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繁花》第13章

“10月27日，星期三，晴
今天有个人来找3，应该是他的朋友，但是我是第一次见他。我看着他很面熟，可能他也觉得我面熟，所以我就问了一句，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是35，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他了，不过他很明显没有我那么兴奋，可是我很高兴，在这个城市里，我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啦。35留了我的宿舍电话，没有打工和上课的时间我都在宿舍里，呵呵，很容易就能找到我的。”
“10月28日，星期四，小雨
今天下雨了，没想到下午35就来找我了，他给了我很多好东西，可惜有的我用不到，但是人家给得我也不好意思不收，就全都收下了。3有时候也会给我一些东西，呵呵，其实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所以我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去报答他们。下午83说要我帮他去拿干洗的衣服，我去了，被雨淋了，又忘记带钥匙，嘿嘿，不过还好，有人收留我了，上次我忘记带钥匙也是他收留我的，我真是太马虎了，不好意思下。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106，这名字太适合他了，我都觉得自己很天才，呵呵。”
“10月29日，星期五，小雨
没完没了的下雨，我又没带伞，在图书馆的时候我看见42和8了，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8说话，我觉得自己都有点脸红了，不过没关系，我这么黑，他肯定看不出来，他也肯定不知道，我还帮他洗过球衣呢，嘿嘿，所以说，暗恋也要恋得有点水平才行，要是被人知道了多尴尬啊。后来42被26接走了，理由是只有一把伞，我真高兴，所以我就有机会和8单独相处了，我们聊了很多关于车的话题，我还跟他说我特别喜欢42有一次开来的那辆车，可惜只开过一次来，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没过多久，82也从图书馆出来了，我要是不跟他走就太明显了，所以我不得不中止了这次愉快的谈话，小4就说过，只要努力，一定会和大家变成朋友的，我相信，呵呵。”
……
裴苏看看手机，已经凌晨2点了。陈萍的日记和她本人真的相差好多，一点都看不出是那么内向的人，可是，她又是数字暗号，又不分“他”“她”统一写作“他”实在让人头痛，所以，明天还是找上柯宇鸿一起研究吧。
想着想着，眼皮终于越来越沉了起来……
（十九）苦难是我给你的礼物
早上睁开眼睛，窗外光线很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昨晚睡得太迟了，就连七点钟裴敬发来的短信都没有听到。今天是他复诊的日子，看看手机，已经八点多了，他肯定是自己先去了，宿舍里也太安静，一个人都没有，大概都去上课了吧。
裴苏发短信给柯宇鸿，然后爬起来收拾好东西准备去甜品屋等他。刚刚走过实验楼，突然“嘭”的一声，实验楼的大厅大门被撞开，秦冬白着一张脸冲了进来，冷不防把裴苏吓了一跳。
秦冬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拽住裴苏一面喘一面说道：“苏苏，你怎么在这儿？我们几个打电话回宿舍你不在，都在到处找你呢，快跟我回去……”
“怎么了？”裴苏一脸问号，显然不知道秦冬在说什么，“我九点还约了你老乡讨论案子呢，呀，你怎么逃课了？现在还不到九点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上课啊？”秦冬死命的扯着裴苏，还不忘问道，“漂亮弟弟去哪了？怎么今天也没去上课？”
“敬？今天是他复诊的日子，怎么了？点名了？”
“……还好还好，”秦冬拍拍胸脯，“少一个是一个，哎呀，是昨天晚上的事，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在校园BBS上随便写了你们俩的事，这下好了，你们俩也成了公众人物了。”
“……”裴苏呆住，愣了半晌才听明白秦冬在说什么，咬了咬牙问她：“随便写的也会有人信吗？不会吧……”
“你还好意思问？”秦冬满脸复杂，“那个人看来盯你们根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单是写了，还有……嗯……还有……”
“……什么？”
“好了好了，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秦冬叹了口气，一副索性豁出去了的表情，“有你们的照片啦，签手的，还有，接吻的……总之你这两天尽量别出去了，让裴敬也别回来了，等这个事情没这么热闹了再说，行不行？”
头脑停止运转，脑供血急速下降，行动开始不受意识支配，原来六神无主就是这样。
裴敬，有人在看着我们，有人在不断的窥视着我们，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最初是在网络泛滥，然后会变得越来越不可收拾，也许会登上社会版新闻头条……
不可能再瞒得住爸爸，他会怎么想？我们，我和敬，是在进行一场超越伦理的爱情么？
我该怎么办？敬，你告诉我，现在的我们，该做什么呢？
十一月的天空划过一条闪电，然后是轰隆隆的雷声，下雨了。
下课铃声在耳畔猛然响起，让裴苏突然打了个冷战。
有人围上来，很多人，将她层层的包裹住，她看不见秦冬了。他们对她指指点点，他们说什么？听不清，只听见笑声，那么刺耳的声音。她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裴敬，裴敬，你在哪里？在哪里？
突然有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冰凉的，那么用力的牵着她的手，把她在人流的漩涡中连根拔出。
她睁开眼睛，看到他就在眼前。
外面在下雨，他说，你怕吗？
她摇摇头，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他笑起来，在所有人的面前捧住她的脸，吻下去。
时间静止，一切都静止了……
当秦冬带着救兵匆忙赶来的时候，人群已经散去，而故事的主人公早已经跑进满天水雾光线里去，消失了踪迹。
裴敬住院了，在无菌病房隔离治疗，裴苏也住院了，不过她要好得多，只住在他隔壁的普通病房。
“太乱来了，”从裴苏自高烧昏迷中醒来，她病房里的护士就一直板着一张臭脸教训她，也许裴敬的好人气在这里也没有例外吧，小护士们都喜欢他，那个王子一样的男孩子，“你们这是要干嘛？你早就知道你弟弟不能淋雨不能感冒不能发烧，现在倒好，全让你们占了，很浪漫吗？你到底是姐姐，可是你哪里有一点点姐姐的样子？”
裴苏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所以不知什么时候，就连林乐轩坐到她的床边都没察觉。
“你爸爸这段时间还在国外疗养，所以暂时不用担心。”他拍拍裴苏的手背，温柔安慰。
“敬怎么样？他醒了吗？会不会有事？”看见了他就如同看见福音，对于裴苏来说，林乐轩就好像救世主一样无所不能。
“……苏，我现在更加担心的人，是你，”他握住她的手，眼神之中的表情突然变得清晰而又混乱，令裴苏一阵莫名的不安，“别再去爱那个倔强的孩子了好吗？他不能保护你，只会让你不停的受伤而已。”
“为什么？”
“他是你的弟弟，永远无法改变。”
“敬可以，”裴苏笑起来，“我相信他，我会等他。”
林乐轩叹口气，犹豫却没停止问她：
“你告诉我，如有有一天，你可以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换取挽救裴敬生命的能力，你愿意吗？”
“全部的……全部？”裴苏茫然的重复，而林乐轩点头。
“……我愿意，即使用我的全部去交换，我也要他活下去。”裴苏郑重的点头，但对方却笑了，那么轻视，那么的不置可否。
“那么现在请你回答我，面对这样的情况，你要怎样去解决？”
“……”裴苏语塞，低下头去沮丧得不能自己。
“你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女孩，因为太年轻，因为什么都不明白，所以总是一味的犯错。你要相信，太美好的故事，结尾往往不是我们可以承受的……”
“……”
“裴苏，放弃爱他吧，这样对谁都好，你明白吗？”
“……为什么？”裴苏的声音，带有明显的哭腔，“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要我们在一起？我们错了吗？明明不是真正的双胞胎，为什么不可以彼此相爱？”
“……喂，把你的手从苏身上拿开……”虚弱而又坚决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不用说也知道，除了他还有谁会介意这样的事。
“……敬！”裴苏尖叫。
“裴敬！”林乐轩站起来，“你不想要命了？谁允许你从病房里跑出来的？快点回去！”
“……又哭了，”裴敬走过来把裴苏揽在怀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说好了不要在别人面前掉眼泪的吗？你真的……很不守信用啊……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呢……”
“……敬……”
“……看来我还是要带你一起走啊，”裴敬笑起来，在他苍白的脸上依旧折射出清澈光晕，“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丢下苏一个人的，我发誓……”
（二十）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