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儿爷》第43章


“你不懂,明天可以买到比人还高的糖葫芦呢!”
“真的呀?”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明儿你得早点儿来!坐正中间那排!最显眼的位置,不然我看不见!”
“得,这让我爹知道我得被打掉一层皮!”生颐嘟囔一句
“你说什么?”琴茶没太听清。
“没有——我说,我让我朋友也来看你。”
“朋友?”琴茶有点儿难过了,生颐除了他还有别的朋友。
“对,邱成峰,邱家大少爷,胡少立,胡家小少爷,还有韩烨!”
“喔”琴茶撅起嘴来,老大的不高兴,还有这么多朋友呢!
“他们都夸你唱戏唱得好!”生颐继续说。
“真的?”琴茶立马眉开眼笑。
“那可不,哎”生颐贴在琴茶耳边,偷偷说:“今晚来我家睡吧?”
琴茶按耐不住的喜悦:“真的?你娘他们——?”
“他们忙着明天的新年,顾不得我!你偷偷来,我家仆人不敢说的,来不来,我俩可以玩儿到很晚,我家玩具还多着呢,你上次来是没见,我爹又给我带了——”
“去!”琴茶不等他说完就连连点头,他不是冲玩具,就为生颐第一句邀请,他就早想去了。
夜色暗下去,四周静了,屋外却有隐约的鞭炮声热闹着,生颐熄了油灯,两个小小的,柔软的身体躺在一张床上。
“你的床真大”琴茶说:“我都和师兄们睡一张炕,很挤”
“挤你就上我这儿来睡。”
“当真?”
“那当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鼓楼的钟声响起,生颐欣喜起来
“兔儿,新年快乐!”
“嗯,洪少爷,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第39章 第 39 章
生颐坐在一间屋内,四周都是墙壁,没有一扇窗,头顶只有一盏昏暗的吊灯,瓦数很低,使他勉强看得清屋里。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门被栏杆挡住,外面有几个兵守着。桌子对面坐着一个中年人,和生颐面对面看着,谁也不说话。
“说说吧,怎么回事?”那人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生颐。
“什么?”生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包庇汉奸琴茶,什么目的?”
“琴茶不是汉奸!”生颐站起来
“勾结日本人,和罪大恶极的高石一郎称兄道弟,还说。。。”
“他不是汉奸!”生颐怒吼。
对面的中年人也怒了,猛地一拍桌子“洪少将!注意你的态度!”。
生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原坐回椅子上,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着。
头顶的吊灯微微的晃动。
“洪少将”那个中年人再一次开口,翘起二郎腿:“我劝你想清楚,包庇汉奸是什么下场!”
“他不是汉奸!”生颐一字一句地说。
中年人冷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好,那我们不提这个。。。”他话锋一转:“那解释一下,你为了琴茶朝自己同志开枪。。。。”
“那。。。。”生颐咬了咬嘴唇:“那是我的枪。。。。走火了”
“走火?哈哈哈哈”中年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放声大笑起来:“洪少将啊洪少将,你一向是个聪明人,怎么一遇到那唱戏的,你就直犯糊涂呢?那好,我再问问你,我们要抓捕琴茶的消息,你知道吧?”
“我。。。。知道”
“那你说说看,你非但不配合我们的抓捕工作,还擅自把琴茶带到自己家里保护起来,你是什么想法。”
“他是我朋友。”
“朋友?洪少将怎么耍开小孩子脾气了呢?你怕是不知道有多少特务瞄着你呢?自己身处险境,还要。。。”
“我要保护他。”
对于他的感情,就是即使自己身处险境,我也愿意从旁去保护他。
“洪生颐!你!”中年人站起来:“岂有此理!我看你是思想态度有问题!你现在安的什么心!你还有报国之心吗?”
“有。”
“把琴茶交出来,他和那个日本人走的近,日军的军火库,部队,他能问清楚!”
“不好意思”生颐也站起来,冷冷道:“我不干了。”说着,一把扯下肩上的肩章拍在桌上,扭头快步走出了门。
“你!洪生颐!你不要后悔!臭小子!你完蛋了!”
生颐在黑夜里极速狂奔,他想到有关琴茶的一切。
保家卫国,可是我的万里山河,都是你。
不管有多少人反对,我都无怨无悔站在你这边。
他的眼前浮现了琴茶的面孔,那张稚嫩的,胆怯的脸,拽着他的衣角,动不动就哭:“生颐哥,你记得来听我唱戏呀,千万要记得,你不来我会害怕——”
北平,和平的,自由的北平,太阳暖洋洋,天空蓝又亮,桂花糕的香味铺了整条街,风筝在后山上飞得那么高。。。。
民国十五年的好日子。。。。“九一八”之前的好日子。。。。
琴茶的脸逐渐清晰起来,他长大了,独当一面的琴老板。
“生颐!”琴茶的声音在街的尽头响起来,生颐抬头一看:“琴茶,你怎么在这儿?”
“见你大晚上不回来,出来看看你。”琴茶在路灯下抽着烟说。
“看我,看我有什么用?”生颐笑了笑,顺手拿过琴茶的烟叼在嘴里:“大冷天的,赶紧回吧。”说完,把琴茶的手一并揣进自己兜里。
“这天儿不算冷吧?”琴茶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有点欢快地踢了一脚地下的石子。
“哎对”生颐从兜里掏出一块芝麻糖来,这是他被审问之前一个以前一起工作的同事给他的喜糖。“给你。”
琴茶接过来:“一块儿糖你还给我?洪少爷又不是买不起。”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接过来,扳成两半,一半放在自己嘴里,一半送到生颐嘴里。两个人踩着北平厚厚的雪,伴着一路踩出的“吱呀”“吱呀”声,并肩往家里走。
吴天娇今天打扮了一番,显然也是刚回来。她乌黑的头发又挽成了髻,油亮地贴在耳后。
生颐倒了杯水,吴天娇抬眼看他不对劲,便问:“怎么回事?”
“嗯?”
“肩章呢?”
“我撕了。”
“为什么?”
“他们管我要琴茶。”生颐抬起头来,定定地说。
“啧”吴天娇轻笑了一下:“情理之中的事,他们想抓琴茶,你早就知道了吧?”
生颐不吭声了。
吴天娇继续说:“你表面说他受伤不便,让他来洪家,实际上你是想保护他,你知道桂川有人盯着,对吗?”
生颐点点头:“你小点声!别让他知道了!他不想被人说汉奸,也不想给别人招来麻烦!”
“你的一番苦心他可是不太懂。”
“我不需要他懂,他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你被降职了?”吴天娇又问。
“对。以后这里我说了不算了。”
“值吗?”
“挺值的。我打仗就是为了他,为了给他一个太平年岁。”
“你爱他?”吴天娇问。
生颐自嘲地笑了一下:“不敢。”
“没有问你敢不敢,你爱不爱他?”
“爱。。。”生颐喝了口水,继续说:“如果没有战争,我敢爱他。可是现在,乱世身不由己,多一份感情,多一份牵挂。如果我爱他。。。。他死了,我怎么办,亦或者,我死了,他怎么办?等战争结束吧,天下太平了。。。。。如果没有等到那天,就让这感情和我一起烂在沙土里,没有我的后半生,他得好好过。现在各过各的吧,活下去就不容易了,何必互相纠缠?”
他顿了顿,问吴天娇:“我这么说,你不记恨我吗?”
吴天娇笑道:“有什么好记恨的,他爱你,我看得出来。争了这么久,我也累了,我嫁给你了,可我还是觉得我输了,感情的事强求不得,我明白。但是现在,你是我丈夫,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支持。相濡以沫,举案齐眉,我也不指望了,倘若我们能活到战争结束那天。。。。你去找他吧,我回天津教我的书。如果我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梦想的话,一半是嫁给你,一半是教书,我乐意教书,乐意遇上许多像。。。像李书扬那样的学生。”
她也坐下来:“战争让我们相遇,我嫁给了你,我的一半梦想实现了,但是文化呢?没落了。学校被封,文化典籍被毁,学校要教日语,传承的华夏文明毁于一旦。。。。我终于发现了比相夫教子更重要的事,就是坚持自己的梦想。所以,我不恨你,也不恨琴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
廿四的时候生颐收到琴茶遇害的消息,在报纸的第三页,白纸黑字写明汉奸琴茶于六和广场被击毙,底下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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