避,另只手狠命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被迫着与他注视。
〃告诉你,我比你更讨厌我自己。讨厌那个为了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连性命都不要的自己。不过谢天谢地,那样的章尺麟早就死了。〃他面带微笑地说到此,脸色瞬时冷硬下来,接着一个用力把冯执推搡进床里。他冷酷地站在床边,把衣服重新穿戴好,随后拾起丢在床边的相框狠狠惯在地上。他拾起那张合影,在她的面前撕得粉碎,语气里没有任何情感。
〃活到今天,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爱上你。〃
接着一个扬手,粉碎的照片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外边的雨还没有停,而他一步不停地从她眼前离开,永远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以事先说明一下,章尺麟目前为止并没有恢复记忆。但已经有轻微预感了,所以记起过去也是几章里的事情。上班第一周,五点一刻起床,晚七点回家的人欲,哭,无,泪
、肆壹
沈毓贞早早就等在码头上。
已经是傍晚时分,闽粤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耀眼而璀璨的霓虹从翻涌的海面上折射出来,仿佛是一粒粒细小的夜明珠洒在沉沉的幕布里。章尺麟站在甲板上,初春的海风里还有浅浅的冬意。他被风吹得有一些发愣。一路看着海景,胡思乱想了很多,终于是觉得累了。和冯执的重逢,或许依旧是一个错误。尽管有关过去,他能回想起的屈指可数,关于冯执,关于华侨别墅,关于墨兆,都是老旧的,带着咸腥的海风还有一点痛心和残忍的碎片。然而,如果过去都是如此不堪,那么他拒绝回首过去。如果回忆皆是痛心疾首与失望,那么他会彻底抹消回忆。所以章尺麟释然了,他不过是窥见了冰山一角,如此惨烈的过往让他失了兴致也失了勇气。章尺麟知道他必须放手,给自己亦是给冯执一条生路。
沈毓贞是亲自开车过来,霞山到码头有好些车程,可她还是执意要自己开车过来。从码头到停车场有一段直而长的水泥路,天彻底暗下来了,码头人不很多,章尺麟牵着沈毓贞的手,沉默地并肩走着。夜凉如水,码头边涛声隆隆。沈毓贞的手有一点冷,章尺麟用力握了握。
〃要是你早些告诉,我就让人给你多准备些。也不像如今这么仓促。〃沈毓贞对着章尺麟默不作声地一连游了四个岛颇有微词。
章尺麟倒耐性十足,〃哎,我这不好好回来了嘛。〃她却瞥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才一个月时间,人都瘦了,瞧这胡渣。〃
夜色有些昏沉,明灭的霓虹里,沈毓贞的眼亮晶晶地,牢牢地盯着他的脸。她的眼神仿佛有水,涓涓细流般淌进他心里。章尺麟不由地想起病房醒来时候,最初看到她的情形。房间恰似如今这般昏暗,她的脸凑得很近很近,仿佛要戳进他的眼睛里。她的瞳孔里带着难掩的欣喜,仿佛苦尽甘来,承诺得到兑现。眸子依然是亮晶晶的,在暗里带着如水的光泽。他觉得很好看,像是徜徉在月光里,让他莫名心安。
章尺麟是离不开沈毓贞的。
在那段最艰难的生活里,是她自始至终都陪伴左右,从喂他吃饭穿衣擦身,到一字一句教他重新说话,从瘫痪在床到一步步艰难完成身体复健。是她陪着他一路走来,也是她把当初最不堪的自己改头换面,东山再起。没有沈毓贞自然就没有如今的章尺麟。所以他必然是要爱她的,用他一辈子去。
章尺麟拉住她的手,送到嘴边清浅地吻着,语气轻柔,〃这次科隆的项目做完了,我们就结婚吧。〃
沈毓贞有那么几秒发愣,接着却像是终于听明白一般,无声地笑起来,而随着笑容一同荡漾开去的,是不易察觉般悄然滚落的泪珠。她笑着却同样不动声色地落下泪来,在淡白的月下深深看着他。等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最后郑重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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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贞发现,从墨兆回来后的章尺麟就像是变了人。
如果说之前与冯执的重遇是一个小插曲的话,那么如今这段插曲一定是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她于他,顶多也就是一段注定会被遗忘的微不足道的小旋律。公司上市后,章尺麟较之过去就更忙了。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会从百忙里抽出时间来陪她。他越发一心一意地对她好,他不再重提过去,不再因为失去记忆而对所有人将信将疑。章尺麟的温柔与体贴是从心底发出的,不再是心不在焉,甚至敷衍了事。沈毓贞不知道他在墨兆究竟发生什么,然而不管发生什么,三心二意的章尺麟好歹是回来了,不仅如此,连着他一直迷离的心也似乎都收紧。他允诺她一个可预见的未来,他交给她一辈子的承诺。
科隆的项目因为章尺麟亲力亲为,成效显著并且进展顺利。眨眼便要进入收尾阶段,章尺麟已经很少再飞科隆了,很多并非决策性的事情,都全权委托王漾着手办理。这样一来,他便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沈毓贞。结婚的事情在家里人的几番协商之下,基本确定下了日子。因为订婚宴已经摆过场子,正式的婚礼便拒绝对外公开。依了小两口的意思,便只是秘密地私下把酒席办了,好抽了更多时间蜜月旅行。介于这样的考虑,这一次的婚礼与婚期也都对外保密。
日子定在下个月初五,碰巧就是章尺麟的生日,原本是好事成双的打算,却没想就在婚礼紧锣密鼓进行的时候,一直在净穗静养的老太太忽然病倒了。
因为是婚礼,章尺麟比起订婚宴来要上心得多。老太太不愿回霞山,在净穗的宅子里也是深居简出,后辈们都忙着婚事,更是无暇顾及。老太太身体向来不好,这次是生了重病,婚事一下便不得不搁置下来。
〃祖母,我来看你。〃
是静谧的午后,外边还是连绵的春雨,细又密走得久了身上便湿了一片。章尺麟是一个人来的,他并没有撑伞,发间和肩膀都湿了。进病房的时候,就老太太一个人,似乎刚睡醒,刘妈并不在。病房很大,虽然入春了,却还开着暖气。章尺麟只觉得又热又渴。
老太太睡得迷迷糊糊,见着是章尺麟来了,愣愣地看了好久,才开口,〃我一直盼着你来,我等啊等啊,等了那么久,你就是不来。〃
说着她转眼盯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口气,〃哎,我还怕以后就看不到你喽。〃
〃祖母说什么胡话呢,这不就是见到我了嘛。〃章尺麟听了觉得心酸,连忙柔声安慰。可老太太不吃这套了,她冷冷瞥了一眼,〃你们就都这么唬弄我吧。尺麟,你过去最没良心,你就老实告诉祖母,我还能活多久。〃
一听这话,章尺麟都不自觉地沉了脸色。
来病房之前,他刚去见了主治医生。老太太的情况并不乐观,她原本身体就算不上好,因为年轻时候食道开过刀,老来旧病犯了,东西都不能好好吃。原本就只吃些稀粥,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连吃稀粥都开始吐。章豫抽了时间带她去看医生,结果便确诊是晚期胃癌。家里人自然不敢告诉老太太,虽然明明是瞒得好好的,但老太太却对自己的病心知肚明。她一直都有心病,过寿的时候特地遣了人去科隆调查,可很显然,有人早她一步支开了冯执。于辰在科隆扑了个空,线索就这么断了。老太太到底还是没能把冯执找回来。她这辈子很少做过错事,可在冯执这件事情上,她却犯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能饶恕的错误。那是她的一个心结,不大不小,却永远盘亘在心底,这辈子都理不顺。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一把死死拉住章尺麟的胳膊,眼神里忽然多了些异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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